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就是鼻子好痒,啊,啊嚏——”
悠飏松了口气,没想到让妖姬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这一刻他想过要趁机脱身,毕竟谁也不会说那丫头的死活与自己有任何关系。
但走到门口悠飏停住了,回头望着床上的女孩,好像他们俩彼此交换了位置,此时的处境与当时面对苟旬的时候是那样的相似。
可是那时候,她选择了回来救他,而不是一个人逃走
悠飏走回来,看着昏睡的妖姬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楚悠飏,不会欠下同一个人两次人情之前欠你的那条命,现在便还给你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50
暗绿色的幽芒重新将房间笼罩,酒味渐渐消散在了空中。酒只有一坛,不可能再有故技重施的机会。看着窗外的满月,悠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想大哭,还是想大笑。
不是从来都无所谓的吗,对世间的一切,连同自己的性命也是。
却突然发现,还有很多东西想要留恋,很多心愿没有了却。
要死在这里吗?
要结束在这里吗?
不想吗?不情愿吗?不甘心吗?
——你,想要得到力量吗。
悠飏一惊,刚刚在脑海中回响的声音,是什么
抬起头来,满月的光辉映照在黑色的眼睛里,寂静而肃杀。
他不适应地眨了眨眼,记忆里,自己很少像这样仰望明月,因为每当这时候,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便会在体内蠢蠢欲动,好像某种东西想要冲突人类的躯壳,破茧而出
他对这种未知的力量充满了恐惧,正如小时候,第一次仰望明月时听到的声音。
那宛若天籁之音的动听乐音,却让他夜不能寐。
为什么其他的孩子听不到呢?
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呢?
不正常,多么不正常啊
眼见自己的孩子被声音折磨的近乎崩溃,月紫衣叹息一声,用鲜血将这份力量封印了。
悠飏记得那一晚她对自己说了很多的话,但是很多他都听不懂。
她说:飏儿,这是娘亲一直以来的秘密,现在我告诉你。
我的原身,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而是从天界落入凡间的月灵石。
本可以成为月之神女的我,因为血戾之气的侵染,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妖之魔女。尽管如此,力量的本源不会改变,那便是在黑夜之中主宰万物的。
——月之力。
月有阴晴圆缺,明暗双性,因此这份力量,也有着双重的属性。它会随着人心性的不同,发挥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也许现在的你还无法做出选择,所以我让它暂时在你的体内沉睡。
直到你拥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它的那一刻。
飏儿,你的体内流淌着我月紫衣的血,这是你摆脱不掉的宿命。
不管它带给你的,是光明的未来,还是黑暗的厄运,在时机成熟的时刻,大胆地去做出心中的选择。你只要记住,神与魔,只在心的一念之差。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自己后悔。
望着上空的明月,此时此刻,悠飏再一次听到了那飘渺的声音。
这些曾经折磨他无数个夜晚的音符,第一次,用心地去聆听,而不会再逃避。
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对自身的怀疑,他始终让这份力量在体内静静地沉睡。即使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刻,也只是被动地被它左右,而不曾主动地去掌控它
悠飏突然明白了,自己所掌握的力量的是什么。
他是一个天生的乐师,音乐,便是他的生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51
封印的破碎声响起,陌生的力量一点点地注入进流淌的血液。
黑色的眼睛变成了冰晶的紫色,冷傲而绝世。
作茧自缚的蛹,终有一日,将破茧成蝶。
这一刻,他又恢复了曾经的他,那个用冰冷的眼神睥睨一切的他。
我的命运,不会让任何人左右,哪怕是死亡,也只有我自己可以决定!
“小六,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凌舞竖起了耳朵,奇怪地问身旁的少年。
“好像是笛声。”仇炎闭上眼睛,仔细地听了听后答道。
不可思议的声音,优美动听,宛若天籁之音。乐曲中没有丝毫杀机,只有与世无争的宁静,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为它沉醉
“好动听的声音”凌舞情不自禁道。
“没错”仇炎应道,猛然意识到了问题。
“清醒点,小五!”他伸手去摇少女,这笛声并不单纯,竟能令听到它的人丧失战意。
凌舞吓了一跳,顿时清醒过来,身后已冒出了一层冷汗。
再看不远处的悠飏,她的脸色倏然一变。
怎么可能,他的手里连竹笛都没有
那么刚刚的笛声,究竟是什么?
