左面那小姑娘霍地一个“凤点头”斜身绕步,轻飘飘的一掌拍进,她这身法,刁钻非常,算准了从盘天罗抓不到的方位攻来,这一掌非拍中他的胁下要害不可,哪知就在她的掌锋将到未到之际,忽听得曝粟子似的格格作响,盘天罗手臂口个拐弯,突然暴长了几寸,这是赤霞道人的独门绝学,名称“通臂猿功”。这小姑娘险些给他抓中,幸而她的同伴配合得妙,一招“仙姬送子”,接着一招“玉女投梭”掌劈指戳,虚中套实,实中套虚,盘天罗反手一抓,她已突然从实招变为虚招展飘飘的退出丈许之外。盘天罗的通臂猿功最多也不过能令手臂暴长几寸,料不到她退得如此之快,抓了个空。而左面那个小姑娘也趁他分心应敌之际,轻轻巧巧的从他胁下钻了出去了。
这两个小姑娘笑道:“你头上有红顶儿,果然比刚才那个笨家伙厉害一些。”再斗之时,绝不冒险躁进,只是施展她们灵活的身法,游斗扰敌;盘天罗也像师弟最初一样,用大擒拿的手法来对付她们,可是功力深厚,出招巧妙,比蒙元子胜过何止一倍。这两个小姑娘渐渐被他逼得只有游走躲闪的份儿,虽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铁镜心看得暗暗称奇,想道:“这两个小姑娘看来都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练到这样的本领也算难得。她们的身法和于承珠穿花绕材的身法有些相似,虽然没有于承珠的变化奇妙,却也有她们独到之处,不知是什么来历?”沐磷俏悄问道:“姐夫,你看这两个小姑娘可是要劫贡物的人?”
铁镜心微笑道:“这两位小姑娘武艺虽然精妙,但若说到要与天下高手抗衡,那还差得远呢!”正是因此,铁镜心更起疑心!她们埋伏在这小客店中目的何在,难道真是不自量力要劫自己的贡物?再者他也怀疑:其中之一,可能就是寄简留刀的少女。
盘天罗天生神力,愈战愈勇,擒拿手法加上小天星掌力,虎虎生风,招招凌厉。铁镜心想道:“这两位小姑娘身法虽然轻妙,终得给他累倒。”忽听得左面那个小姑娘说道:“红顶子,你的兵器倒很特别,那是什么东西,取出来看看!”右面那个小姑娘也笑道:“是呀,赤手空拳打架,不够味儿,咱们再亮兵器斗斗!”
盘天罗的兵器名唤锯齿鞭,鞭的周围,满是锯齿状的尖刺,既可当作软鞭使用,又可利用锯齿伤人,作为锯刀使用,还可勾拉敌人兵器,不用之时则缠在腰间,锯齿傍俊,有如刺猬的护身甲胄,端的是一件罕见的厉害的外门兵刃。
盘天罗冷笑道:“我这条锯齿鞭专打成名人物,你们要用兵刃,我还是这双肉掌!”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嗖的一声,各自拔出了一柄短刀,短刀的式样也甚奇特。长约一尺,刀柄却占了五寸,刀柄雕成龙头形状,刀刃精光四射,其薄如纸,和一柄匕首差不多。铁镜心见她们拔出这两柄短刀,又是心中一动,想起了诗简上所说的“虎口留情,神龙怒目”这两句话来。
这两个小姑娘短刀在手,突然一改颓风,双刀滚斫,采取了一派凌厉的进手招数,刀法比掌法更奇妙得多,这一个用正手刀法,那一个就用反手刀法,互相呼应,变化万状。盘天罗的携拿手已是使到出神入化,但每每在一抓抓去,就将抓着之际,另十人的短刀就恰恰迎着他的手指猛削,教他缩手不迭。这样数十招一过,饶是盘天罗招数纯熟,功力深厚,也自落了下风。
猛然间,那两个小姑娘纵声娇笑,一个柳腰一折,运刀如风,削盘天罗的膝,盘天罗闪身飞脚,侧面露出空门,另一个小姑娘一招”彩凤剔翎”,短刀一个盘旋,倏的欺身而进,截腕刺喉。盘天罗又惊又怒,蓦地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能腰俯伏,施展出“铁板桥”的功夫,教她这一刀两式,全部落空,双指一伸,就要夺她兵刃。哪知这小姑娘非常溜滑,趁他身躯一俯之际,短刀立即抽回,同时左手一伸,疾如电闪,将盘天罗头上的红缨顶戴夺了过来,格格笑道:“这个红顶子果然好玩,怪不得许多人欢喜弄个官儿做做。”将红顶子旋了两旋,突然抛到脚下,踏得稀烂。
做官的被摘了顶戴,那是最犯忌的事,何况是一个押解贡物的武官,来出省境,就被一个小姑娘摘了顶戴,而且是在他的部属面前,当真是威风扫尽,这面子往哪里搁去?盘天罗又怒又气又是痛心,再也顾不得对手是否成名人物,哗啦一响,撤开了锯齿长鞭。
那两个小姑娘笑道:“吹了半天牛皮,到底还是亮出兵器来了!”盘天罗骂道:“乳臭未干,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唰一鞭扫出!这条踞齿鞭长达一丈五六,舞动起来,三丈之内风雨不透,这小客店地方能有多大?总共也不到三丈方圆之地,鞭风一起,众兵丁都挤出门外,有两个走得稍慢的,已先被长鞭扫着,鞭上的锯齿陷入肉中,哗啦一声,拉出了好大一片皮肉!
