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威道:“慢着!”
瘦老头儿转过身来道:“小伙子,你还有什么事?”
李德威道:“你现在不冷了,衣裳该还我了。”
瘦老头儿一怔,道:“怎么,这件衣裳是你的?你怎么不早说,要知道是你的,我早就还你了,我再穷也不至于穷得赖你的衣裳不还哪!”
抬手把衣裳丢了过来,又要走。
李德威及时又是一声:“慢着!”
瘦头儿目光一凝,道:“小伙子,衣裳已经还你了,你还有什么事?”
李德威道:“你答应过的,要给我一点好处不是么?”
瘦老头儿眉锋一皱道:“我这么许过你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德威道:“愿不愿给,那在你,我不勉强,这种事也不能勉强!”
瘦老头儿一抬手道:“别忙,让我想想,嗯,嗯,我确实说过要给你好处来着,你要什么,说吧?”
李德威道:“我不要你什么好处,只要你帮我个忙。”
瘦老头儿疑惑地看了李德威一眼,道:“小伙子,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李德威道:“你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愿意在‘长安’呆下去也可以,别忘了你也是大明朝的百姓。”
瘦老头儿脸色为之一变,突然咧嘴笑了:“小伙子,刚才你只是有意思,现在你更有意思了……”
顿了顿道:“小伙子,事到如今,咱们老少俩且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我是蒙不名了,是不?”
李德威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瘦老头儿道:“你的胆子的确是够大的,简直比那座‘长白山’还大,小伙子,你刚才指着和尚骂秃驴,我一声没吭,你还不知足么?”
李德威道:“我知道你是‘穷神’蒙不名,我也清楚你的来意,我一直没动你,应该知足的是你!”
“动我?”“穷神”蒙不名两眼一睁,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李德威道:“我很清醒。”
蒙不名两眼凝注,突然吃吃笑了起来,指着李德威道:“你要动我,有意思,真真的有意思,小伙子,你居然要动我……”
李德威一伸手,五指落在蒙不名左肩上,一扣即松,道:“能动你么?”
蒙不名不笑了,像突然间被人打了一拳,一动不动,只有一个地方动,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突然,他翻手一掌递了过来,奇快。
李德威闪身一滑步,一指截向蒙不名腕脉。
蒙不名像被蛇咬了一口,机伶一颤,缩腕收势退后一步:“小伙子,你,你今年多大年纪?”
李德威道:“廿刚出头。”
蒙不名道:“你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李德威道:“这你就不必管了,只问你答应不答应帮我这个忙?”
蒙不名一脸凝重色,一摇头,道:“小伙子,我不能答应你,你既然知道我,就该知道我一向不轻离白山黑水,我既然入关来了,就绝不会空着手回去。”
李德威道:“那么我话说在前头,你是拿你‘穷神’两字招牌做赌注,很可能你会输个精光,连回去的盘缠都没有。”
蒙不名道:“小伙子,我要试试。”
李德威道:“那好,你走吧!”
蒙不名没动,道:“小伙子,你是官家的人?”
李德威道:“你错了,我只是大明朝的一个百姓。”
蒙不名道:“那你为什么……”
李德威道:“无他,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蒙不名凝望了李德威一阵,道:“小伙子,我从不轻易相信人,这回我破例相信你一次,这是我生平头一回相信你……”
突然咧嘴一笑道:“这样好不,你不是好管闲事么?我虽然不能帮你的忙,可是我能投你所好……”
抬手往墙里一指,道:“翻墙进去,从左往右数,第三根蟠龙柱后有一个洞口,从这个洞口进去,里头有个地窟,地窟里有闲事,相信你一定乐于管,快去吧,我不陪你了,有缘咱们以后再见!”
话落,腾身,疾如一缕轻烟,转眼不见。
李德威皱了眉。
眼前情势越来越不利,“长安城”本已八方风雨齐会,如今四方霸王也全到了。
只要“满洲”摆笼得这四个,大明朝这半壁江山便算完了。
看来,今后的路,是相当艰苦的!
目光从茫茫夜色中掠过那堵土墙。
里头有地窟,地窟里又有什么闲事?
蒙不名是个大人物,微不足道的小闲事他不屑一顾!
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就准是大事。
李德威腾身拔起,翻墙掠了过去。
口 口 口
墙里,断壁危垣,一片荒凉,已经找不出当年那宏伟富丽的迹象了。
狐眠败砌,兔走荒台,正是当年歌舞之地!
露冷黄英,烟迷白草,悉属旧时战争之场。
盛衰何常,强弱安在,不正是这样么?
李德威心里不免一阵感慨。
抬眼看……
眼前一排蟠龙石柱,共是八根。
到第三根蟠龙石柱后再看,果然一个黑漆漆半人高的洞穴。
凝神听听,听不见什么。
想必这个地窟很深。
会不会是蒙不名有意坑他进去,然后再来个封口!
