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沉默半晌,土御门慢慢地恢复神智,却一步步地往殿外走去。“待会儿你便随着侍卫到殓场瞧一瞧,查个明白,再禀报我吧!”
十方篱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悲楚莫名,不懂自己为何得受到这种侮辱,不懂自己得面对着他的悚惧……
“我不相信,真的难以相信……”
坐在轿子里头往回程走的十方篱,瞪大剔透却无光的水眸直视着前方,失焦而木然,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她到殓场去勘查尸体,却见到一具具惨不忍睹、残缺不全的尸体,但惟一的相同点是——这些尸体的心脏全都不见了。
由此可见,这件事确实是魔物所做,因为只有魔物才会挑选尸体上的部位吞食,而野兽则是会将尸体吞下,甚至连骨头都不留。
但是在宫里,她确实没有感觉到妖气,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连结界仍是如她初设时的完美,毫无破裂漏洞,可宫里确实有魔物入侵——一头噬人的魔!
除了她自己,可以毫发无损伤地进入结界之中的人……只有他……
她不愿意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然而事实摆在面前,难道她还要欺骗自己,说他只是会饮人血的魔吗?
他既会饮人血,那么啖人肉又有何谓?
可他告诉她,他是不会噬人的,他只是需要一点人血作为他的食物,其余的他并不需要……
谎言!谎言!这一切全都是谎言!
有太多的证据证明他的罪状,摆在眼前的事实诉说着他即是凶手,无论她如何思考,仍是觉得他是惟一的凶手;因为只有他能够肆无忌惮地进入她的结界,而每一个不全的尸体上头,都有着他吸食人血所留下的伤口……
要她如何再相信他?
轿子倏地停下,她木然地下轿,失神的直往寝殿走去,每踏出一步,心头益发沉重。
他那一双孤寂的眼眸是假象,他那深情的告白是假的,惟有吸食人血是真的,而她却于愚不可及地被他孤寂的眼眸所惑,愚昧至极地被他深情的告白所迷,天真的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明知道自己的命是恁地卑贱,她仍是无法停止幻想,无法不为自己寻找一个倚靠支撑摇摇欲坠的意念;然而所受到的伤害,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痛,而她还单纯地以为,天下人皆会负她,惟有他定是不负她。事实上,她发现他是最残忍与无情的……
为何要骗她?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骗她?
在她已无可自拔的爱上他时,才揭发事实的真相,才让她看清他的真面目?
她饶不了他,绝对饶不了他!她会让他知道,他对她的伤害,她为他所背负的莫名罪状,会引发她多大的愤怒!
她一步步的接近寝殿,绕过早已凋谢的樱树林,蓦地想起那一日,蓦地想起他难为情的腼腆模样,却只觉得心好疼、好疼,痛苦得像是灵魂已离开了躯壳,活生生地自肉体上剥离……
踉跄的脚步快走出樱树林时,她沾染水雾的眸子却模糊地见到他站在渡殿上,他的身边尚有一个女人,而他正在吸她的血!?
他不是答应她,不再吸食她以外的人吗?为何……
她脚步蓦地加快,模糊的景象益发清晰,甚至清楚的可以让她看见了那个女人便是少纳言!
“住手!”
她暴喝一声,瞪大凌厉的眸子。
再一次的事实证明,他一直是欺骗她的,他一直是欺骗她的……
第九章
“篱儿,你回来了?”
源拓朝抬眼瞅着她,古怪地看着她气怒的小脸染上一抹嫣红,心里直觉得不对劲,随即将怀中的少纳言推到一旁。
“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再吸食我以外的人血?”
十方篱水眸噙着怒焰,一步步地走向他,诡异的眼瞳乖戾地瞪视着他,仿佛两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真的在骗她,真的在骗她……亏她已经打算要和他一块儿离开这里,和他一同远走高飞,而他竟欺骗她、伤害她,令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逼得她不得已不亲手收服他。
“我……”他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解释的话,只能无措地看着她;不过是吸人血罢了,又不是啃了她的肉,她用得着这么愤怒吗?
“你无话可说了,是不!”寒彻心扉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却倔强地咬住下唇,极力隐忍,硬是不让泪水落下。“你现下全都承认了,是不?承认是你杀了宫内十几条人命的,是不?”
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口口声声说恋她、爱她,背地里又设下陷阱,让她为他背负罪名;他说他是为了她而飘流在时空里,只为了寻找到她;然而……找到了她之后,他却是这样对她的?
她无法相信他,再也无法相信他了!
是她笨、是她蠢、是她孤独太久,才会寂寞的想要找个倚靠,才会被这个无情世界逼到他的怀里去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全都听不懂?”源拓朝蓦地大喝一声,邪魅的眼瞳直睇着她。
天,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呢?为何她走了一趟皇宫,回来之后却又变成了这副德行?
