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慧道:“你很聪明,我身为官家女儿,眼见敌人当面,岂有放过之理。”
李德威上前一步,道:“姑娘……”
杨敏慧美目一转,笑哈哈地道:“李大哥认为我做的不对么?只要李大哥说一声我做的不对,我放她走就是。”
姑娘她好厉害,这叫李德威如何能说一声不对。
李德威暗暗皱了眉道:“那倒不是,只是这位七格格她是来跟我有所谈判的……”
“固然,”杨敏慧一点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只是我要问一问,她是代表她那主子来的,还是以她私人的立场来的?”
李德威呆了呆道:“这个……”
杨敏慧眉梢儿一扬道:“她若是代表她那主子来的,我可以放她走,否则的话我绝不能也不敢让一个潜入我西五省重镇的满洲奸细从我跟前溜走。”
李德威皱皱眉,作了难,他还能怎么说?
这时候七格格突然笑了,笑得异常动人:“姑娘不愧是帅府千金,连说起话来都咄咄逼人。我可以告诉姑娘,我是以私人的立场来找李爷的,姑娘你看着办就是。”
她扶着阿喜迈步就走。
杨敏慧是有意向她“挑战”。
七格格这么一来,也等于是接受了杨敏慧的“挑战”。
这叫杨敏慧如何下得了台。
杨敏慧脸色微变,冷笑一声,皓腕一伸向七格格香肩抓了去。
李德威一惊道:“姑娘……”
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他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杨敏慧这一抓。自然,杨敏慧这一抓落了空。
七格格连头都没回往外走去。
“放开!”
杨敏慧脸色一变,道:“李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拉开了李德威的手,上前一步仍向七格格抓去。
李德威暗—咬牙,便要迈步跟上去再拦。
忽听七格格一声轻笑道:“不能再让人为难了。”
只见她飞快地一旋身,水葱般的五指斜斜划向杨敏慧的腕脉。
杨敏慧冷哼声,道:“好俊的截脉手法。”
皓腕一偏,飞快地一连向七格格拍出八掌。
这八掌掌掌捷如电,掌掌所指都是七格格的要害之处,出掌招式之精奇,看得在场“穷家帮”众高手无不动容,无不震惊,谁都知道这位帅府千金会武,可是谁也没想到她有这么一身高绝的武功。
七格格也不弱,她一连封架化解了杨敏慧五掌,可是杨敏慧的第六掌、第七掌却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是仅仅退了一步,可是在此时此地这种情形下,七格格是相当的难堪。
她的心情是微妙的,她可以输给李德威十招八招,却不愿在杨敏慧手下吃一点亏。
第八掌她凝足了功力,十二成真力全聚集在一只玉手,打算跟杨敏慧硬拼—掌。
而杨敏慧此时也看出了七格格的用心,自然不肯示弱,还非要占点便宜不可!
她第八掌也凝足了一身功力。
李德威旁观者清,他不知道这位满洲奇女的师承,可是他知道杨敏慧的师承。
杨敏慧艺出当世佛门奇人,一身武功已是鲜有敌手。要让她们这一掌接实,就必然会有一伤,无论伤的是谁,那都是个让他大大为难的局面。
所以就在那两只欺霜赛雪、柔若无骨的玉手即将接实的刹那间,他一步跨到,闪电出手,一只手抓住一只皓腕,及时阻止那一掌硬拼。
杨敏慧脸色一变,叫道:“你究竟帮准?”
李德威脸色肃穆,没有说话。
七格格娇靥突然一红,美目中放射异彩,十分动人。猛然挣脱了李德威的掌握,低头转身,带着四婢要走!
李德威突然说道:“七格格,我不能把祖姑娘交给你,要是你有什么灾难的话,我会不惜一切的救你……”
七格格娇躯倏泛颤抖,没回头,颤声说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受的是我应得的惩罚,你不必救我。”
带着四婢出门而去,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门口的凌风与孙阳没有拦阻,甚至于连动都没动一动。
李德威胸中百念齐涌,难言感受,望着外头的夜色,一句话没再多说。
只听杨敏慧道:“你,还不放手!”
李德威这才猛然想起他还抓着杨敏慧的手腕,刚才没觉得怎么,现在却感到一阵奇异的感觉经由那只手一下子传到他心灵深处,只觉心神为之一颤,忙松了手。
杨敏慧那娇靥上掠过一抹红晕,跺跺脚,拧身跑了出去。
李德威没动,也没说话。
曲九阳跟弓必显站起来,曲九阳轻轻咳了一声道:“少侠,如今长安城里战云密布,到处敌踪,您不能让杨姑娘一人回去。”
李德威扬扬眉,道:“赵姑娘可有下落?”
曲九阳摇头说道:“我们几个除了云霄之外,对长安城都不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丝线索。”
李德威道:“请诸位继续找寻赵姑娘,同时也请代为留意满洲一班人的动静。”
曲九阳道:“少侠的意思我懂,请放心就是,满洲方面一有动静,我马上会报与少侠知道的!”
