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凌夏隔着一道锦帘看着外面,在灯火的照应下,外颠几个人的影子清晰可见。他没有出去,也没有出声,只是抓住一串珠帘摇动了一下。
云琳听到珠帘的碰撞声音,以为是子矜出来了,连忙迎进去,小声道:“夫人,可是要热水?”
凌夏没有作声。
云琳心中有些奇怪,掀开帘子进去,却并未看到人。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觉得颈侧一麻,就被人点了哑穴。她惊恐地回头,便看到一身夜行衣的凌夏站在自己身后。
凌夏冲她点点头,便掀开帘子往内殿而去。云琳怔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到了内殿,凌夏才沉声道:“准备热水给夫人洗漱,放在外间就好,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知道么?”
云琳惊恐地点点头,心中疑惑到极点。凌统领怎么会在内殿?是皇后派过来的还是皇上派过来打探消息的?
凌夏没有立即解开她的穴道,反而继续说道:“你大哥云麾从军,如今在江南水师;你弟弟运沛在扬州一家洪氏粮米店里做工,你可知道?”
云琳震惊地望着凌夏,这些事情凌统领怎么知道?她还是在去年的是很认识了夫人,托夫人打听到的。
凌夏这才放心地解开她的穴道,退后两步道:“我知道你是太皇太后的人,但从此刻起,你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柳妃娘娘。你要听她的话,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心中要有数,知道么?”
云琳心中又是一震,立即蹲身行礼道:“奴婢知道了!”
凌夏点点头,满意地说:“只要你忠心,将来我和夫人都不会亏待你和你们云家的。现在准备热水吧!”
云琳告退,凌夏回到床边坐下,子矜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云琳的事情?”
凌夏侧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洪飞扬的画像看了一会儿,之后才低着头道:“想容告诉我的。”
子矜明白,想容一直在为他们牵线搭桥,想必是做足了功夫的。然而见了凌夏的表情,看他望着飞扬的画像沉思,她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误会这么简单,如果只是误会,他早就过了找她了吧!她嫁给了飞扬,还怀了飞扬的孩子,凌夏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呢?
换做是自己,如果凌夏真的在她离开以后娶了别的女人,她是决计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吧。
她早就知道,他们回不到从前了。先前的拥抱只是源于怜惜吧!凌夏向来宽厚,他们曾经那样相爱过,又有一个孩子,他怎么忍心看自己被人欺负?
可是现在静下来了,才发现问题依然存在。她背弃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嫁给了别人,他又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云琳很快带着几个宫女端来几盆热水放在外间,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凌夏绞了毛巾帮子矜擦了脸上的泪痕,由帮她擦去伤口的血迹,然后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帮她上药。
伤口并不深,子矜自己是大夫,所以避开了颈动脉,她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李明道而已。她怀着孩子,才不想死呢!
然而看到她的伤口,凌夏却又忍不住想起之前李明道的逼迫,想起她的愤怒和决不妥协的倔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疼惜,以及熊熊的怒火。皇上!
子矜看着凌夏眼中的温柔与疼惜,轻轻一眨眼睛,忍不住又是一串泪珠滚落,两排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果然是疼惜啊!只是疼惜么?疼惜是爱么?
回想起刚才的拥抱,她的心还是感动的。凌夏真的很好啊,可是他越好,她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怎么了?还疼么?”
子矜摇摇头,没有说话。
帮她处理好了伤口,凌夏又将水端出去,然后缓缓踱来坐到床边,半天都没有说话。
寝殿里安静极了,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只是在沉思。
“凌夏”
“嗯?”
“今天谢谢你”
“”
“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凌夏猛然回头,几乎是愤恨地等着她。然而看着她的伤感和疲惫,他的怒容缓缓收敛,带着几分沉思看了看对面洪飞扬的画像,起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过来找我”
子矜紧紧咬着嘴唇,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决然离去,再也无法开口说一个字。她能挽留他么?她那里还有脸挽留他?她又能以怎样的心情挽留他?
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飞扬。这样一个没有坚守的柳子矜,连自己都怨恨自己,还有什么脸面乞求他的原谅?她已经没有一颗完整的心给他,又怎么能自私的用怜惜将他困在自己身边?
罢了,还是想办法先出宫去吧!
