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人见同伴吃瘪,顿时也恼羞成怒,正欲摸出兜中符咒作法,忽觉下襟一热,所有的符纸都自行燃烧起来,直把三人烧得哇哇大叫。
只听耳旁响起一声嘲讽的冷笑,“哼,无知鼠辈,连谁是真正的妖都分辨不出,我看不是‘法眼’,是‘瞎眼’吧。”
哪里还有人回话,狼狈的几人边扑打着衣裳边窜了出去。
君心正看得愣神,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可有受惊?”
询问的语气,倒是与方才的冰冷截然不同。
“没事没事。”君心急忙站稳,回过头,一个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的外表看上去三十几岁,披了件盖住头的披风,几丛灰色的头发从衣领间垂落下来。面容刚毅俊朗,黝黑的肤色散发着男性独有的魅力。
逆着光线,君心看到了他的眼睛,是一双血色的瞳,而非人类的黑与褐。
当君心知道这世上唯一拥有血瞳的,是妖界血狼族的王者时,已是后话。
此时君心心中并没有萌生出尖叫或者退后的念头,她当时想的是,他既然会出手搭救自己,应该不是恶人,也许就是因为这奇异的外貌才不得不出门披上斗篷的吧。
躬身向对方道谢,被男人摆手制止,目光一凛,血色的眼睛盯紧了她,“藏在怀中之物,可否拿出来与我一看?”
这话虽是询问,却与命令的口吻相差无几。
君心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了怀中的紫竹笛,这一刹那,男人的眼中掠过一丝不为人觉的波澜,但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接过竹笛端详良久,他将东西递还给了她,“不知将它送与姑娘的人,现在何处?”
君心吃惊地眨了眨眼睛,“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这枝笛子不是我的。”
对方只是笑,却避而未答。
“很抱歉,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君心实话实说。
不禁有些沮丧,只知道声音,却不知道形貌,真的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吗?
在她郁闷的同时男人笑了,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有趣。”
虽然君心是完全没搞懂这件事情有趣在什么地方。
将最珍贵的紫竹笛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孩,还真是让我也猜不出你的心思了。
我便姑且看看你下一步的行动吧,楚悠飏
男人转身欲走,在要出门时又回头,“对了,告诉你我刚才出手的理由。”
“——你说了一番让我挺欣赏的话。”他说罢,大笑而去。
呆呆地望着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男人离去,君心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问他的名字,等她追出茶座,苍茫的夜色之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22
头也不回地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男人停下来,伸手摘下了兜帽,半长的灰色头发散落下来,凌乱却不失英气。
头顶的树梢上,一只蓝色的蝴蝶翩然展了展翅膀。
“没有人跟踪,出来吧,蓝蝶。”他说。
“一下子就拆穿人家,好歹表现的惊讶一点嘛~”娇嗔的声音响起,树上的蝴蝶飞落下来化为了一个蓝发蝶衣的女人,凑过来偎依在了他怀里。
“夜晚是不会有蝴蝶的。”男人任由她靠在肩头,淡然解释。
“真坏,哄一哄人家又不会死。”蓝蝶埋怨道,伸手勾起他的下巴,但男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既不拒绝,也不亲昵。
见状蓝蝶叹口气,离开了他的身体,“有时候我真的要怀疑,堂堂的血狼王景飒是真的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了。”
“不要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景飒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深吸一口气他道:“不管这世上再有多少女人,我今生最爱与最恨的,只有她一个”
即使遥隔了二十多年的岁月,那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也依然强烈。
三个字缓缓地从口中吐出,“——月紫衣。”
蓝蝶垂眸,良久,幽然笑道:“一个女人即便死了那么多年,还能够在爱她的男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坦白说,我真的有点羡慕她。”
景飒看着她,终是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说:蓝蝶,在我的心中,你同样也是很重要的人。
只不过,他与她从头到尾都清醒地明白,那种感情,并不是爱。
“那么飒,调查的结果如何?”蓝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你的巫力感应没有错,那枝竹笛的确是百年紫竹。”景飒道。
“莫不是十多年前风伯从我们手里抢走的那一根?”
“不错。”景飒点头,又看着她幽然反问,“你认为,何人会需要不增长妖性却压制妖性的紫竹?”