“速战速决。”仇炎沉声道,眼下拖延时间绝非上策。
凌舞会意地一点头,扬手一排飞镖以五条交错的曲线同时掷出。这是她的拿手绝技“五魂追影”,敌人要完全避过所有暗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让两人惊讶的是,悠飏站在原地,眼见杀招逼近却动也未动。
闭合的眼眸在刹那间睁开,闪动着灼目的紫华。
五枚高速回转的飞镖,在他的面前停住了。
不,凌舞意识到那不是停止,而是在某种奇异的介质中凝滞了。
“音之域!”仇炎惊讶地叫出了,传说中诸神才能掌握的音之境界。
在他惊讶的同时,笛声变化了,宁静不再,柔和不再,冰冷而毕露的杀机开始浮现。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天堂的圣曲,地狱的魔章。
魔音,是将内心的杀气灌注进音律,使得无形的声音具有有形的杀伤力。
天音,则是以音律来化解外来的杀气,因为音之域,是一个只有声音的世界。万事万物也不过像一首乐曲,有旋律、转折、节奏、停顿,可以被音域的主人所主宰。
怎么可能有人,同时领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音之境界?
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吗?
凌舞抱头跪了下去,她的修为比仇炎要浅,对魔音的抵御力也差了许多。
仇炎上前扶住她,却见少女的脸色很难看,再拖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他明白这场交锋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是他们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突然有些明白,派他们来的主人心中在执着些什么。
不过他好像可以放心了,月之神女的血脉,并没有让人失望。
不知道这位掌握了音之力的年轻乐师,会在两界掀起怎样的波澜?
“楚悠飏,我们后会有期。”仇炎道,背起凌舞消失在了夜色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52
音之域消失了,力竭的悠飏一把扶住墙壁,这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如果用什么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那就是全身散架,糟糕透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开启音之域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虽然还没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紫色的双眸变回了人类的黑色,悠飏咳嗽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从妖界第一杀手组合的手里捡回了一条小命
“后会有期”还是免了,再遇见他们,他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
悠飏摇摇晃晃地撑起身,想起来刚刚是想给妖姬找冷敷的毛巾的。
刚走出两步,背后突然挨了一掌,他一头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随后黑影落了下来,缓步走到他面前,冰冷的杀机从眼神里透射出来。
九冥刷的伸出手,细长的指尖擦着悠飏的脸颊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右手缓慢地向下扼住了他的喉咙,最终在收手的那一刻停住了。
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男子起了杀念,连九冥自己也不清楚。
除了原定计划被他破坏这个因素之外,似乎还有另一种与此无关的情感。
嫉妒?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让九冥一惊,随即摇头冷笑。怎么可能,身为战神的他为何要嫉妒这样一个血统不纯的妖孽。
可是最近他屡次三番地收敛不住内心的杀意,那晚见到斐凡和君心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说不出来什么原因,这种失控的状态让九冥很是懊恼。
全都是那个女孩的错,全都是从认识她以来的事
他在乎的,明明只有九华而已
哗的将满桌的东西掀到了地上,九冥喘着气,平息了混乱的内息。
回到眼下的事实是,这次的计划让他有种不小的挫败感。
本来他此行去妖界的血狼堡,是料准以景飒的作风不会坐以待毙,定然会采取行动,果不其然他在跟踪之下找到了悠飏的藏身之地。身为月之神女的血脉,他本想趁悠飏破除封印之前将其控制在掌心,但危险却提前激发了这种本能,让原定的计划产生了不小变动。
不听话的棋子,真是跟当年的月紫衣一模一样。
挑起的眉宇露出几分阴霾,那日与玉清的谈话便提及过此事。他与月之神女确有渊源,而且十年前还见过幼时的悠飏。不过当然,悠飏并不记得他。
在九冥看来,月紫衣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她聪明,而且厉害,当年他的计划就是因为她险些功亏一篑。要说这几十年来能让他放在眼里的对手,只有她算是一个。不过很可惜,这样优秀的女人却终究没有逃过情这一劫。
人虽然死了,留下的麻烦却远没有结束。
直到现在,千灵梦界的封印,他依然没有找到开启的方法。
月紫衣,聪明如你,究竟会将钥匙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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