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生姐姐气了?”我把她来过来,哄她。
“没!”她摇摇头,哀哀地叫了我一声:“姐”
“怎么了?”我立时紧张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姐姐去找医生去!”
“不是的!”她拉住我:“姐!我不小心不小心把你去年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块手表弄丢了!我”
小丫头扎在我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
原来她是为了这事伤心啊!
“怎么弄丢的?记得吗?”
“不知道!我明明戴在手上的!后来就不见了!”
小丫头哭得更伤心了!
我松了口气,庆幸于秦坤的那班凶神恶煞没有吓着她。
“好了!不哭了!”我替她抹干眼泪,笑道:“姐姐给你变回来,好不好?”
小丫头瞪大了还满溢着泪水的眼睛,却兴奋地道: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我摞高她的衣袖,揉了揉她空空的手腕,然后将右手摊开给她看,故作神秘地道:
“看好哦!”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我在空中虚抓了一把,将手迅速地合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缓缓抽开
手表已经挂在了她的腕上。
其实牌技与魔术有许多共通之处,障眼法就是其中最常见的!
小丫头终究还是小孩子的心性,立时破涕为笑,抱着我亲了一口,一头钻到了我怀里。
不算剧烈的冲击力,却让我一阵眩晕,看来这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渐渐支持不住她折腾了,那把冷水澡,一定是给这残破的身体雪上添了霜,脑中已经有些昏沉,我只能打叠了精神把小丫头哄睡了,才快快脱出身来。
第十一章 心伤
医院的走廊纯一色的白,四处泛着冷光,穿堂的冷风让我一阵发寒,那种寒意似乎从皮肤渗透到了血液,然后侵蚀了全身,我瑟瑟地发着抖,步履越来越蹒跚。
没走几步,眼前一花,身子失重地向前扑去!
“林小姐你怎么了?”汪洋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一把扶住我,声音满是焦急。
可他扶住的,正是我受了伤的左腕。
我低低一声哀鸣,身体所有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人软软地向下滑去,他手忙脚乱地加力来扶我,慌乱地道:
“林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手腕上吃了痛,我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抽着气,颤巍巍地指着又开始渗血的左腕。
他终于惊觉,连忙松开手劲,扶我坐下,然后捉着我的手臂慢慢解开我胡乱缠起的绷带。
我想挣开
这样的伤口到了正规的医院来处理,他们肯定是要报警的,所以原本我是打算过会去私人的地下诊所,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气力从他的手中挣开。
触目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低声惊呼:
“这”
随即质问道:
“伤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早来医院处理?”
医生毕竟是医生,看见了伤患就表露出医生的职业病,询问起病情病史来。
“没什么的”我想抽手,却被他大力握住。
“这样不行的,必须马上缝合,不然肯定要感染的!”他不容我争辩,拉着我就往手术室去。
手术室里无影灯照着蓝帽蓝口罩的汪洋,他的神情分外专注,银色的金属器械在他的手中上下飞舞,优雅得就象英国绅士手中的刀叉。
不过稍稍遗憾的是,他餐盘中的“牛排”却是我的手腕。
他原本要给我做全麻,但在我强烈抗议下,才妥协做了局部麻醉,所以我才得以清醒地看着他为我缝合伤口。
难怪有人说专注于工作的男人,很有魅力。看着他微皱的眉心,聚精会神的眼光,我忽地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可以给我一种安全感与依赖感。
女人天生就是弱者,天性就喜欢被人保护,被人疼爱,我是女人,所以我也喜欢那种感觉。
汪洋给了我一个向往的空间,一个爱我疼我的情人,一个能为我担起千钧重担的男人
可惜我只能告戒自己,停留在向往就好,因为那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过去,现在与将来都不会改变。
不一会,似乎是完成了手术中最艰难的部分,他抒了一口气,抬头抹汗,却触上了我望着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有些不安,低声道:
“别看!你会害怕的!马上就好了!”
我笑了!害怕?
如果他知道这伤是我自己弄的,如果他知道我在八岁时就见过比这个残酷上千倍万倍的景象
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虽然神经修复得比较顺利,但是你最好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就算将来复健状况理想,这只手也很难恢复到以前那么灵活了”他一边为伤口进行最后的消毒与包扎,一边沉沉地对我道。
我低低回答:
“我知道!这已经比我预想的情况好了很多!我还以为之只手以后再也不能动了呢!”