“原来如此。”蓝蝶恍然,又嘻嘻一笑道:“看来我们这趟是来对地方了呐~”
“别忙着高兴,先去物色最佳的地点吧。”景飒吩咐道,在转身离去时蓝蝶叫住了他。
“飒,如果这次找到的人真的是他,你会不会”
景飒的脚步一停,但马上他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这个世上,本没有如果。”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碧凌城西,竹林。
夜下的竹林比白天更为静谧,万籁俱寂,只余下风刮过叶片发出的沙沙声。青衣的男子独自倚在一块岩石边,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今晚,是朔月。
还有两个时辰,风伯那边应该准备好了吧。
悠飏望了眼东方暗想,突然就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止住,只是脸色变的有些苍白。淡淡的紫华从深黑的眼瞳中升起,马上又被强压了下去。
“看来更该担忧的是我自己才对”他苦笑着摇头。
每到朔月之夜,体内属于妖的力量便会变的蠢蠢欲动,偏偏那枝可以压制妖性的紫竹笛被他随随便便送了人。
风伯骂他的并不错,这一次他做的是有些任性过了头。
可是很神奇的,他到现在都没有觉得后悔。
想来时辰还早,等得无聊的悠飏随手拿起了竹笛,他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吹奏一曲,音乐是他神奇的天赋,亦是他最大的兴趣。
你是一个天生的乐师,飏儿。这是母亲月紫衣对他说过的话。
闭上眼睛,缠绵悠远的笛声从他的指下流淌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23
另一方面,一位不速之客也闯入了这片清静的竹林。
斐凡停下来喘着气,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多亏他有多年溜出宫的逃跑经验,左歪右拐地绕了半个王城,总算是把那帮疯狂的追逐者甩掉了。
一路上斐凡就在那儿郁闷,这些人又没见过他,怎么就猜出他身份了呢?
最后他终于想通了原因,这一身显眼的龙纹黄袍搁哪儿一站,不都跟当街大喊“我是太子”没什么两样么
“所以说我讨厌穿这种衣服嘛嘿嘿,还好本天才早有准备!”
斐凡三下五除二将那件价值连城的龙袍脱下来,胡乱地揉把两下找了个地方丢掉了。理了理散落的头发和白衣的领口,折扇一摇,轻装上阵。
这下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约会了,不知道君心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呢?
斐凡正想着,一阵从竹林深处响起的笛声传进了他的耳际。
笛音忽快忽慢,忽近忽远,时而如小桥流水,绵延流淌;时而如高山瀑布,飞流直下;时而如旭光暖日,春花似锦;时而如凛冽寒冬,雪飘万里。每一刻,声音的旋律都在变,好像是吹笛之人即兴演奏的乐章,反映的不过是当时的心境罢了。
这与宫廷的丝竹截然不同的笛声顿时吸引了斐凡的兴趣,想想离约定的时辰还早,某人便掉转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
悠飏吹罢一曲,忽闻身后传来了鞋底踏过竹片发出的响动。
猛然回首,目露杀机,“谁?”
杀意在倏然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诧异。
四目而视的二人异口同声道:“——是你?!”
“刚刚的笛声是你吹的吗?”斐凡先打破了沉默。
“是又如何?”悠飏反问,眼里透出微微的敌意。
“真的是你吹的啊!”斐凡却好像很高兴,拍手笑道:“很好听,简直比我的师傅——啊不,是师傅的师傅还要厉害!”
悠飏愣了愣,对他笛声的褒奖之前是听过不少,不过像这么奇特的倒是第一次。
这个小子,难道不是来讨钱的吗?
“不过笛声虽妙,个别的音符却不太稳,感觉像是吹的人走了神,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斐凡说着,好奇地望向他,“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声音顿了一下说。
“小气,不告诉我就算了。”斐凡撇撇嘴,不过并不生气。
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哦~”
“什么东西?”
“白天你骗了我二百两银子,还差二十两不是?我说过以后会还的。”
“都说是骗了,何需要还?”悠飏听后不觉好笑。
“因为我不生气啊,就当是花钱买一次教训好了。”边说边往兜里掏,突然脸色一变,活像吞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然后在悠飏无语的注视下掏掏这里,又摸摸那里,“不是吧,刚刚看时明明还在的,怎么现在只剩下一样了”
该不是在刚才逃跑的时候掉了吧?斐凡暴汗。
脸刷的红了,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释,“那个我,我手头好像没有钱”
悠飏看着他,又看着他,噗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是傻小子,硬要还他钱就算了,到头来竟然连钱都没有。
见状斐凡不服气地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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