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立时明了它的意图,微嘲着道:“杀了你,好利用大阵之力复活么。”
“桀桀……”被识破了意图,鬼物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对付我一个你已尽了全力,还妄想破阵,迟早会落到我手中……”
“能否破阵,你却是看不到了。”
清冷若月华的语声方落,鬼物顿时发觉自己突然开始往下沉落,似乎永无断止地沉落,周遭是空寂无声的黑暗,它本已习惯黑暗,如今却因黑暗而恐慌起来。
此时此刻,若不知幻术也罢,在明知是幻术下,却无法挣脱出来的那种无助,却几乎令它崩溃。
……
苏伏甫入大阵,耳际顿然传来“嗡嗡嗡”的鸣响,丝丝缕缕的灰雾想方设法的破开护体灵光,眼前几乎一片灰暗,仿佛置身在阴冷的寒潮之中,妖体竟是遍体生寒。
试着探出灵识,却只能探出十丈左右,再远就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巨力钳制,生生地弹压回来。
脚下蓦地腾起红河,无往而不利的红河竟也只能覆盖三丈左右。道理剑意充盈,却也没能将灰雾驱赶干净,竟丝丝缕缕的渗入红河之中。
苏伏眉头微皱,未免红河被污染,只得收了起来。若是在外头破阵,以道理剑意之能,百鬼子婴并不放在他眼里。可赵云与他手下妖兵还在阵中,恐怕误伤,只能亲身入阵。
进来才发现此阵排‘它’性强到了极致,任何一切与其不同源的力量,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似进入了一个邪修的势气领域中。
试着走了两步,渐渐变重的灰雾攀附在他身上,就连走路都显得极为吃力。要知道以他的法体之力,这一点颇为令人吃惊。
如此处境,苏伏忽地想起《飞羽仙踪》,里面关于泥丸宫的记载,莫非“自成界域”说的是势气领域,而“主宰天地”,则是势气领域所占据的范围之内,由其主宰之意?
想到这里,心头微动,百零八星辰顿时显化在空,艰难地抬起手来,勾连星力,使之落下来,没想到星力是勾连了,却没有往日流星似的迅疾,如龟速般慢悠悠地落下来,驱散了零星的灰雾,马上又被周遭的涌上来填补,简直是杯水车薪。
苏伏摇了摇头,若势气领域完善,或许能破开此阵,可如今不过徒具其形。恐怕真界很多真人的势气领域都是徒具其形,“主宰天地”可不只是如此程度。
收了星海,望着周身灰雾,此时竟是进退不得。
在原地小驻,思忖良久,突地轻轻一笑。这方大阵没有破绽可觑,却也无法奈何他。道理剑意被压制,那是集合整个大阵的力量,想要全力对付他,必然会出现破绽,他笃定操控大阵的人不敢。
而若是放任灰雾入体,或许能从中观察此阵的弱点,或者控阵之人所在。
想到此处,当即将护体灵光放开了一道缝隙,些许灰雾突入识海,顿时觉出一股难以言述的阴冷充斥心间,只觉意识在一股几乎无法反抗的**之力下昏昏沉沉,耳边不断的响着呢喃声。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晕眩却是愈来愈浓郁。当机立断下,斩断了灰雾的渠道,重使道理剑意护住全身,晕眩方才稍稍缓解。
不由出了些冷汗,这灰雾果然有些门道,若是持续下去,恐怕还没有寻到弱点,他就已经沉沦其中了。灰雾针对的是本源,他本人意志力再如何坚定也无用。
这时耳边突地传来漫无边际的喊杀声,间杂铁器碰撞的重击与甲叶铮铮声响,同时有刺鼻的血腥、铁锈、烧焦等味道传入鼻中,睁开眼睛一望,如潮水一般的士兵杀将而来,竟不知为何置身在了一个陌生所在。
他眉头微微一皱,这些士兵的甲叶与着装武器他从未见过,不止是莒州,就连真界也没有,但他觉得有些眼熟,莫非是幻术?
未待他念头落下,一柄长枪如毒蛇般噬咬而来,目标赫然是他门面。
苏伏不用灵识,都能觉出这些士兵全是凡人,以他多年修道的认知,他们手中的凡兵根本无法伤到自己分毫,然而心底深处,竟突起警兆。他微微一怔,待到枪上铁锈的味道扑鼻而来,方才大梦初醒地侧身闪避。
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脸颊却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眼光飘忽间,只见一面旗帜划过眼帘,宛如一颗流星砸入心间。
“河间张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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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一章:鬼子连心,光天化日(上)
那旗上的字体,竟是陌生又熟悉的隶书,饶是以苏伏的精明,也被眼前情景给迷惑得找不着北。
突然想到《天狐幻月法》,旋即排除此念,姑且不说百鬼子婴大阵的排它性,夜神月又有什么理由对付自己?
