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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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驴走江湖-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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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顿时懵了,吹胡子瞪眼又好气又好笑,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忽然间觉得是时候让小三儿开开窍了。于是,语重心长地摸摸小三儿脑袋说:“是为师不好,明日为师自当替你解惑。切记莫再去跟那野丫头说话。”

“是,师父。”小三捡起捣药杵,吸吸鼻子道:“让徒儿帮师父捣药。”

老头儿笑着点点头,满目慈爱,“还是三儿懂事,去吧。”

望着徒儿远去的乖巧背影,老头儿白眉一拧,快步往书房走去,必须尽快想个对策让这块活宝早日离开福运镇。

张小果无精打采地在街上游荡,心里憋得紧,方才只顾着逃跑只顺手牵羊将包袱牵来,小毛驴还栓在医馆外头呢。回去怕看到老头儿愤恨能杀死人的眼神,不回去又不甘心,一头上等的小毛驴得花五两银子,思来想去决定在暮色落下之后偷偷溜回医馆牵驴,顺便买点东西回去逗逗小三跟她道个歉。娘亲生气时,爹爹通常买东西哄的她眉开眼笑,这一招貌似挺管用。

“姑娘看看梳子吧,上等的檀木梳。”街边小贩热情招揽生意。

张小果顿足,看一眼木摊上搁着的梳子,摇摇头走人,可惜了上等的檀木却配上如此粗糙的做工,比不上家里看门的大白专用的那一把。

“姑娘看看帕子吧,上等的丝绸。”小贩捏着帕子挥舞,笑得眉飞色舞。

张小果叹息一声继续往前溜达,家里使的抹布都比这块帕子强。

晃悠来晃悠去,不知不觉间晃到了小河边。

福运镇只有一条河,曰:富贵河。

土气却也实在,小老百姓殷殷切切盼着的可不就是富贵。

河边清一色种着垂柳,芽嫩色润,烟绿葱茏,岸边稀稀疏疏几枝红花迎风摇曳,青红相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一艘艘装饰华丽的画舫在河间穿梭,令人目不暇接。

张小果瞪圆双目好奇地眺望,如花寨位处深山老林,甚少见到河流湖泊,因而这种雕刻精致的木质画舫还是头一回遇见。心里顿如小草轻挠,痒得慌。

丝竹乐声轻盈悠扬,船头瘦影蹁跹,间或夹杂着欢声笑语,盈盈融融。

张小果眼花缭乱,东挑西拣一时拿不定注意,正自犹豫着便见不远处飘来一艘画舫与众不同,墨顶白墙竹帘窗,船头栽着几盆君子兰,兰叶葳蕤迎风招手。

帘子掀起,走出个年轻男子,墨发垂腰,头顶一束松松垮垮挽个发髻,浅紫色宽袖长袍贴至鞋面,襟摆处用暗银丝线绣着几朵牡丹,玉带束腰配一粒明珠,双手负于身后,长眉舒展,含一抹笑,风骚华贵。

张小果眯着眼看,一时间看得怔神,原来江湖中还有比如花寨那朵离家出走的烂桃花长得更桃花的男人。

“张小果姑娘,我家主人有请。”说话之人正是在医馆门口遇见的那个紫衣女子。

“久仰如花寨张小果美名,今日得以一见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年轻男子轻轻一笑,笑声若千年佳酿醇香四溢,沁人心扉。

张小果的眼皮本能地一跳,连忙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我又不认识你。”

“在下风尘。”年轻男子倒不吝啬,直接自报家门。

风尘?张小果作诗不会知道的词语却是不少,立即就想到了四个字“风尘女子”。

这个男人长得风骚,名字更风骚,最好离他远一点。

张小果心念转的飞快,装模作样地抱个拳算是行礼,梨涡浅浅笑容天真而友善,“幸会幸会,后会无期。”

话音未落,红影一晃,双脚就从船板上离开。

瞬时,又有四道人影跃起。

张小果的轻功算不得数一数二用来逃命却是绰绰有余。她身姿灵动,左闪右躲,溜得像烂泥地里的泥鳅。那四个女子虽已守住四位却也抓她不得。

风尘笑吟吟地依着木门,看得津津有味。

身旁另外几位女子见势欲冲上去帮忙,被他摇头制止。这根小泥鳅有趣的紧,再让她溜一会儿看看会不会长出刺。

张小果飞来跳去将四只花蝴蝶玩得团团转。

绿衣女子眉头一皱终是沉不住气,拔出长剑朝张小果面门刺去。

张小果闪身避开,手指飞快插入腰包,一眨眼,十枚寒光闪闪的银镖就从她手指缝中流星般射出。

绿衣女子避闪不及,眼看着一枚银镖就要刺入她的肩膀,一张俏脸“刷”得青了。

宽大的紫色衣袖仿佛两片云彩,一刹那拂过。银镖悉数钉入船板,风尘不怒反笑,笑容温文又儒雅,抬手往船板一指。

张小果低头一看,十枚银镖竟被他钉成了一朵花。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他的功夫绝对在我之上,如果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静观其变。

“船舱已备好茶水。”风尘微微一笑,身后立即有两只纤纤玉手掀起船帘子。

这是埋好瓮拔开盖子,等我钻呢!张小果想溜又溜不得,只得硬着头皮走入船舱。

船舱里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一壶茶,五碟点心。

风尘含笑,示意张小果入座。

紫衣女子上前,端起茶壶往风尘与张小果杯子里斟满茶,退出船舱。

张小果不认识风尘,自然怀疑这茶水有毒,只看了看并不端起来喝。

风尘看看她,笑:“怕茶水有毒?”