李德威一抱拳,道:“偏劳各位了。”
迈步行了出去。
李德威回到了都督府,—路上他没见着杨敏慧。
他是真担心,真着急,等他赶到都督府一问,杨敏慧已经回来了,他这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
他去了杨宗伦的书房,书房里灯光外透,听不见一点声息。
他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谁呀?”
“回督帅,李德威求见。”
杨宗伦道:“德威!快进来吧!”
李德威推门走进去,杨敏慧也在座,一见他进来,马上把头低下去。
李德威装没看见,向杨宗伦见了一礼。
杨宗伦含笑招手,道:“坐,坐,咱们坐下聊。”
李德威称谢落了座。
杨宗伦道:“我将祖姑娘安置在后院,让她与慧儿住一起,互相可以有个照应,祖姑娘深明大义,实在是个难得的奇女子。”
李德威道:“希望她的牺牲能换取预期的代价。”
杨宗伦道:“听慧儿说,师南月跟祖财神已起了冲突,如今祖姑娘在官家手里,祖财神也不敢再跟满洲轻言结盟,这不就是她换取来的代价么?”
又道:“如今只剩下‘菊花岛’的人跟蒙不名动向不明,我要是能再把那位‘紫金刀’的后人纳在左右,这西五省的局势就可以说是安定了,满洲也好,李自成那班人也好,兵来将挡,如今这西五省的局势,已经没有什么令人担忧的了,令人担忧的只是北方几省,朝廷在北几省用兵,节节失利,大有抵挡不住之势,以我看朝廷也只能利用长城几个险要关口拒贼兵于关外了。”摇摇头,住口不言。
李德威道:“只能拒满洲兵马于关外,再安定住五省的局势,大明朝的江山应该可以说暂时无碍了。”
杨宗伦叹口气,道:“但愿如此了!”
他绝口不提李德威跟七格格会面的事。
难道说杨敏慧没跟他提。
即使是杨敏慧没跟他提,他既然知道“穷家帮”“长安分堂”有事,也应该问问。
他可以不问,李德威却不能窝在心里不说。
当杨宗伦沉默不语时,李德威开口道:“有件事我要禀报督帅一声,在我没向督帅禀报之前,我先告个罪……”
杨宗伦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慧儿任性,要怪只能怪她,你跟我的立场不尽相同,我掌握兵符,职责在调兵用将确保我大明朝的每一寸土地,确保我大明朝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你不同,你是以一个江湖人的立场跟敌人周旋,处处给予敌人严重的打击,我是站在地上,你是藏在地下,我是明的,你是暗的,明有明的做法,暗有暗的做法,这是不一样的。作战求掌握民心,你的工作则不能没有朋友,甚至什么样的朋友都该有,即使是敌人,有时候有的事也必须顾及私谊,对满洲七格格,我认为你做的对,因为你以后还需要她的臂助,需要她的帮忙……”
李德威道:“谢谢督帅不罪。”
杨宗伦道:“我不是说过么,各人的职责不同,各人的工作不同,做法自然也就有所不同,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给予敌人整体的打击,使他们阴谋难以得逞,那才是上策,单靠抓,单靠拿.那不足以遏阻他们的渗透,粉碎他们的阴谋,那也是下策,再说你是小侯爷,怀‘银牌令’,跟圣旨一样,我还得听你的呢!”
李德威道:“督帅要这么说,我就不安了。”
杨宗伦忽然朝李德威眨眨眼,摆摆手道:“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听说那位满洲七格格找你,是想把祖姑娘要回去。”
李德威一时没弄懂杨宗伦是什么意思,只有应道:“是的。”
杨宗伦道:“我也听说那七格格人很不错。”
李德威微微一怔,道:“这个……是的!”
杨宗伦点了点头道:“上天对这尘世不能说不公,无论什么地方都会有一两个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人才,我一向爱才,不管她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出身,我都爱惜。听说那位七格格跟你的私交不错,私底下也帮过你的忙,假如她为此事受什么连累,冲着彼此间的私交,你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顾。”
李德威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很厉害,不安的应了声:“是。”
杨宗伦忽笑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慧儿是故意试试那七格格,她不但深觉跟那七格格投缘,还有惺惺相惜之感。也就是说,我们父女俩一样都爱才。”
李德威一怔,刹时不知如何回答,不由自主看了看杨敏慧。
杨敏慧哼了声道:“这一试不要紧,差点把李大哥急坏!”
李德威脸上一热,道:“姑娘该早告诉我!”
杨敏慧瞟了他一眼,道:“早告诉你,你就不会出手阻拦了,七格格的心不就要碎了。”
李德威脸上又一热,道:“姑娘,彼此立场敌对……”
杨宗伦微微一笑道:“阵前起义的往例不是没有,那七格格是个奇女子,我爱惜她,要是你能把她拉过来,不但可以给他们当头重击,对朝廷有莫大助益,在明清两国战史上也可以传下一段佳话。”
杨敏慧笑了,笑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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