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朝露,云飞扬突然有这种感觉,他省起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青松曾经这样说,却是要他在短促的生命中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事情才是有意义?云飞扬现在却有些怀疑,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现在应该去做些甚么。
清晨的风带着清寒,云飞扬感觉到的却不是清寒,乃是接近冰雪的寒冷。
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孤独,走惯了没有伴侣的路,早已没有孤独的感觉,但是现在他非独又感觉到,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孟都毁灭了华山派,剑先生剑折人亡,孟都力斥武当派偷窃魔教内功心法率领魔教高手直扑武当山要算清楚旧账……
类似的消息终于传进云飞扬耳中,传言也许会夸大,对武当派来说却已是绝大的不利。
离开那个祭坛并没有多远,江湖上消息传递虽然迅速,但传到这里来总要相当时日,孟都是不是已经上了武当山?到底已经将武当派弄成怎样?
云飞扬不由日以继夜赶路,他仍然存着万一的希望,只希望及时赶回去阻止孟都的杀戮。
也就因为存着万一的希望他才能赶到这么急。
人总是活在希望中,一个希望破灭,另一个是必又出现,没有希望,有那一个人能够活下去?
五台山木头陀,太湖水寨总寨主柳先秋,洞庭君山紫龙王,点苍铁雁终于都先后到了,随行的还有相当多的手下弟子。
枯木的出现令他们惊奇,却没有玉冠那么大的好感,毕竟枯木并没有多大的名气,仅有的一点也早已随着悠长的岁月消逝,他们惊奇的只是武当派居然还有一个这种辈份的高手,也看在这个辈份上没有太放肆。
在他们的眼中,白石根本就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这当是从武功辈份着眼。他们也希望枯木真的有几下子,替他们解决孟都。
华山派的毁灭,剑先生的剑折身亡已令他们大为震惊,再知道云飞扬也倒在孟都手下,对孟都的武功他们不能不重新估计,单打独斗,他们完全没有信心,所以看见枯木那样从容镇定,若无其事,那就不由都寄望枯木身上,那当然就不会反对枯木第一个出战。
对武当派天蚕功窃自魔教内功心法一事他们反而提不起多大兴趣。
武当派到底是名门正派,即使门下弟子每一个都练成天蚕功,都不会对他们构成多大的威胁,魔教却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声誉与生命安全。
之前魔教入侵中原武林造成的祸害固然有记载,现在华山派的毁灭更就是明证。
没有比对付魔教更重要的了,之前魔教的行动都是在中原武林的团结下瓦解,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他们有这份信心,一直到听到枯木对这次形势的剖析,他们不能不承认单打独斗未必是孟都的对手,却也怀疑孟都能够独力将他们一一击倒。但来的是否只得孟都一个高手?魔教的其它高手会不会及时会合,支持孟都的行动?
他们完全没有魔教的其它消息,只是有消息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蠢蠢欲动,准备全力支持孟都。
类似的消息越来越多,正派武林的高手却也同时纷纷赶到武当山,不少的坏消息也是由他们带来。
也只有坏消息,虽然如此,武当山上处仍然洋溢着爽朗的笑声。
发出这种笑声的有些是天生性格豪迈,有些则是心存激励的意念。
表面上看来武当山上却仍是非常平静尤其是孟都到达的前夕。
暴风雨的前夕据说也都是特别平静。
那该是云飞扬与青城玉冠他们相的会面的日子,云飞扬并没有出现,虽然是意料中事,各人仍难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尤其武当派的弟子,枯木百石更就不在话下。
阳光洒落在三元宫瓦面上的时候,所有人已集中在三元宫前面的空地上,消息传来,霍都昨夜已到了山下,准备清晨上山,也所以示警的钟声从山下传上来的时候,没有人感到意外,只是仍难免魄动心惊的感觉。
钟声一下接一下,由远而近,孟都终于出现了。
他仍然坐在肩舆上,一身金红色的衣衫,外加一袭全红色的披风,头发在脑后束起来,给风一吹,飘飞脑后,衬着那袭迎风飞扬的披风,也颇觉威武。
那座肩舆显然又加以修饰,更加华丽,簇拥着肩舆的那些苗族战士也更加神采飞扬。
除了那些苗族战士,随行的还有大台中原武林人,都是邪魔外道,声名狼藉之辈。
这些人虽然无力为祸武林,却也是坏事做尽,唯恐天下不乱,难得有这个机会,又怎肯错过。
听到孟都挑战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消息,他们无不大感兴奋,四方八面涌来,投入孟都座下。
华山派被毁灭固然令他们兴奋,最令他们刺激的却还是云飞扬的倒下,在他们的心目中,云飞扬非独是正义的象征,还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魔教的行事作风他们虽然无缘目睹,却早有传闻,也正合他们心意,只要能够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击倒,邪魔外道能够抬头,他们便已经心满意足。
对于他们的归附,孟都当然不会反对,反正要在中原武林扩展势力。多了这些人,声势当然更庞大,孟都高坐在肩舆上也自然更觉威风,他无须付出任何的代价便已得到这种感受,又何乐而不为。
也因为有这些人沿途打点开路,他与他的人都避免了很多麻烦,当然也更加舒服。
这些人也刻意奉承,一路上非独安排妥当,而且极尽奢华。
孟都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享受,兴致勃勃不在话下,再听说称霸武林后还有那许多好处,更就是雄心万丈,争霸武林的决心也就更坚固了。
虽然有萨高指点在先,萨高也到底不是中原武林中人,对中原武林并不太熟悉,而目的也只是为魔教扬威,并没有旁及其它。
认识了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孟都才茅塞顿开,越享受越懂得享受,野心怎能不越来越大。
玉冠他们看见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当然也难免平添三分忧虑。
这群邪魔外道的所作所为他们心中有数,与孟都走在一起意料中里,他们完全不觉得奇怪,只是奇怪他们这么快便走在一起。
危机固然更明显也更大了。
肩舆正对枯木等停下,那些苗族战士不的而同一声内喊,音节简单而雄壮。
君山紫龙王第一个有反应,嘟喃道:“他们在嚷叫什么?”
