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萧月白对着她那双黑白分明毫无杂念的眸子,突然说不出一个字了。许久,才叹声气说:“当然把你当朋友了。”
二人来到客厅,唐闲赶紧起身相迎,热情洋溢地把他们带到餐桌边。
风尘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夏装,宽大的袖子垂落下来仿佛两片彩云。他的衣服永远那么华贵,可穿在他身上却又觉得贴切无比,似乎只有他才能穿出这些颜色的味道来。
他长眉舒展,对着二人淡淡而笑,从容优雅。
张小果怕他,不由自主往萧月白身后躲。
唐闲伸手邀请二人入座。
萧月白唇角一勾,把张小果拉过来按到身边坐下。
桌面摆满大大小小十几道菜,精致冷盘、时令河鲜、山菌野味……其中有几盘河鲜张小果甚至从来没见过。
不愧为江湖十大帮派,逍遥派果然是财大气粗。她两眼发亮,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番。
唐闲双手端起酒杯,与萧月白客套,笑意融融的,“承萧月白公子出手相助才能将事情平息,在下敬萧公子一杯。”
萧月白举起酒杯,唇边浮开一抹笑懒洋洋的,似是酒不醉人人便已醉了,“唐先生客气。”
张小果最受不了唐闲文绉绉的话,听着听着简直要睡着。
她伸出筷子戳到盘子里夹起一只河虾飞快放到自己碗里,偷偷抬眸扫视一圈见大家都拿起筷子准备夹菜,这才吁一口气放心地塞到自己嘴巴里。
风尘夹一根菜心,嚼得慢条斯理的,横看竖看都是一位优雅无比的贵公子。
张小果心里咕哝一句,狐疑:风尘大桃花不是有洁癖么,怎能吃得这般悠闲自在?
他不经意间抬眸恰巧与张小果悄悄飘来的视线撞到一起。
“滋滋~”两声,张小果落荒而逃,夹起一只大虾丢到萧月白碗里,笑嘻嘻的:“小白吃虾。”
萧月白微微一笑,剥开大虾吃掉。
唐闲瞥一眼张小果,再看看萧月白,笑吟吟颔首似有所悟。
他眸子微闪,正欲开口说话,便见一个逍遥派弟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单膝跪到地上,
“先生,弟子有事禀报。”
唐闲长眉一蹙,面露不悦之色,“何事如此慌张,待晚膳后再说。”
弟子嚅了嚅嘴唇,迟疑。
萧月白搁下筷子,淡淡一笑,声音懒洋洋的,“先生不妨听一听,如此慌张想必是有急事。”
弟子抬头朝萧月白投去感激的目光,却不说话,似是等着唐闲跟她出去。
唐闲“啪”一声重重搁下筷子,清俊面容难掩怒意,“二公子与萧公子不是外人,就在此处说。”
那弟子吓一大跳,唐先生好脾气是逍遥派出了名的,今天竟然动怒了。
她脸色难看,双眼一闭似是豁出去了,“弟子在扬子江边例行巡视,发现一具女尸,着浅碧色夏裙,年纪很轻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
萧月白脸色骤然一变,身形一晃便从凳子上消失了。
张小果捏着筷子正在反胃,见小白如此反常的举动,不禁愣住,“小白这是怎么了?”
她丢下筷子追出去,却听得风尘淡淡道:“那位或许是他师妹。”
张小果猛的刹住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嘴巴突然变得有点涩像吃下一大盘李子,虽然不怎么喜欢莫灵,可她毕竟是小白的师妹,万一真是她,小白会不会很伤心?
她咬着嘴唇纠结片刻,拔腿追出去。
张小果穿过桃林,耳畔只有呼呼风声,突然眼前一黑人便晕死过去。
她迷迷糊糊醒来,伸手揉一揉脖子,“嘶”一声倒吸口凉气,哪个不要脸的下手这么重!
张小果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一圈发现这里是间密室,长长的甬道不知通往什么地方。墙壁阴冷,每隔一丈点一盏油灯,不知道为什么油灯的火苗看起来绿莹莹的。
张小果打个冷颤,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一背。
她屏住呼吸贴着墙壁沿甬道往前走,脊背一阵发麻,“好冷!”这件密室简直就是冰窖,冷得人心里直发寒。
“嗒,嗒,嗒”一步步往前走,甬道内顿时响起一声声空灵飘渺的回声。
张小果咬着牙,嗓子眼直发抖,“难道是鬼门关么?”
她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匕首紧紧握住,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往前摸索。
募的,前方出现一道异常高大挺拔的影子。
张小果猛的咽下一口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里匕首朝着黑影飞快射出。
“咻”一声,油灯熄灭,前方的黑影突然消失不见了。
难不成真的遇到鬼了?