那两个小姑娘笑道:“先拿自己人祭鞭,果然厉害!”盘天罗飞身一跃,拦住了门口、喝道:“死到临头,还敢油嘴滑舌!”长鞭一振,一招“苍龙出海”,真如一条毒龙,张牙舞爪,向那两个小姑娘霍地卷来,鞭上的锯齿,看看就要将她们勾着。这两个小姑娘在间不容发之际,双双飞起,从鞭梢上凌空掠起,沐磷情不自禁地叫道:“好一个燕双飞的绝妙轻功!”
唰的一声,盘天罗第二鞭又到,这一鞭势沉力猛,长鞭在空中舞成一个圆圈,将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都封住,两个小姑娘被圈在当中,除非能够破壁飞去,否则不论什么身法都躲闪不开,沐磷“呀”的一声惊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个小姑娘往地下一蹲,双刀齐瓜合力抵住鞭上的两个锯齿,长鞭离她们头顶不到三寸,暂时之间还压不下来。
沐磷吓得面色青白,低声说道:“这两个小姑娘怪可怜的,死在这凶狠的鞭下,实是可惜,姐夫,你救救她们吧!”铁镜心尚未回答,骤然间,那两个小姑娘伏地一滚,长鞭“砰”的一声扫下地未,这两个小姑娘恰恰滚开,真是险到极点,若然慢了半分,她们的身上就要被锯齿刺上十六八个窟窿!
盘天罗大叫道:“追到天边,也要将你们这两条小命取了。”长鞭一指,如飞追出,沐磷道:“姐夫,你自命是侠义中人,可不能见死不救。”
铁镜心想道:“这两个小姑娘轻功虽好,气力却绝比不上盘天罗的能够持久,终须给他追上。”加之又怀疑她们是寄简留刀的那个夜行少女,意欲打破这个疑团,略一踌躇,见沐磷向他恳求,便道:“好,你小心保护贡物,我救了那个小姑娘马上回来。”提剑冲出,蒙元子看了他一眼。不敢阻拦,原来蒙元子也要保护贡物,这时正率领兵丁,围着那两个袄箱,盘天罗没有回来,他们不敢妄动。
小镇倚山而建,那两个小姑娘从客店背后,逃上山去,山路崎岖,铁镜心追了一顿饭的时刻,才瞧见她们的背影。这时盘天罗正将她们迫到一个山坳的绝路,长鞭挥动,向她们痛下杀手。两个小姑娘仗着有岩山草木作为遮蔽,东跳西闪,避开了数招,但见那长鞭着处,砂飞石起,茅草尽折,两个小姑娘处境越来越险,猛听得“嚓啦”一声,其中的一个小姑娘,已被盘天罗鞭梢上的利齿,将大襟撕去了好大一片。
铁镜心飞身疾上,叫道:“盘大人,你何苦与两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盘天罗正在得手,被铁镜心阻了一阻,怒道:“你是什么人,和这两个野丫头是什么关系?”铁镜心笑道:“你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她们只不过是初出道的小姑娘,你若将她们毙于鞭下,岂非大过份了么?”盘天罗怔了一怔:他怎么知道我的姓名来历?莫非是这两个野丫头的同党?若在平时,盘天罗要顾身份,被铁镜心这么一说,也许就会罢手,此刻他正在气头,既恨那两个小姑娘当众摘了他的顶戴,又怀疑铁镜心是他们的同党,如何肯善罢甘休?
盘天罗“哼”了一声,冷冷说迫:“阁下是要来打抱不平么?”铁镜心笑道:“不敢,只不过请盘大人瞧在小弟的面上,高抬贵手,放这两位小姑娘过去。”盘天罗冷笑道:“瞧在你的份上?好吧,你亮出剑来,胜得过我这条长鞭,我便卖你一个人情。”那两个小姑娘拍手笑道:“好呀,打抱不平的被人家一吓可就要乌龟缩颈了。”言语之间,明明是想挑铁镜心和盘大罗动手,铁镜心焉有不知,不过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被这两个小姑娘这么一说,倒下不得台了。
本来铁镜心顾念盘天罗和他一样,是保护贡物上京的人,将来总有见面的时候,实不欲与他动手,故此正想说出自己的身份,调解开了就算。哪知盘天罗是个浑人,反而出语挑战,大言不逊,加上这两个小姑娘说话一挤,铁镜心只好拔出剑来,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可只有不自量力,向盘大人讨教几招,请盘大人手下留情。”
盘天罗喝道:“除非不下手,下手不留情,谁和你讲请?”他还当真以为铁镜心是怕了他,但他见过铁镜心刚才在客店所露的功夫,也知道铁镜心是个劲敌。长鞭一起,一招“老树盘根”霍地向铁镜心下三路疾扫,果然毫不留情,铁镜心动了真气,有意卖弄功夫,容他长鞭卷到脚下之际二,长剑往下一削,他这柄剑乃是他师父石惊涛在大内偷出来的宝剑,名为“紫虹”!有削铁如泥之能,吹毛立断之妙。但听得咔嚓几声,紫色的光华一闪而过,盘天罗鞭梢上的锯齿,登时被削去了一片!
盘天罗又惊又怒,一声怪啸,锯齿鞭扬空一闪,一招“回风舞柳”,又是疾如风雨般打来,铁镜心横剑一推,使出了“惊涛剑法”中的一招绝招“八方风雨”,倏地紫虹四射,叮叮之声,宛如繁弦急奏,那两个小姑娘拍掌笑道:“乐声美妙,真好听呀!”那正是剑锋削着锯齿所发出的声音,两个小姑娘听来悦耳,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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