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不名吁了一口气.道:“我不愿意说,你偏让我说,至少他们可以拿你要挟李德威。”
杨敏慧呆了一呆,旋即说道:“李大哥是位奇才,是个奇男子,儿女私情跟国家安危他不会分不清楚的。”
蒙不名道:“那何如让他没有一点顾虑。”
杨敏慧目光一凝,道:“蒙老,我不见得一定会失陷在他们手里,是不?”
蒙不名道:“好吧,姑娘,咱们也跟去凑凑热闹,我拼着这条老命护着你就是。”
坐下,抖缰,挥鞭,抬转马头,飞驰而去。
杨敏慧口齿启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终于没说!
二月间是初春。
虽然日头挂得老高,可是仍带点凉意,晒在日头下,那是一件挺舒服的事。
李德威背着手,缓缓迈步,他从容不迫,也潇洒异常。
背后,右手里,习惯地握着他那柄玉骨描金扇。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叫化匆匆地走了过来,哈腰,伸手,道:“少侠,总堂传书到了,曹化淳—直在京里,一步没离开过。”
李德威一怔点头:“谢谢!”
那中年叫化哈腰而退。
李德威仍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另一个中午叫化走了过来,哈腰,伸手,道:“少侠,闯贼下落打听不到,他手下一员悍将就在这一带百里之内。”
李德威双眉一扬道:“闯贼主力现在何处?”
那中年叫化道:“本来是往北去的,可是近几天来突然转了向西,不知道为什么。”
李德威道:“恐怕是声东击西,他说过,三月初十左右—定犯京。”
那中年叫化道:“少侠,他说归他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朝廷派驻各地的守将,并不是个个庸才。”
李德威微一点头道:“这一点我清楚,不过他一路北扰,势如破竹,我不能不防着点儿,也不能不在二月里以前找到他。”
那中年叫化道:“少侠,闯贼想必也清楚这一点,他左右尚有几个智囊一类的谋士,他主力的所在,并不一定就是他的所在!”
李德威动容点头道:“高见,多谢指教,目下我只有杀一个是一个,请告诉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中年叫化道:“您请往东,十里内自有人再来禀报方向。”
李德威道:“谢了。”
他折向了东。
那中年叫化子则躬身而退。
李德威迈着潇洒步伐往东,行云流水般,乍看很慢,其实他已加快了速度。
一口气走出了五六里地,一条人影飞掠而至,是个年轻化子,落地躬身,恭谨异常:
“少侠,偏东北走五十里有片大庄院,李自成手下悍将张三勇现在那儿。”
李德威道:“只张贼一人儿么?”
那年轻叫化道:“张贼的身份最高,那一带三里内都布上了明桩暗卡,很不容易接近。”
李德威一点头道:“谢谢。”
那年轻叫化腾身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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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这是一间很精致,很精致的精舍。
香起全室,被翻红浪,檀木漆几上放着一盏八宝琉璃灯,灯光非常的柔和,看上去,这像一间卧房。
再往外看看,一张考究的书桌,上头摆着一册册的书籍,文房四宝摆的整整齐齐,书桌旁边还着一大盆花儿,看上去,这又像间书房。
祖天香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托着香腮,另一只手在翻弄着一本书,显得很无聊。
这间精舍里是宁静的,静得能听见那灯花轻爆声,可是这间精舍外头,那庭院深处,一阵阵的粗笑声,跟一阵阵的猜拳行令声,时起时落,不绝于耳。
像是有人在请客.声浪响澈了半边天。
祖天香跟没听见一样,不管外面怎么吵,她仍平静地翻阅着那本书。
突然,她停手不动,目光凝注在书里夹着的一张素笺上,雪白的素笺,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素笺上还写着一行行娟秀整齐的字迹。
她伸两指捏起了那张素笺,素笺上那—行行娟秀整齐的字迹,写的是一阕词,李清照的“武陵春”,素笺的左下角写着“惜香”两个字。
祖天香微微皱起了一双眉锋,她在想!
这张素笺,很显然的是女子之物,素笺上的字迹,也出自闺中人手笔,这“惜香”两个字,很可能就是那女子的名字。
再看看她置身的这间精舍,分明也是女子的闺阁兼书房。
而,据她所知,这地方除了她祖家的人之外,就是李自成手下的一帮贼寇,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一个女流,难道说……
她美目一睁,忽然站起来转身往外行去。
她刚到精舍门口,精舍外夜色里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腰挎单刀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外。
他冲着祖天香微一躬身,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祖天香淡然说道:“屋里闷得慌,我想到外头走走,看看这儿的夜色,闪开。”
那黑衣汉子又一躬身道:“属下奉老主人面谕,这儿乱得很,不可让姑娘出来走动。”
祖天香双眉一扬,道:“这是软禁我?”
