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果闪身隐入暗处,回头一看见远处星星点点亮起火光,赶紧转道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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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客栈,天字一号厢房内。
大木桶水汽腾腾,水面飘着几朵红山茶,香气氤氲。
一两银子一晚的天字一号房果然不同反响。
人活着就该对自己好一点,该出手时就出手。
张小果闭着眼睛摊在木桶里,懒洋洋的,想起张羽翎忍不住轻哼了声。
赏剑大会还没来得及开,萧问天就死了。张羽翎已经在比试中胜出,明月剑本就是他的,所以他应该没有理由杀萧问天。可是萧问天一死,他许下的承诺未必就能兑现。没有人会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可是也没有人愿意放着明月剑不要。
张羽翎是去偷明月剑的!
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告诉爹爹与娘亲?
张小果掬起一捧水淋到膝盖上,琢磨着是否要在追踪张羽翎之前回趟如花寨。可是回去了未必就能再出来。
“查房查房……”
“笃笃笃!”
“何事?”
“啊?!”
“你大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抱歉,在下奉命查房。”
……
外头响起一阵喧杂声。
张小果心中一惊,迅速套上衣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隔壁房响起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小九开门。”萧月白坐在床沿,神情淡然。
“是,少爷。”小九从碗里掏出一只果子递给萧月白,脸上颇有几分抱怨之色,一面走去开门一面咕哝道:“好戏没瞧到倒撞上了这么个事,倒八辈子霉都没我倒霉。少爷怎的莫名其妙多了个堂叔叔……”
“查房查房!”
小九皱了皱眉头拉开门,看着门口一大拨人很是不耐烦,龇起牙道:“什么事?”
带队的是个老实人,大约是从没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孩子,想是半夜巡逻终于激起了民愤,心里委实过意不去,连忙抱拳致歉:“在下是武林巡逻队的队长,近日江湖中出了位采花贼,专挑客栈里的美貌客人下手,已有不少人受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摸摸往房间张望,看到萧月白像是一愣,压低声音对小九叮嘱道:“令公子一表人才可要当心了。”语毕,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去敲张小果房间的门。
小九被他提点得发懵,关上门走到床边,对萧月白小心翼翼说道:“少爷,这儿的采花贼估计还采男人,咱们可得当心些。”
采男人的采花贼?萧月白唇角一掀浮出一抹笑,这个无趣的江湖总算变得有点意思了。
“为什么女人就要登记?”张小果盯着册子奇道。
“咦?”小九耳朵动一动,道:“少爷,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呀。”说着跑到门口探出脑袋一看,回头喊道:“少爷,是她。”
萧月白“嗯”一声,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拍一拍衣服走到门口,看到张小果长眉一轩,笑道:“咦,人生何处不相逢。”
张小果笑嘻嘻的看到他像是心情极好,提笔在册子上写了两个字“如花”。
武林巡逻队队长嘴角抽一抽,好久没见到这么土的名字了,有点不大相信,“如花?”
“是。”张小果坚定点头,小碎步挪到萧月白身边,挽住他的手做小鸟依人状,笑眯眯道:“这是我哥‘赛花’,没办法爹娘就是希望咱们兄妹长得比花美。”
那队长老实人终于扛不住,见萧月白并无辩驳之意,赶紧收起册子走人。
萧月白扶着下巴,一对黑珍珠般的眸子盯着张小果上看下看,点点头道:“嗯,如花这个名字不错,蛮适合你的。”
张小果笑嘻嘻的,一点都不生气,“福运镇的老头儿简直是神医,泡了一下午你的毒就解了。”
萧月白微微一愣,好脾气地低头冲她笑笑,走回房间睡觉去了,“小九关门。”
小九冲张小果笑笑,极好心地小声提醒她:“这里有采花贼。”
张小果眼睛一亮,激动无比:原来江湖真有采花贼。她精神抖擞地跑回房间,拴上门窗准备一面躺下休息一面等着抓采花贼。
等了大半天,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小果打个呵欠,想着采花贼今日或许不会来了,迷迷糊糊地准备睡觉。
她取出包裹里的银子藏到贴身内袋,又将裤带勒得严严实实,自觉已做到天衣无缝,要偷银子除非把她衣服扒光。
疲累一日终于抵挡不住潮水般袭来的倦意沉沉睡去。
桌上油灯燃的正旺,忽的爆出“啪”一声轻响,紧跟着便灭了。
窗缝中探入一根竹管子,白烟袅袅飘出。
沉寂半晌,房门“吱”一声开了,两道人影子一前一后飞快闪入房间。
待张小果觉察到房中异样睁眼醒来时,为时已晚。
不知被人下了什么药,张小果只觉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像根不会蠕动的毛毛虫,轻易就能被人捏死。
江湖终究比张小果想的要复杂得多,处处是陷阱,一不小心踩到一个或许就要丢了性命。
房中甚暗。
张小果看不清来人面目,隐约闻到一股淡雅清香,有几分熟悉。
欲张嘴大呼,穴位却被来人飞快点住。
张小果眼泪飚飞,终于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夜凉如水,风轻轻。
“喵呜”一声,屋顶一只夜猫子疾步窜过。
檐下窸窸窣窣响起说话声。
“少爷,张姑娘好像被人掳走了。”小九机警地探出脑袋观察。
“不管她。”萧月白打个呵欠,懒洋洋地挥手。
“可是少爷,抓走她的好像是两个女人啊。”小九吸吸鼻子,断定飞过头顶的两个人影是女的,男人才不会涂得香喷喷的。
“女人?”萧月白唇角一勾,眸子深处闪过一道光。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少爷真的见死不救吗?”小九皱着眉头声音轻轻地问。深更半夜掳走人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不会就是那采花贼吧!可采花贼怎会是女的。张小果好歹是少爷的救命恩人,见死不救岂不太不光彩?
