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一听,老大不高兴:“不去。对付几万宿州兵,你随便派个人去就得了,我要留在这里打灵璧。”
朱高炽失笑,朱棣摇头:“别小看那几万宿州兵,听说他们的统领是个勇猛无比的悍将,派别人去哥还真不放心。”
朱权还想说什么,朱棣已经把脸拉了下来:“你要是不去,这次打灵璧也没你份儿。”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朱权摸摸鼻子赶紧改口,“啥时候去?”
“难道你要等他们过了河再去?”
“呃”朱权眨眨,立刻转身奔出帅帐,“我现在就去。”
“啧,我还没说完呢,跑得比兔子还快。”朱棣边说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朱权走了,朱高炽忙兴奋的问道:“父王,我去哪?”
“你去”朱棣顿了顿,捏捏他的脸,“你去把张玉朱能他们都叫进来。”
“父王,我是说”
朱棣打断他的话,总算是拿出点老爹的威严来:“还不快去?”
“是。”朱高炽只好领命出去。
不一会儿,朱棣麾下大将都陆续进了帅帐。
朱棣指着地图,将目前的形势和援军路线分析了一遍,即刻下令,让张玉、朱能、沐晟、孟善各领精兵五万,兵分四路,分别于半路设伏拦截毫州、徐州、滁州及淮南的朝廷援军。其他将领留守大营,整军备战。
一切安排妥当,各将领命退去,朱高炽才发现好像漏了一个地方。
“父王,淮安谁去?”
朱棣站在地图前,看着淮安深深吐出口气:“淮安不用去,那里不会有援军来的。”
朱高炽讶然:“怎么可能?淮安不只离灵璧近,离应天更近,如果灵璧失守,我们必会直袭淮安,挥师进京。它跟灵璧的关系是唇亡齿寒,怎么可能不派兵援助灵璧?”
朱棣转过身,看着朱高炽:“你说得没错。淮安离灵璧近,离应天更近,要是淮安守军离开了,有人借此机会趁火打劫,那淮安就危险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不但不会让淮安的军队离开,反而会增加淮安的兵力。如果我猜的没错,皇上已经派了大将带兵在淮安镇守。以防止灵璧真的没有守住,淮安也可以作为第二层防线抵挡燕军。”
朱高炽恍然大悟:“看来皇上还是挺聪明的。”
朱棣笑笑,没有说话,转身朝帅帐外面走去。
朱高炽赶紧跟上,出了帅帐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来:“父王,玉叔他们都有事儿干,我怎么好像啥事儿也没有啊?”
“谁说没事?”朱棣头也不回的答道,“你现在不是正跟我巡视大营么。”
“”
朱高炽无语了三秒钟,跟朱棣并肩在营帐之间的空地上走着:“咱们把兵力都分散出去拦截朝廷援军了,潘安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袭营?”
朱棣闻言没有停下步伐,抬手指了指前面一大片营地:“这个问题父王也考虑到了。所以,咱们升的营帐并没有少。现在是晚上,他们不会知道本王派了兵马出去。等到明晨,朝廷军从城上看到我们的营帐,就能计算出我们的兵马,断不敢贸然行动。”
“父王高明。”朱高炽对他的谋略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要是生在三国,就没诸葛亮什么事儿了。”
“得,少奉承我。”朱棣带着他爬上一片高地,吹着夜风,看着有不远处高耸的灵璧城门,忽然说道,“炽儿,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潘安自己出来?”
朱高炽忍不住笑起来:“合着你说要引蛇出洞,可引蛇的法子还没想出来呢?”
朱棣老老实实点头。
朱高炽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地上胡乱的扯着青草。
朱棣也跟着坐了下来,跟他一起看着还没完全升好的大营发呆。
突然前面有一队士兵推着押送粮草的板车朝大营后方的囤粮点而去,车轱辘在草地上碾压出深深的车辙,发出吱嘎的声响。
朱高炽突然灵光一闪,抬起头来时看到朱棣也同样兴奋的看着自己:“父王,你是不是也想到了?”
朱棣点点头,捧着朱高炽的脸就直接吻了下去。
朱高炽手脚并用将他推开:“正经点儿,小心将士们看到。”
朱棣舔舔嘴唇:“父王是太高兴了。你说说,朝廷派那么多人来干嘛呢,那得吃多少粮食啊。”
朱高炽学着他的样子特忧郁的啧了一声:“是啊,而且为了援军能够轻车简从快点到达,估计灵璧还得将援军的粮草都准备上。”
“嗯,灵璧城小,三十万大军根本无法在城内安置,所以潘安有二十万大军是驻扎在城外大营的,他们的粮草应该也在那里。而且他来得够快,粮草肯定没有带足,需要从附近城镇调配供给,要是咱们夜袭他的大营,烧了他的粮草,再断了他的粮道,你说他会不会出来?”