“你还在装蒜吗?”她轻笑着,鄙夷蔑视、且夹带着椎心的刺痛。“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装下去?倒不如直接承认你便是近日来杀了宫内十几条人命的魔物!”
她的双手紧紧紧的绞扭,心头泣血地悲吼着。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待她?难道是因为她未来的一世欺凌了他,他因而找上她、报复她?倘若真是如此的话,为何要说他是需要她的,为何要说他是来向她索爱的,为何要说出这么迷人的谎言?让久处孤寂之中的她,轻易地落入他编织的美梦之中?
愚弄她好玩吗?伤害她有趣吗?
不等他回答,她随即念着咒语,激起体内的魔窜出,引导着她不曾呼唤过的魔力,暗紫色的发丝顿时变成紫白色的长发,眉间的血滴印子散出暗黑气流,紧握的双手向前一击,发出冷厉的攻击。
源拓朝没料到她的魔力是恁地强劲,即使阻止她猛烈的攻击,颀长的身躯仍是连退了数步,腹内一阵翻搅,猛地吐了一口污血,震得他心神险些俱裂。
“篱儿,你……”他隐忍着剧烈地痛楚,颤音问道。
他是知晓这几日来,她体内的气息极度不安稳,但是却没料到不安稳的原(奇*书*网。整*理*提*供)因,竟是出自于她体内的魔……这太诡异了,她明明是不想成为魔的,她是不可能引发出这么大的魔力的。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承认吗?”她悲从中来地吼着,望着他淌着血丝的唇角,她的心魂俱碎。
她不想这样对他的,但是她无法原谅他的伤害,不管是无心抑或是有意,她都无法原谅他!
“你到底要我承认什么事情?”他暴戾地吼着,墨玉般的眼瞳骤变回原本的幽绿。“我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承认的吗?”
他紧咬着牙,魔魅的幽绿瞳眸散发着狂悍的暴怒,强逼自己绝不能对她出手,更进一步地压抑自己满腔的怒气。
“皇宫内四个方位,我全都设下结界,这个结界除了我,就只有你能够来去自如。”她深呼吸着,几乎无法驾驭体内的魔。“宫内十几条的人命皆被人挖掉心脏,且每一具尸体颈子上头皆有牙印子,倘若不是你的话……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凶手,”
“就凭这些症状,便说是我做的?”他放声佞笑着,勾起邪气的笑痕。“你有没有瞧见你现下的模样,现下的你简直像是个魔一样,说不定……是你自己魔性大发,尝了嗜血啖肉的快意!”
气死他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脑袋真的是一点也不清醒,简直是快把他给气死了!
相处了这些日子,他能说的事情都说了,甚至原本想凌虐她的用意全打散了,只是为了要她能够接受他,而她竟然这样对他?
“住口!”她蓦地瞪大充满邪气的黑曜眸子。“我不是魔,我是人,我的任务便是要除掉你!”
她的丽眸一眯,双手再度击出强烈的攻击,自掌心发出紫黑色的掌气,毫不留情地袭向他的心窝;趁他极力挡去之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朝他的心窝毫不留情地击出一掌,震得他飞入寝殿里。体内流窜的魔性太过于强烈,即使十方篱不打算对他恁地残忍,可是体内的魔却控制了她的心神,牵引她的双脚,一步步地往里头走去,欲打算再给予他最强烈的攻击。
可才一踏入寝殿,便被他自背后给擒住身子。
“放开我!”她怒喝着,连一双晶亮的乌木眼瞳也幻化为一片妖诡的赤红色,不断地扭动身子,欲挣脱他硬如钢铁的钳制。
“你冷静一点!”
他将她紧紧的钳制住,两人双双倒在一旁的软垫上,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嘎地气喘着,仍调不匀紊乱的呼吸。
该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鬼模样?她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吗?
不过,皇宫内有她所设下的结界,确实如她所说,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他能够自由来去了,但是她应该知晓,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与她一起,甚至未踏出一条宅邸,要他如何噬人?
况且,他仅吸血却不噬人的,她岂会不知?
“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十方篱挣扎着,血红的双眼往后怒瞪着已恢复原形的塞巴丝汀,过肩的金发散落在她的肩头上。
“你如果不相信我,你还能相信谁?”他无力地合上幽邃的眼瞳,双手仍是紧紧地擒住她,倘若不是他的功夫底子够好,只怕早已被她打得魂飞魄散。“你仔细想一想,我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一条宅邸里,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何还要怀疑我?”
“你可以趁着黑夜溜出去的,是不?反正我根本不会发现。”她怒斥道,感觉仅剩的理智愈飘愈远,却无力控制。
“你在说什么!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如此无耻的人吗?”他的双臂一使力,将她的身子抛到被褥上,怒目欲眦。
“难道你不是?”她毫不畏怯地瞪视他。
“你——”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