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哭的冲动。
张小果姑娘有十七岁了吧?十七岁怎么还能不开窍?如花寨那个鬼地方果然不是人住的,人家好好的一姑娘被闭塞成这样!
不行,得想法子把张小果姑娘弄到伏龙谷去,让她跟少爷两人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顽固的种子也能发芽开花结出硕大的果实。
小九嘻嘻一笑,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伏龙谷的景致,说的天花乱坠,怎么夸张怎么来,好像世间除了伏龙谷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鸟不拉屎的大沙漠。
张小果听得目瞪口呆,眸子亮晶晶的写满憧憬,恨不得立即生一对翅膀飞过去。
小九歪着脑袋打量张小果,料想她定是动了心,又是嘻嘻一笑,赶紧趁热打铁勾引她,“姐姐不如跟我们回伏龙谷吧?”
张小果思量半天,正要答应下来,便感觉到背后袭来一阵极微弱的风,不是夜风而是人施展轻功带起的气流。
她脸色一变,拉起小九就跑,纵身跳入园子。
小九不停拍着心口压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屋顶,白衣胜雪,似要与满月夺辉。
“少爷?!”小九激动地挥手大喊,太好了,园子里总算又多出一个大活人。
张小果揉揉眼睛,惊道:“不对!萧月白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呢。”
萧月白轻飘飘地落下来,甩手就把背上的人丢出去。
“咚”一声,是脑袋撞到树根的声音。
张小果赶紧凑上前看,“咦”一下,这不是青龙帮帮主龙啸天么?怎么被萧月白弄晕了。
小九蹲下身子,摸着下巴看看龙啸天,再看看萧月白,叹声气道:“少爷,人家好歹一帮之主,怎能把他弄得半死不活呢?”
萧月白淡淡地瞥他一眼,道:“不管他。”语落,纵身一跃,便跳到树顶,解开绳子把龙闭月尸首慢慢放下来。
张小果一个激灵,跳的远远的,分明不敢正视龙闭月的脸,却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飞快瞥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只看到萧月白的屁股。
他蹲在龙闭月尸首旁边,正巧将龙闭月的脸挡住。
张小果长长吐一口气,一转头就看见小九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赶紧抬起下巴,挺直腰板,摆出一副“我是如花寨小霸王,我怕谁”的嚣张模样。
小九拉拉张小果衣袖,低声道:“姐姐,龙闭月是不是在笑啊?”
张小果心里一抖,严词否认:“胡说,人死了怎么还会笑呢。”
小九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啊,人死了怎么还会笑呢,必定是看错了。”
说着,便拽住张小果衣袖,直往树底下拖,“反正有少爷在,什么都不用怕。”
张小果心里又是一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其实她并不是害怕尸体,而是龙闭月的表情实在太过诡异,看的心里直发毛,很不舒服。
萧月白低头细细打量龙闭月尸首。
她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颈部、双手等□在外的地方一丝伤痕都没有。莫非是中毒身亡?
江湖之大,从来没有听说过一种毒物能让人在死后咧开嘴笑的。
诡异,着实诡异。
萧月白观察半天,依稀能感觉到龙闭月死前绝望的恐惧与强烈的不甘。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恐惧,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不甘?
萧月白理不出一点头绪,今日所遇之事比以往任何一件都要棘手。
张小果蹲在萧月白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盯着龙闭月的身体看,半晌,奇怪道:“咦?龙姑娘身上怎么没有伤痕?难道致命的伤是在里面。”
致命的伤在里面,里面……莫非是?
萧月白眸子豁然一亮,记忆深处飞快闪过一个名字“罗烟掌”。
二十年前,逍遥派掌门罗烟自创一套掌法命名“罗烟掌”。共有七七四十九式,其中最后一式名为“香消玉殒”。中掌者看似毫发无伤,体内五脏六腑却是在瞬间爆裂,并且死后半个时辰之内,尸体会发生奇妙的变化。
难道说龙闭月是在半个时辰之前被人害死的?
逍遥派行事向来低调,怎会突然间在江湖兴风作浪,况且逍遥派与青龙帮并无过节。
萧月白思来想去,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伸手去解龙闭月腰带,却在触到她身子之前募的停住,回头对张小果道:“小果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张小果脑袋往后一仰,警惕道:“什么忙?”
萧月白指指龙闭月尸首,淡然道:“男女授受不亲,在下想让小果姑娘帮忙解开腰带看看她胸口是否有伤。”
男女授受不亲?!张小果眸子瞪得滚圆,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她转了转眼珠思量片刻,道:“要我帮你也行,除非你向武林巡逻队证明我不是张羽翎。”
萧月白点点头,唇角一掀,“此事不难。”
张小果合掌朝龙闭月尸首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龙姑娘,我不看你身体就不知道你为何而死,不知你为何而死就找不到杀你的凶手,所以我是在帮你,可别怪我啊,要怪就怪萧月白,得罪了得罪了。”
她一面念叨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解开龙闭月的腰带,扒开衣服低头一看额头“噌”一下冒出一层冷汗。
一个鲜红的掌印正中心口,周围是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乍一看宛若一朵傲然绽开的红梅花。
张小果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伤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江湖中有哪门子功夫能造成如此伤痕。
萧月白觉察到张小果的呼吸渐渐变得紊乱,料想龙闭月身上定是有情况,急忙问道:“如何?”