朱高炽眨眨眼,直接起身拍拍屁股抬脚就跑:“试试就知道啦,这次孩儿有事做了。走,回去叫上高煦、沐昂先去探探地形。”
朱棣出手太慢,没能抓朱他,只得边吼边跟上去:“腿不利索还能跑那么快,你给老子慢点儿。”
于是,两日后的深夜,朝廷军驻扎在城南的大营突然窜起数米高的火焰。草料易燃,一着了火,趁着东风呼啦啦的直往兵士的营帐扑去。整座大营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还在睡梦中的朝廷军刚惊醒过来,就听到帐外马蹄阵阵,杀生震天,燕军竟然在三更半夜前来偷袭!
不过,朱棣打仗一直不按牌理出牌,啥时候想到破敌之计,就啥时候开打,他才不管是白天还是半夜,能打胜仗最重要。朝廷军已经在半夜吃了他无数次亏,可他们还不提高警惕,依然能够吃得香,睡得着,心理素质那也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当他们听到刀剑碰撞,喊杀声一片的时候,慌忙起床迎敌,可武器还没拿起来,人头就已经先落了地,被燕军杀得惨不忍睹。
灵璧守将贾嵩正在巡视城门,不料却看到城南大营突然窜起火光,大叫“不好”,连滚带爬跑向都督府,向潘安汇报。
潘安正在看着地图计算援军到达的时间,突然听到贾嵩的呼叫,忙起身走出门外。
贾嵩气喘吁吁跪倒在石阶之上,脸上的表情快要哭出来:“潘,潘将军,燕军夜袭我军大营,烧毁我军粮草,二十万大军就要全军覆没啦!”
“什么!”潘安一惊,忙转身走回屋内,拿起自己的宝剑,说了声“走”,急急忙忙带兵出了城去。
朱棣知道他要从南门出城,早就安排了人马在这里等候。
潘安刚出城不不久,就被地面上不知何时腾起的绳索绊到马腿,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好他功夫不弱,凌空一个翻转,稳稳落地。可脚尖儿才刚沾到地面,四面八方的利箭就紧随而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四周不知有多少弓弩手在对准自己射击。密密麻麻的利箭多如牛毛,铺天盖地。握剑的手臂突然一痛,扭过头时,见上面已经插了一支箭羽。
右臂失力,舞剑的动作稍有停滞,自己的大腿上又中了一箭。
跟着他出城的士兵见这阵仗,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贾嵩率先回过神来,以手中兵器狠狠朝马臀上一抽,高喊着“保护将军”第一个冲向了潘安。
箭雨停止,埋伏在四周的燕军将士蜂拥而出,在灵璧南门之外展开一场血雨腥风的肉搏。
潘安咬牙将大腿和手臂上的利箭直接拔了出来,举剑迎向朝自己而来的燕军。剑气森寒,剑光飞舞,所到之处竟无人可挡。
锦衣卫是朱元璋设立的间谍机构,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经过精挑细选,专门训练,潘安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可就在他以为可以突出重围的时候,一柄长枪突然横贯而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潘安惊惶后仰,险险躲过那致命一击,退后数步,才看清楚刚才出枪之人的模样。
沐昂一身银盔银甲,手持长枪,立于万军之中,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潘校尉,我们又见面了。”
潘安觉得他有些眼熟,半晌之后才想起来他就是三年前协助朱高炽从应天逃走,并竭力阻挡自己追赶他们的那个大内侍卫,沐昂。
“是你?”潘安因为跟他交过手,他知道沐昂的功夫不弱。之前自己和徐辉祖带领数千将士围追堵截,他跟马三保竟然还能杀出重围,逃出生天。若要单打独斗,他最多也就是跟他打个平手。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伤在身。
“是我。上次没机会跟你单独切磋,今天还请潘校尉多多赐教。”沐昂说完眼神一凛,右臂甩出,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潘安的眉心直刺而去。
银枪来势凶猛,潘安握紧剑柄,连连后退,在那枪尖儿眼看就要刺到自己那一霎那才抬起手中长剑将枪头挡开。
沐昂一击未中,立刻收势,紧接着再次出击。
潘安也顾不得身上的箭伤,全力迎战。
沐昂还记着三年前他逼迫朱高炽跳下悬崖,让自己和三保差点儿一命呜呼的深仇,所以每一次进攻都异常凌厉狠绝。
潘安原本就受了伤,握剑的手臂在如此大幅度的挥舞中,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跟他出城的朝廷军已经死伤了大半,眼看燕军就要逼近城门。潘安知道自己挡不住沐昂,只得一边抵挡他的攻势,一边回头朝贾嵩大吼:“快回城!”
贾嵩无奈,吼了声“撤”,带领自己的将士突围,朝城门冲了回去。
“守住城门,一定要等唔”潘安话音未落,沐昂的长枪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
潘安低头看着刺进自己左胸的枪头,口中一阵腥咸,鲜血在瞬间顺着唇角缓缓溢出。
沐昂愣了愣,没有再往里刺入,而是收了力道,将枪头从潘安体内拔了出来。
没有了长枪的撑力,潘安捂住左胸,踉跄着转身,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的贾嵩,吃力的继续着自己刚才未出口的话:“等到援军”
说完之后,潘安再也支持不住,重重跪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