在他旁边的点苍铁雁笑应。“那该是耀武扬威的口号,还不太难学。”
太湖水寨的总寨主柳先秋随即接口:“老铁这说话大有俯首称臣之意。”
铁雁笑应道:“要俯首称臣姓铁的宁可选择你这位总寨主,那最低限度可以每日大吃太湖鲜美的虾蟹。”
紫龙王接道,“洞庭的虾蟹也不太坏,你若是厌倦了太湖那边,不妨到我这儿来。”
铁雁大笑道:“看来姓铁的还有几分魅力,才开口便已大受注目!”
语声未落,那边孟都已开口:“武当山上谁人作主。”
他只是随便说来,声音并没有故意提高贯注真气内力什么,不怎样响亮,在场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铁雁的笑容立时凝结,好象他这种高手,又怎会听不出孟都的内力已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其它人亦无不心头抨然震动,以前对华山派的事件他们仍然有些怀疑,以为传言不足信,现在已知传言纵然夸大,也只是有些而已,剑先生败在这个人的手下并不值得太奇怪。
枯木却毫无表情,只是看着孟都,其它人的目光随即集中在他面上,在那些目光集中在他面上之前,他已然策着木杖走出去。
那条木杖削痕清楚可见,显然削就不久,形状有些怪异,完全是为了方便施展他的武功削就。
他隐居在绝壑下多年,对所学的武功已然滚瓜烂熟,而且融会贯通,任何招式在他用来都能够发挥其中最大的威力,这在他指点那弟子的时候,白石已经看出来,所以看见他创制这条木杖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在白石的心目中,他已经没有用兵器的必要,但到了看见他用这条木杖,白石才明白,也才知道武当派的武功原来还有这许多出人意表的变化、也所以白石满怀信心。
那条木杖在枯木用来当真是出神入化,每施展一次,木杖的形状便改变一次,一直到了第十三次枯木才不再改变那条木杖。
招式的变化理论上是能够弥补真气内力的不足,枯木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这在他已是最后的一战,他也已准备了孤注一掷,所以他才费尽心思着如何将一身武功完全施展出来,在创制挪条木杖之前他已经选择过所有的兵器,就是没有一件合用,而那条木杖也要经过那许多的改变才合他心意。
一杖在手他也是满怀信心,这种信心他当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但若是连这种信心也没有,连一战的勇气只怕也没有了。
他前行三步才停下来,杖指孟都,道:“武当山上当然是武当派的人作主。”
孟都盯着枯木,问:“你就是武当派的掌门人白石?”
白石遥应:“贫道在此。”
孟都没有理会白石,接问枯木,“你又是武当派的什么人。”
“老夫枯木──”孟都目光一转,看见左右的人都是一面诧异之色,也有些奇怪,冷冷道:“什么木也好,主要你能够代表其它的人。”
枯木道:“这要看是什么事情……”
孟都突然大笑。“中原武林还是这样一盘散沙,不能团结一致。”
枯木淡然道:“在一些头脑简单的人来说,当然是什么事情也一样,没有分别。”
孟都一怔。“好一个会说话的老头儿,我就是头脑简单,一心只想着称霸中原武林,现在我要跟你们谈的就是这件事情。”
“只是谈?”枯木冷笑。
“这若是可以解决有何不好,最低限度我可以省回一番气力。”
枯木接问:“你要我们怎样?”
“奉我为武林至尊,送我一座尊殿。”孟都若无其事的。“殿成我称尊之日,大家都要到来一壮我声威,以后每年的那一天派人将礼物送来使成,大家可以放心,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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