眼前种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接下来的情景,又令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此前念头皆如电光火石闪过脑海,避开长枪的空当,才发觉自己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右手持着一柄红缨枪,腰间斜跨着一口泛着寒光的宝剑,观其制式,竟与真界现今流星的式样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或者说,苏伏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了,他认得此剑,却又说不出口来。
大马正嘶鸣着往前狂奔,他这一侧身,差些倒栽葱似地栽落下去,情急之中勾起红缨枪,紧紧地架在马脖子下,稳住了身形。
待直起身来,本能就要弃枪改换剑印,不料那将一枪未中,暴喝一声,闪电般地收缩长枪,打出一式横扫千军,携着战马的冲锋之力,直往苏伏的胸腹扫来。
眼看二马交错,劲风扑来,苏伏只觉一股千钧巨力令他胸闷难当,竟是半口气也喘不出来,当机立断地躺倒,避过劲风时,顿时与怀中的一个婴孩四目相对。
晶亮的黑眸好奇又可爱地盯着苏伏看个不停,他这才发觉,胸前怀中竟用丝绦绑缚着一个不足满岁婴孩。
他脑海中的思绪几乎处于停顿状态,然而右手却几乎不用思考,在与那骑将错身而过时,长枪如蛟龙出水,刺入马腹,巨大的力量使枪头在另一端冒出个头,一声哀鸣,那马跑前两步便跪倒在地,将其背上的将领惨叫着摔将出去,吃了无数的尘土方才止了翻滚,却只有抽搐的份了。
眼见他惨状,苏伏却半点也没有欣喜,气急败坏地直起身来,不去看怀中婴孩,双目冰冷地扫过所有围涌上来的兵士。在如实质化的杀意逼迫下,冲来的步卒竟然惊恐地顿在原地。
他紧握缰绳,想勒住马匹,搞清楚到底是何情状,不料身后又传来一声暴喝。
“赵云休走!”
未及回头,只见前方又出现两个骑将,全都煞气浓郁,不将苏伏杀意放在眼中,迅若奔雷般地赶上来,一左一右,挺枪便刺。
剑光乍起,却是腰间宝剑“呛锒”着出鞘,寒芒掠过,那两个骑将也是了得,赶忙撤枪回挡,“咣咣”两声,无匹的巨力令二人身下坐骑都是一滞,虎口剧烈震颤,长枪差些脱手而飞,不由面露惊恐。
寒光复又一闪,三骑交错而过,那二个骑将胸前甲叶被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完成。前方的步卒只见己方大将出击,壮了胆子杀将上来,无数的长矛呈扇形,如雨点般刺向苏伏。
“滚!”
苏伏面目俱寒,手腕一抖,宝剑寒锋乍起,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光弧,所有刺来的长矛齐根而断,浓重的威煞将这些兵卒迫退,却又被后方涌来的兵卒向前拱。
他无比肯定这是幻术,且与《天狐幻月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直指本源勾勒出来的情景。应是方才放开道理剑意,被灰雾侵蚀的缘故。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心念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就很难注意到细节处。
所幸剑道修为镌刻在他的魂魄深处,无法剥夺,这些兵卒来多少个也无用,全都取死罢了。
苏伏催马而行,宝剑动处,便见寒芒,寒芒过处,顿时飚射一蓬蓬血花。
这时身后被他伤了的骑将复赶上来,不止这二人,自左右两侧又有二将包抄,前方为兵卒阻路,战马嘶鸣不肯冲锋,因着颠簸,怀中婴孩“哇哇”的哭将起来,如此种种,令苏伏生出莫名的烦躁。
身后二将此次谨慎许多,其中一个先催喝前方兵卒,另一个突然催动战马,如离驰之箭突进,几与手中长枪融合为一体,气流被席卷,形成肉眼可见的螺旋气劲,直往苏伏背心刺来。
苏伏背后像似长了眼睛,将剑往后一格。“铛”的一声重击,手腕先是剧烈震颤,直令整只手臂发麻,一道巨力将宝剑紧贴到他背上,“嘭”的一声闷响,婴孩哭声顿然止了,气劲透过他的身体,竟将他震晕过去。
他的瞳孔蓦然收缩成针,继而踩在马镫上的脚骤然一紧,那力道似无休止般,将他上身向前推挤,五脏六腑一闷,喉头一甜,竟“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前方兵卒的长矛恰在他上身前倾时递将过来,看着好似苏伏自己不要命般撞向矛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双脚慌忙用力,左手扶着马头,硬生生将身形扳回,避开一大片的长矛刺击,后方复又传来破空音,却是另一个骑将的长枪如法炮制。
明明方才还是凡夫俗子,怎么一个晃眼的功夫,劲力竟达到能发出“音爆”的程度?
不及多想,手腕猛然摆动,宝剑便在后背处摆荡起来,其将运力技巧发挥至极限,剑身顿时多了一股棉柔的巧劲,轻巧地将另一个骑将的长枪弹飞开去。
几乎没有半点停顿,身前乍起寒芒,在千钧一发间,“哧哧”地削断了近在咫尺的长矛。余势未有停顿,只听着数声闷响,持矛的数个兵卒的脑袋顿时咕噜噜地自项上滚落在地,鲜血顿如泉涌,在微风的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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