正思索间,—阵异响从洞口里传了出来。
一个中年汉子,穿一身白衣,领口上还绣着一朵小莲花。
白衣汉子出洞之后,四下略一张望,要走。
李德威自第二根石柱后闪出,一把扣住了白衣汉子的“肩井”要穴,白衣汉子闷哼一声,矮下半截。
“说,”李德威道:“你们躲在地窟里干什么?”
白衣汉子龇牙咧嘴,没说话。
李德威五指一用力。
白衣汉子忙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自己下去看看。”
李德威道:“你以为我不敢下去?”
一指点出,白衣汉子躺下了。
李德威没再犹豫,低头进了洞。
洞势不是直的,跟梯子似的,盘旋下降。
起先挺黑,往下走了十几丈之后有了光亮!
石壁两旁隔不远便挂着一盏灯,灯芯压得很低。
有了光亮的时候同时有了人声!
是笑声,吃吃格格的娇笑,能蚀人骨,销人魂!
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这种笑声。
再走下去几丈,笑声近在眼前,看见了。
一个很大的石室,圆的,全是由青石砌成,很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石室的正中央,铺了块很厚很厚的毡子,腥红色的。
毡子上围坐着一圈人,八个妖艳半裸少女。
这八个娇艳少女的身材都非常好,尤其那一身肌肤细嫩无比,凝脂一般。
正中央,另有一个女子,中年,更美、更艳、更妖,那丰腴的胴体散发着成熟的醉人热力。
笑声就是从她那鲜红一抹的香唇发出来的。
她躺着,但不是躺在红毡上。
而是躺在一个人怀里。
这个人很年轻,一身粗布衣裤,脸苍白,眼通红,看上去怕人,他身旁放着一把带鞘的刀。
是罗汉!
罗汉神色木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温香软玉在抱,他竟然无动于衷。
李德威皱了眉。
就在这时候,那中年女子在罗汉脸上亲了一下,娇笑着说道:“小冤家,怎么样,你想通了没有,肯不肯哪?”
罗汉没说话,但突然伸手抱着了那中年女子,头一低压了下去。
格格笑声响起,只见中年女子伸出一只嫩藕般的粉臂往外摆了摆。
八名绝世少女站了起来,鱼贯走进了一个小石门里。
李德威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他不能眼见罗汉沉沦!
他不能眼见罗汉堕落。
他闪身就要扑下去。
就在这时候,眼前一暗,灯光全没了,刹时是一片伸手难见五指的漆黑。
李德威顾不了那么多,闪身就扑了下去。
落脚处软软的,他知道那是红毡。
可是他也觉察到,红毡上已经没了人。
前后不过那么一转眼工夫,两个人到哪儿去了?
难不成已经被那中年女子发现了?
就在这时候,灯又亮了。
红毡上确实已没了人。
罗汉那把“紫金刀”还留在红毡上!
而且是在原处,没移动过一分一寸。
李德威俯身抓起了那把“紫金刀”。
蓦地……
“放下。”一个冰冷话声传入耳中。
李德威循声一看,马上皱了眉。
罗汉不知道何时已站在那石门上,全身赤裸,一丝不挂,脸仍是那么苍白,两眼仍布满了血丝!
李德威道:“罗汉……”
罗汉冰冷说道:“我叫你把刀放下。”
李德威道:“罗汉,你不认识我了?”
罗汉道:“不认识!”
李德威心头一震!
是伤心所致,还是为“白莲教”邪法所制?
他道:“你忘了赵姑娘了?”
罗汉道:“赵姑娘,赵姑娘是谁?”
李德威心头又是一震,道:“阿霓啊,忘了么?”
“阿霓?”罗汉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阿霓是谁,我想不起来了!”
他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不承认。
李德威道:“罗汉,你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为什么……”
罗汉冷然伸出了手,道:“把刀还我!”
李德威一举手中紫金刀,道:“你还认得这把刀么?你对得起这把刀么?”
罗汉眼一睁,厉声说道:“不要你管,把刀给我。”
李德威道:“好吧,给你!”
把刀递了过去。
罗汉伸手夺过“紫金刀”,道:“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事,扫我的兴。”
李德威道:“罗汉,一个人一生不能走错一步……”
铮然一声,紫金刀出了鞘的罗汉道:“你出去不出去?”
李德威一动没动,道:“罗汉,阿霓那么善良,你忍伤她的心?”
罗汉唇边又掠过一丝抽搐,道:“那是我的事,我现在什么人都不认,包括我自己在内。”
李德威道:“你可以不认你自己,但你不能不认这把刀跟阿霓。”
罗汉跨前一步,道:“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出去!”
李德威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住口!”罗汉大喝一声,刀光一闪,一刀挥了过来!
李德威的功力要比罗汉高,可是在这时候他却不敢轻攫锐锋,他也不忍。
闪身躲过一刀,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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