张小果贴着墙壁大气不敢出一下,冷汗狂飙。
她抬手往后背一摸,汗水已经把衣服都浸湿透。
世上本没有鬼,信的人多了便有了鬼。可我偏偏不信!张小果咬牙从腰包里摸出十枚银镖,依次夹在手指缝间,蓄势待发。
“小果?”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淡淡的如玉般温润。
张小果怔一下,回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影子。
风尘静静地凝视她许久,忽而笑了,不似平日里那般优雅高贵,淡淡的却透出三分暖意,“原来如此。”
张小果见是风尘大桃花,悬着的一颗心立即“噗通”一声从崖边落入潭底,看见活人比什么都好。
她抬起袖子抹一把脸,把银镖藏回腰包里,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风尘缓缓摇首,“不知。”
张小果盯着他上上下下一通打量,拍拍脑门道:“我知道了。”
幽黑的眸子飞快闪过一丝笑意,他似笑非笑的问:“你知道?”
张小果摸着下巴,顾自推测,“刚才在饭厅有四个人:唐闲、你、小白还有我。后来逍遥派弟子来禀报说发现尸首,小白跑出去,就只剩下我们三人,我去追小白被人敲晕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见你,唐闲却不在,说明什么问题?”
美眸之中笑意更深,“说明什么问题?”
张小果斜眼睨他,叹声气道:“说明是唐闲把我们困在这里。”
风尘摇摇头,嘴角一掀浮开一抹笑,温柔优雅,“只有萧月白在外面,有最大嫌疑的该是他。”
张小果愣一下,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小白不会害我的。”
风尘看着她,黑琉璃般的眸子里竟透出从未有过的冰凉笑意。
他浅笑:“你当真如此相信他?”
他分明在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少了方才那一抹优雅竟带着几分魅惑。
张小果浑身一颤,骤然觉得密室里愈发的寒冷,像有无数寒气直往他身上汇聚。
他的身子必定比冰块还冷。
她猛的闭上眼,止不住胡思乱想。
“如果我说他在利用你,你信不信?”
张小果再睁开眼时,他脸上却又只剩下优雅高贵的笑容。
“小白是我朋友,他不会利用我的。”她目光坚定。
朋友,就不会利用对方?他双眼明亮,却突然不说话了,许久才淡淡笑道:“先找路出去。”
密室奇遇
石门半掩,甬道尽头处竟然是另外一间密室。
密室门口两盏油灯“嗤嗤”冒着烟,灯芯很快就要燃尽。
风尘拔出匕首挑一下灯芯。
张小果眼尖,指着匕首道:“是我的匕首。”
风尘递还给她,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张小果半蹲下身子,把匕首插回靴筒,一抬眸瞥见风尘垂云般的衣袖处有道长长的口子。想必定是她刚才射出匕首时割开的。
她指了指衣袖,嗫嚅道:“这里……”
风尘微笑:“无妨。”他说着用手去摸石门,确认密室内外是否设有机关。
张小果盯着潮湿阴冷的石壁,目光闪烁。风尘不是有洁癖么,这扇石门黑乎乎的一看就在发霉,连她都觉得脏,风尘竟然下得了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距离石门只剩一寸却骤然停住,久久不能落下。他长眉紧蹙,鬓边发丝上竟滚落一滴晶莹细汗。
张小果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半天,叹声气把他顶到一边,捋起袖子道:“还是我来吧。”
她沿着石门仔仔细细摸一圈,又抬脚在石门边的地板上敲一敲。
密室里头静悄悄的,并没有暗器射出。
她回头露齿一笑,背着光两排整齐牙齿白森森的,“没有机关。”说着,抬脚往密室走,被风尘拉回来。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张小果,洁白光滑,一丝褶皱都没有。
张小果知道这条帕子是用雪缎缝制而成,一匹雪缎价值千金,这条帕子估计值一千两银子。
有钱人啊,星月谷里究竟是翡翠海还是宝石山?
张小果在如花寨用一两银子一把的檀木梳子给大白梳毛,自觉奢侈得不行,想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
她不敢去接风尘手里的帕子,把手背到身后在屁股上擦了擦,嘻嘻一笑露出两个浅浅梨涡,“不用了,反正出去要洗手的。”说着,一溜烟钻进密室去。
风尘眸子一闪,把帕子塞回衣袖。
密室不大,当中却摆着一张巨大的石床,白雾源源不断冒出来,几乎充斥整间密室。
张小果走进密室,不由自主打个冷颤,“好冷啊!”
风尘环顾一圈,视线最终落到石床上,“那是张冰床。”
冰床?张小果听十三叔说过江湖里就有这么一些人专门用冰床来练功,练成的功夫至阴至寒,不容小觑。
逍遥派密室里有冰床,难不成有人利用冰床在练邪功?
张小果好奇心大胜,穿过白雾往冰床边走,被风尘拽住衣袖拉回来。
“跟着我。”他声音淡淡的看不清神情。
张小果心念一动,退后三步藏与他背后。
冰床约摸五尺宽、八尺长。
一位美貌妇人安安静静躺在上面,神情极为安详嘴角竟微微上翘着,像是正在做一个醉人无比的美梦。
张小果躲在风尘身后,探出脑袋细细打量,禁不住倒吸口凉气,“她死了?”
风尘脸色好像也有点不好看。他展臂把张小果护在后头,垂首观察冰床上的妇人。
罗烟分明已经死了。唐闲为什么要说谎?
长眉蹙起,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究竟是谁杀了罗烟?
张小果从如花寨出来已有大半年时间,在江湖摸爬滚打得越久察言观色的本事就越高。她转了转眼珠子,凑到风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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