张小果仔细观察,甚至怀疑龙闭月心口那个红梅花一样的印子不是伤痕,而是胎记。
她骇然摇头道:“龙姑娘胸口有个鲜红的印子,看起来像掌印,可是……”
萧月白脸色一变,对着龙闭月尸体抱拳说一声,“得罪”便用树枝挑开她的衣襟,看她胸口的伤痕。
张小果瞪大眼睛,眼珠子差点跳出来,刚刚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这么快又去看龙姑娘的身体,难道她心口那个奇怪的印子真是伤痕?
萧月白长眉紧锁,定定注视着掌印。
张小果见他脸色凝重,轻声问:“是什么功夫?”
萧月白不答,突然起身道:“小九走。”
小九早就逃的远远的,蹲在屋顶看月亮,听见萧月白喊他飞快朝着天空拜三拜,从屋顶上跳下来。
萧月白转头凝视张小果,眸子亮晶晶的,无辜又纯善,“在下既然答应了小果姑娘就一定会还你清白,后会有期。”
语落,身形一闪人便从树下消失了。
张小果眼疾手快却快不过萧月白的轻功,拼命抓只抓到一根头发丝。
可恶,萧月白竟然又跑了。
小九远远地回头看一眼张小果,朝她使个眼色,唇语:姐姐放心,我给你留记号。
乌漆麻黑的,张小果只看见小九的嘴唇在动,压根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唔~”黑暗里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张小果浑身一抖,往树下一看是龙啸天揉着额头爬起来,赶紧开溜去追萧月白。
傻人自有傻福(大修后)
张小果追半天,追得大汗淋漓,还是没能追到萧月白主仆俩,气得胃痛头也痛。
倒不是气萧月白逃得快,而是气自己的轻功为什么如此不争气。
她忽然间觉悟:如花寨小霸王在如花寨是一枝霸王花,到了江湖就变成一根弱不禁风的小草。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如花寨小霸王的名气会这般大,大的让她以为自己到了江湖还能继续做霸王。
流言果真是可怕的东西,忽而化为利刃杀人于无形,忽而又化成蜜语甜死人不偿命。
张小果咬咬牙,决定彻底抛弃心底那一丝可怜的骄傲,继续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萧月白。
两个大活人,除非长翅膀在天上飞,不然总能在路上留下点蛛丝马迹。
张小果想起萧月白整日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料想他应该不会在夜里千辛万苦地赶路,当即放弃追踪,转道前往龙凤镇,决定找一间客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明天起来继续追。
青龙庄出如此大的事,山上的人能逃的早就逃之夭夭。
逃走极有可能被误认为是凶手,可是不逃一样要被人怀疑,这个时候只能比谁的脚更快逃的更远。
事出突然,龙凤镇原本紧俏的客栈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很多住客甚至连东西都来不及拿就没命似地疯逃,一溜烟逃得不知去向。
张小果轻轻松松就找到一间客栈,躲在门口思想斗争老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趁火打劫,恁是把三两银子一晚的天子号客房压到与普通房间一样的价格。
掌柜的眨巴眼睛,泪水狂飙:世道竟已炎凉至此,小姑娘都学会趁火打劫了。
张小果五根手指“噼里啪啦”敲着柜台,挑一挑眉毛问:“如何?”
掌柜的咬着嘴唇无比纠结,江湖经济萧条,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好不容易遇上个比武招亲大会,原本想着总算可以狠狠捞一笔油水,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发财美梦犹如昙花只一瞬便彻底凋谢,嘴边尚留一丝甜味呢。如今出这么个晦气事,往后还会不会有人来龙凤山游玩?
张小果见掌柜的犹豫不决,挥挥手作势要走,“不行就算了,反正龙凤镇客栈多得是。”
掌柜的头一甩,手一伸,满肚子苦水如洪水般泛滥,“姑娘请留步!”
张小果停下脚步,咧开嘴嘻嘻一笑,不动声色地退回到柜台边,向掌柜的伸出小手,“钥匙。”
掌柜的抖着手把钥匙交到张小果手里,撇撇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六子,送姑娘上楼,热水点心好生招待,万不可怠慢。”
张小果包袱一甩,慢吞吞地爬楼梯,“咯吱咯吱”踩三步忽然驻足,回头冲掌柜的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掌柜的你可真是个好人哟。Qī。shū。ωǎng。十三叔临走前给我的十两银子,我留着有用。钱袋里的银子又花的七七八八,只好问你打劫。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啊……
******
张小果睁眼醒来,看见一束阳光透过窗缝照在茶壶上,投下浅浅的暗影。
她揉了揉眼睛,“哧溜”一下钻出被窝,推开窗门一看,果然已经日上三竿。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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