第二天,太皇太后一大早就过来探望,发现子矜眼睛又红又肿,不由得又是一番劝慰,然而劝来劝去,还是希望她忘记飞扬,好好跟皇帝过日子。
子矜心中难过,却并不流露半分,反而一片感激之意,仿佛真的听进去了一般,见此,太皇太后才满意地离开。
太皇太后刚刚离去,皇后又坐着凤撵来了。子矜心情烦乱,尚未来得及骂想容不听话,想容已经指着对面洪飞扬的画像骂道:“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收起来么?你就不能少刺激他一下么?你知不知道他心里有多痛?”
“对不起,想容”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究竟说开了没有?”想容都急死了。今早得到消息,作业皇上对柳妃用强,柳妃坚决不从,最后以死相逼,幸而太皇太后及时赶到,皇上才满脸怒气地离开。后来凌夏过来和她说他们见过面了,她心里立即就生起了无限希望。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洪飞扬的画像还好好地挂在那里,难怪哥哥心里不舒坦呢!
“想容,谢谢你”
“我不要你谢,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想想办法让我哥哥高兴高兴吧!”想容打断子矜的话,跟凌夏内敛的性格真是一点都不像。
“凌夏很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是我配不上他”子矜闭上双眼,想起凌夏坐在床边那份沉默,心中何尝不痛?可是她还能怎样?难道要她欺骗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飞扬么?可是,她爱飞扬,到底有什么不对?她就是爱飞扬啊,飞扬都死了,难道自己还要否认他们的爱情么?
可是凌夏她也是爱着凌夏的吧?不然不会在伤心无助地时候抱住他。那一刻,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般,她受了委屈,自然应该投入他的怀抱寻求保护和安慰
“你又说这种话!”想容愤怒地打断她,“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那就应该改啊!你知道自己对不起我哥哥,难道不应该补偿她么?你就不能忘了洪飞扬跟我哥哥好好过日子么?”
凌想容原本没有这么暴躁的,但自从怀孕以后,她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了。特别是面对凌夏和云桥这两个人。
要忘记一个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子矜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我会慢慢习惯没有飞扬在身边的日子。”其实飞扬在她心里,看不看画像又有什么不同呢?但要她彻底忘记飞扬,那怎么可能?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三十二章 破镜重圆
这天晚上,子矜早早就上床休息了。难道今天没有在飞扬的画像前回忆往昔,因为她的心已经乱了一天一夜了,全是凌夏沉默伤痛的侧影,还有他满是怜惜与心疼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温柔安心。
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凌夏。凌夏说如果觉得愧疚,就用更多的爱和信任补偿他,可是她的心已经不完整了,她的爱,他还要么?
“凌夏”
子矜轻轻一声叹息,又翻了个身。
却不想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却真的招来了凌夏。
凌夏已经过来很久了,但他一直隐在床后面没有现身。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但心里又实在想她,所以来了却不现身。
他看得出她心情很烦躁,洪飞扬的画像也用锦缎遮起来了,他听到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本还有些猜疑她想的究竟是自己还是洪飞扬,直到她那一声轻轻地叹息。
原来,她是在想他么?不管怎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吧?不然也不会如此困扰她了。
凌夏轻轻掀开床帐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轻声道:“睡不着?”
子矜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夏忽而一笑道:“我听到你叫我,就来了。”
自己面上一红,自然往里面挪了一点。
凌夏心中一颤,脱了靴子就上床躺倒她身边。
子矜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心里万分迟疑犹豫。
凌夏侧身看着她,略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拇指的指腹不断刮着她的脸蛋,其间的流连不舍溢于言表。
“云儿,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嗯”
凌夏低头,离她很近,拇指指腹一遍遍地摸着她的双唇,他悄然吞了一下口水,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子矜心中一乱,侧头躲过,让这个轻柔而炙热的吻落到了脸侧。
凌夏全身一僵,一下子躺了回去,兀自生气。
子矜咬唇,低声道:“凌夏,对不起,我我一时间还不太习惯”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怀抱分明是那样的安心而熟悉,可是当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当他的吻落下来的是很,他不由自主地就躲开了。凌夏和飞扬是性格全然不同的两个人,飞扬的吻,带着万分的羞涩与珍惜,与凌夏是完全不同的。
不习惯?不习惯?凌夏想着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心如刀绞。他的妻子,他的女人,却跟别的男人亲热成了习惯,反而他想亲她一下却变成了不习惯这一刻,他愤怒得想杀人!可是,他无法发泄,无法责怪她,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掀开被子跳下床跑了出去。
子矜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抱着被子无声地哭泣。她不是有意拒绝他的,她明白凌夏没有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