祖天香人长得美,这一作色,便有一种自然的慑人威仪!
那黑衣汉子神色一懔,道:“属下不敢,这是老主人的吩咐。”
祖天香渐渐敛去威态,道:“我既然来了,还能跑到哪儿去,我不会跑的,我要是想跑,只怕谁也拦不住我,我要见老主人……”
那黑衣汉子心中稍定,道:“回姑娘,老主人现在后厅跟张将军喝酒……”
祖天香道:“喝酒又不是什么正经大事,你去禀报老主人一声,就说我要见他,请他到这儿来一趟。”
那黑衣汉子面有难色,犹豫着道:“这个……这个,没有老主人的令谕,属下不敢轻离这间精舍半步。”。
祖天香道:“你怕我跑了,是不是,你放心,我说过不会跑就不会跑,其实,我要是想跑,凭你还拦不了我,甚至当初我根本就不会跟老主人到这儿来。”
那黑衣汉子道:“这个属下明白,只是老主人的盼咐,属下不敢不遵。”
祖天香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道:“好吧,念在你是奉命行事,我不跟你计较,也不让你为难,这儿还有别人么,你让他们去禀报老主人一声,这样总可以吧。”
那黑衣汉子一躬身,道:“属下遵命。”
转身要走。
祖天香突然说道:“慢着。”
那黑衣汉子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祖天香道:“我一直忘了问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那黑衣汉子道:“属下跟老主人来此,人生地不熟,不大清楚,只听他们的人说,这儿是余庄。”
祖天香道:“余庄?为什么叫余庄,原来这儿的人姓余么?”
那黑衣汉子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祖天香道:“你跟老主人到这儿来的时候,这儿是什么样子,还有人么?”
那黑衣汉子有点迟疑,.道:“这个……这个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
祖天香道:“你既不聋又不瞎的,你跟老主人到这儿来的时候这儿是什么样子,有没人,你会不知道?”
那黑衣汉子低下头,道:“回姑娘,属下是真不知道。”
祖天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真不知道,那就算了,你去吧。”
那黑衣汉子神色一松,答应一声要走。
只听一阵雄健步履声传了过来。
那黑衣汉子忙道:“老主人来了。”
退开两步躬下身去。
祖天香是祖财神的女儿,父女俩相处廿多年,别人都听得出祖财神的步履声,祖天香自然也听得出来。
她抬眼往门外夜色中望去,只见祖财神带着“弓神”金元霸缓步走了过来。
金元霸的穿着似是那么讲究。
祖财神却仍是那身乡下土老头儿打扮。
也不知道他是节俭还是吝啬,真让人想不通。
祖天香站着没动,也没说活,一直到祖财神行近,她才浅浅施了一礼,叫了他一声。
金元霸在祖财神身后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姑娘。”
祖天香连正眼也没看他一下。
祖财神含笑说道:“怎么,妞儿,还没睡么?”
祖天香道:“还早,也闷的慌,我正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儿的夜色,刚到门口便被挡住了。听说您的交待,这几乱得很,不让我出去。”
祖财神道:“可不是么,你没看我在你房门口派了人?妞儿,你不知道,这儿既乱又杂,只有你这么一个姑娘家,闯王手下这些人一个个都又随便惯了,我不得不防者点儿。”
祖天香道:“那么您当初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祖财神道:“这个……其实说起来哪儿都一样,如今天下大乱,哪一处是安宁地方。”
祖天香道:“咱们自己的家里该是个安宁的地方。”
祖财神道:“家里要是安宁,我也不会往外跑了!”
一步跨进了精舍。
金元霸留在外头,没进来,
祖天香转身跟了进去。
祖财神背着手目光转动,他那一双锐利目光从书桌上掠过,道:“怎么,在看书啊?”
祖天香在他身后道:“闲着无聊,随便找了本书翻翻,这儿的藏书不少,以前的主人是个书香门第。”
她乘机试探着问话。
岂料祖财神跟没听见一样,转身坐在几旁,摆摆手道:“妞儿,你也坐,咱爷儿俩聊聊。”
她似乎没听见,祖天香暂时也没动声色,浅浅一礼,谢了一声坐了下去。
祖财神沉默了一下开了口:“妞儿,你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娘,我一手把你带大,既要照顾你,又要分心照顾咱们祖家的各处分支,真不容易啊。”
祖天香道;“你茹苦含辛,女儿明白,您的恩德做女儿的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祖财神笑笑说道:“青天之下,哪个不养儿育女,代代相传,永继不绝,这是责任,也是义务,说什么恩德,说什么报答,我不过看你已经长成了,如今又天下大乱,不知何日才能平息心里有所感触,启口提提罢了。”
祖天香道:“您的心情做女儿的明白,恨只恨我是个女儿身……”
祖财神摇头说道:“说什么男儿女儿,都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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