张小果盯着他不说话。

风尘又笑:“若要害你并不需要下毒。”

张小果继续盯着他不说话:我不说话,就不说话,憋死你,看你说什么。

她脊背僵直,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山神庙里的泥菩萨。

风尘见她一副雷打不动的端正模样,果然愣住。“今日……”他开口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得外头响起打斗声。

绿衣女子掀起帘子跑进来,附在风尘耳边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帘子又被人掀起,这回出现在门口的是个年轻男子。

素雅白衣纤尘不染,衣角随意地迎着风舞动,仿佛天际最远处的一片白云,悠悠的潇洒无比。

张小果眼睛一亮,是他!

白衣男子长眉一轩,远远地对张小果笑,笑意纯澈,一股丝丝凉凉,沁人心脾的感觉。

他……笑起来很好看。

张小果望着他突然说不出话。

风尘缓缓起身,笑意不减,一如兰之幽雅,“阁下是?”

白衣男子不语,也不看他一眼,似乎很是不屑。他慢慢走进来,手里竟然还拎着两个女人。

张小果微微张开嘴巴:他是来救我的么?

“扑通”一声,白衣男子随手一丢,那两个可怜兮兮的姑娘就像晕船一般转着圈圈不知走到哪里去。

他往前伸出手,好看的嘴角微微一掀旋开一抹笑。

张小果感动得热泪盈眶,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蹭一蹭,亲昵无间:“哥,你终于醒了!”

白衣男子一愣,笑着牵起她的手,“回家。”

张小果躲到白衣男子身后,拽着他的腰带探出半颗脑袋,对着风尘挤眉弄眼地笑:我有后台,我不怕你啊不怕你。

风尘淡淡一笑,道:“阁下可有兴趣一起喝杯茶?”

“没兴趣。”白衣男子懒洋洋地吐出三个字,牵着张小果大摇大摆往船舱外走了。

“叮”一声,两柄长剑交叉架起挡住了他们去路。

“让他们走。”风尘声音淡淡响起。

紫衣女子扶着额头,低声道:“少主。”

“日落前查清楚那个白衣男子来历。”风尘云淡风轻地笑一笑,转身坐回悠然品茗。

张小果沿着河岸一面走一面回头张望,嘀咕道:“那个风骚男人究竟是谁呢?”

“星月谷少主风尘。”白衣男子淡若清风的声音响起。

张小果募的回过神来,赶紧放开白衣男子手臂,盯着他上看下看一通打量,点点头道:“脸还是有点白却比鬼好一点。”

白衣男子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姑娘见过鬼?”

张小果稍稍一愣,眉目舒展,双目弯弯似月牙,“自然见过,我可是张果老第一百零八代传人。”

白衣男子勾起唇角浅笑不语。

张小果见他不再说话,歪着脑袋笑眯眯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顿足,唇边笑意骤然敛去一本正经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张大果。”

“噗~”明知他是在糊弄人,可张小果还是忍不住笑弯了腰。她揉揉肚皮直起身来,白衣男子已经从她身边鬼魅般消失了。

张小果皱皱鼻子,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若有所思。

大奸商

张小果走进一间凉席铺子,想买两根削好的细竹条。

黑心掌柜的一见她衣料上等又长得极有贵气,只道游来了一条大肥鱼,立即化身变成一只张着血盆大口却笑得慈眉善目的大狮子,吼一声就要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黑店啊!

张小果拎着两根竹条从铺子出来时,心中一阵唏嘘:如今的世道啊,最不缺的果然就是奸商。对付这样的奸商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抢,于是,她只抡起拳头轻轻一敲,那只张牙舞爪的大狮子就变成了一坨屎黏在地上又丑又脏。

张小果拿竹条编了只蚱蜢,是如花寨的十三叔教她的。当初十三叔要教她编蝴蝶,她说蝴蝶不好,总是在青楼飞来飞去采男人的蜜,还是蚱蜢好。

张小果用匕首在蚱蜢尾巴上刻了三个字,趁着夜色朦胧悄悄潜入医馆放在了小三床头,希望小三看到时能原谅她。

小毛驴被老头儿栓到了园子里。地上丢着一堆干草,已经被它吃的七七八八。

张小果牵起毛驴走出几步,停下略一想,从绣花腰袋里掏出一粒碎银子搁到捣药缸里。

园门轻轻合上。

月色下,走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长一短。

“野丫头心地倒也不错。”老人的声音略带点沙哑。

“嗯。”长些的人影点一点头。

张小果没有在镇上找客栈住下,而是骑着小毛驴摸黑出了镇子。

从如花寨偷偷逃出来快一个月,除去几天下雨剩下的夜晚皆是在树上度过,因张小果觉得风餐露宿才像个闯荡江湖的大侠。

她把小毛驴栓在树干上,和衣躺下,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缝隙,凝望着夜空点点星光,想起了一个人。

那一天,春阳和煦,油菜花开的很好,黄油油一片望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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