小九深知少爷的性子,如果少爷对那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那人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他也会眉头不皱一下的走掉。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世上要死的人多了,每个都让我来救,还要不要活了?”
小九叹一声气,不禁为张小果添几分担忧。
“小九。”萧月白从被窝里钻出,伸手指了指搭在椅背上的外衫。
小九眸子一亮,嘴角弯弯憨憨地笑,少爷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做善事了,可是现在追上去是不是太晚了?
萧月白不紧不慢地系着腰带。
小九着急,“再晚就追不上了。”
“谁说要去追了?”萧月白长眉舒展笑得格外悠闲,“星月谷风少谷主能把人掳到哪儿去。”
星月谷风少谷主?江湖传说中的大淫贼!小九吓一大跳,暗暗为张小果捏了把汗。据说风尘长得极美像极了女人,他身边最不缺的也是女人。如果真是他,那张小果可就危险了。
小九甚至怀疑过武林巡逻队搜寻的那个采花贼就是他。
“少爷,咱是要去星月谷吗?”小九突然间有点心慌慌。虽说江湖也有关于他的好传言,可是坏的名声往往更容易被人记住。
萧月白淡淡一笑,道:“星月谷离此处最少也得有五百里路,风少谷主岂会笨到把人掳回谷里去。我们去那儿等她。”
风水轮流转
倘若中的是迷药,晕过去也就安生了。
可张小果中的偏偏是软骨散,神志清晰就是浑身使不出丁点力气,连呼吸似乎也变得比平日温柔许多倍。
张小果被人扛在肩头直颠得恶心,一个逃跑的法子都想不到,尽冒出歪点子:今后如果要扮淑女就吃软骨散,石头也能变酥糕。
紫衣少女扛着张小果箭步如飞,身旁紧跟着一个白衣少女。
月光下,两道人影子飞快闪过。
半天,终于在一个湖边停下。
湖边有座园子,门口长了一棵足有几丈高的大樟树,枝繁叶茂,偶尔被风吹过簌簌飘下几片泛黄的老叶。
树杈缝中藏着两个人,一个白衣磊落恰如头顶皎洁的月光,投射在树丛中教人看不清。另一个小心翼翼地趴着纹丝不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发现,看到园子大门打开,终于忍不住激动起来,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少爷,你怎知他们要来这边?”
萧月白只掀起唇角笑了一下,拍拍小九脑门示意他安静。
“紫藤姐姐。”白衣少女摘下丝巾,顿时露出一张娇俏芙蓉面,映着淡淡光泽宛若月下芍药婉约动人。
她抱住张小果手臂大约是想帮紫藤的忙,却被紫藤摇头回绝。
“无妨,小芍你去找根麻绳。”紫藤吩咐一句,扛着张小果径直往房间走去。
张小果欲哭无泪,心道:花蝴蝶这次是动真格了,用了软骨散还要用大麻绳,要逃出去或许比登天还难。
紫藤侧身把张小果丢到床上,又与芍药二人合力将她捆得严严实实,俨然一只大粽子,这才放心合上门离开房间。
张小果动了动舌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好转了转唯一灵活的眼珠子证明她还醒着。
房间未点灯,委实吝啬的紧。
张小果使劲看依然看不清任何东西,只隐约能看出一些轮廓。
木床、帐子、桌子、椅子、人,人?真的是人!
地上拖着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动不动,绝不会是那两只把她掳来的花蝴蝶,因为两道影子的长短差的太多了。
难道是来救我的?张小果异想天开,不会是张大果吧。
萧月白慢腾腾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去,鼻尖差点顶到她的额头。
张小果吓一大跳,简直就要喜极而泣,眼皮一眨就能流下泪来,真、真的是张大果。
萧月白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两只亮晶晶的眸子眨一眨,像是会说话,似乎在问她:“要救你吗,要救你吗?”
张小果使劲眨眼,这辈子从没眨过这么快的眼,仿佛再快一拍眼珠子就会掉出来,“你救我啊,你救我啊。”
萧月白又对她眨了眨眼,抬起手没有给她解开穴道,在半空停了一会儿便往她胸部摸去。
少爷居然在趁火打劫!小九怔愣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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