他将绷带完全缠好,虽然我的手依旧麻木着没有知觉,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这伤,怎么弄的?”他望着我的眼睛问。
我叹了口气,低声道:
“汪医生”
“叫我汪洋就好!”
“汪洋!你可不可以不要问?因为我不想骗你!”
我望着那双眼睛,那双对我有着深深关切与情谊的眼睛,我真的不想骗他。
他的眼神很痛很伤:
“林玲,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事了?你如果不方便对家里人说的话,你可以对我说的,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来一起面对的。”
我微笑,摇头:
“没有!”
他直直盯着我,目光清澈,能照亮我沉沦于黑暗中的心
“女孩子不要这么要强!会很辛苦的!如果你愿意呃你愿意的话”他的颊上忽地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愿意我愿意”
他要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他要给我一个承诺
但那承诺太重,我背不起!
他的承诺应该给一个更美好的女孩,而不是浪费在我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汪洋!”我打断了他的话语,低声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你说!”他一怔,连忙回答。
“帮我向医院通融下!小璎下个月的药费我这两天还没筹到,能不能请他们宽限几天?”
他的神色微微失望,点头道:
“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他那种落寞的神色,让我一阵心紧。
我只能在心里默念:
汪洋,对不起!我这个一头连着黑道,一头沾着赌场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累了你!
所以我只有让你伤心了,现在伤心总比以后失了心要好?是不是?
第十二章 活着
再次沾到枕头,我终于无法支持地彻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睡了多久,我不知道!
身体一直在发烧,就象在蒸笼里熏蒸!
口干舌燥,唇角皲裂,可是不会有人来照顾我,就连想喝口水也办不到。
当人命贱如浮萍秋草,也就只能随风飘摇,任凭命运无情的摆布。
生或死,已然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但有一个意念却执着地顽强地在心底深处盘踞。
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我还不能留下小璎一个人!
冬雨拍打着破旧的窗棱,黄昏死寂的灰黄光芒透将进来,我睁开了眼。
昏睡了两天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活着对我来说不见得是种幸运,可我却衷心地感谢老天给我留下了这条性命,因为不仅我需要它,小璎也需要!
我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挣了挣,没有用
身体缺少水分与食物的支持,在连日的高烧下,已然濒临了绝境。
灰褐的天顶压抑着沉沉死亡的气息,原来我还没有完全从死神手里夺回我的性命!
我想活下去,便必须自己来求生
虽然站不起来,但还可以爬,不是吗?
所以当汪洋连拍了十分钟的门,我无法回应他,他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的时候
他见到的是,衣衫单薄的我跪坐在厨房冰冷的水泥地上,将半只已经生了黑斑的馒头往嘴里送!
他震惊地瞪着我,劈手拍掉了我手里的馒头,急道:
“林玲!你怎么能吃这个?”
我无奈地轻笑,满嘴里还是刚刚一大杯自来水中漂白粉的味道。
“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震惊的神色,一瞬满布了刻骨的心疼,眼眶居然红了,俯低了身将我抱起来,轻轻安置在床上,抓着我冰凉的手道:
“你等等!我马上弄东西给你吃!马上就好!”
他冲进了厨房
可那地方却是连老鼠都不愿光顾的所在,因为那里连米都找不到!
于是他飞奔了出去,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满头湿淋淋的雨水却从怀里拿出一碗皮蛋瘦肉粥来,一口口地吹凉,然后送入我的口中。
我饿!真的很饿!没有试过两天不吃东西的人是不会知道那种饥火中烧,烧灼肠胃的感觉的。
“慢点慢点!”他轻拍着我的背,给呛到的我顺气。
“你在发烧啊!难道这两天你就是这么过的?为什么不找家人与朋友来照顾你呢?”
他看着狼吞虎咽地喝了一大碗粥,却还盯着空碗发怔的我问。
“没有”我轻道。
“什么?”他不解。
“除了小璎,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答。
“怎么可能?”他脱口道。
当然,他肯定不会知道终日被三大黑帮追杀,亲人朋友为了自保,将我们一对无依无靠的姐妹往绝境中推的那种日子,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哪里还有亲人?哪里还有朋友?这个世界就我和小璎两人相依为命!
“真的没有!”我低声道。
“我呢?难道你从来没把我当作你的朋友?”他的神色急了,拽住了我的手,盯紧了我道。
他的神色是如此执着,丝毫不掩饰他对我的殷殷关切之情,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象被春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