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小李一摇头道:“我没空,我是个小鬼儿,不敢进大庙。”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话我是传到了,说不说在你……”
“怎么,火大了?”快手小李两眼一翻道:“你要放明白点儿,你要是这么动不动就发火儿,吃亏倒霉的,可不是我!”
那汉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是一脸的强笑:“我是个下人,吃人家的饭,拿人家的钱,卖力气跑腿是我的事,兄弟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快手小李笑了,点了点头道:“这还像话,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去,明天晚上,初更时分,把东西给我送到‘骊山’北麓,秦始皇墓前去,咱们在那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汉子二话没说,转身走了。
那汉子走了,快手小李又喝了两杯酒,也站了起来!
口口口
夜色寂寂,四野无声,声唯在树间。
一条白影射进了坐落在夜色里的这座大宅院。随即,这座黝黑、寂静的大宅院响起个清朗话声:“还有没睡的人么?中原江湖白衣客到了。”
话声方落,火光一闪,四下里灯光大亮,各处挑起了几十盏气死风灯。
白衣客整个儿地罩在灯光照耀之下,他含笑卓立,胁下还挟着个人,一个长得颇俊,但却油头粉面,脂粉气极浓的华服少年。
一见灯光,他笑了:“吓我一跳,如若这时候四下里放箭,我就跟罗成似的,非变成个刺猬不可。”
只听一声轻咳,有人接口说道:“原来是白老弟,我还当是……”
灯光下走进了那白衣瘦老者。
白衣客笑了笑道:“对不起,有点事情耽搁了,让诸位久等了,使者呢?”
“阁下,我在这儿。”
随着这话声,那位衔命西来的“菊花岛”特使,秃头胖老者走进了灯光下,往白衣老者身边一站,道:“阁下怎么来早了!”
白衣客笑笑说道:“我刚说过……”
秃顶胖老者一抬手道:“既然阁下没失约,那就是信人一个,我想咱们不多作废话了,我急着要人,阁下急着要黄金,咱们就此谈交易吧……”
白衣客笑道:“使者真是快人快语。”
秃顶胖老者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华服少年身上,道:“这位就是那‘满洲’皇族么?”
白衣客道:“不错,他就是那位远来的贝子。”
秃顶胖老者道:“看衣着倒像。”
白衣客扬手丢过一物道:“使者见过那片玉佩了,再请看这个,这种宝石常人是会有的么?”
秃顶胖老者伸手接住,接在掌心一看,只见那是一颗光华四射的红宝石,行家一看就知道名贵异常。
他翻腕收起那颗红宝石,笑了笑道:“这五千两黄金之数,由于阁下早来了,找还没凑齐怎么办?”
白衣客笑笑说道:“使者客气了,堂堂一位‘菊花岛’使者,怎么会连五千两黄金都拿不出……”
“阁下啊!”秃顶胖老者道:“五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啊!”
白衣客道:“今天使者若是真拿不出五千两黄金,那也不要紧,我先把这位‘满洲’皇族带回去,三天之后再来,不过话我要说在前头,货色见风涨,万一在今后这三天之中,有人出更好的价钱……”
那白衣老者干咳一声道:“使者,白老弟既然来了,不好让他空跑这一趟,我看不如把带来的东西凑凑,做成这笔买卖算了。”
“对。”白衣客道:“免得夜长梦多。”
秃顶胖老者笑笑说道:“阁下虽不是个生意人,但却比生意人还会做生意。”这句话可说得损。
白衣客没在意,他道:“我是生意人,使者不看我来早了么,那是因为风声走漏,有人愿意出高价五万两黄金,使者该知道,人心沟壑难填,五万两跟一万两比一比,任谁都会选前者,我是怕我到时候一个把持不住,对使者失了约,所以趁现在贪心未起之前把这位‘满洲’贝子给使者送了来。”
秃顶胖老者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我得谢谢阁下了……”
转望白衣老者道:“你到后院跑一趟吧。”
白衣老者应声而去,没多大工夫,抱着一个小铁箱子,匆匆折了回来,把小铁箱子双手递向秃顶胖老者道:“巧了,使者,属下刚才数了数,恰好,五千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白衣客笑道:“的确相当的巧。”
秃顶胖老者道:“另外有张银票……”
白衣老者道:“开好了,都在这口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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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秃顶胖老者微一点头,抬眼望向白衣客道:“阁下……”
白衣客道:“做生意讲究一个诚字。谁也不必怕谁耍奸玩诈,咱们这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大步走了过去,把那位“满洲”贝子往地上一放,伸手就要去拿那口小铁箱子。
秃顶胖老者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道:“阁下是我生平首见的爽快人。”双手把那口小箱子递了过去。
白衣客伸手接住,就在这时候,那口小箱子突然起了一阵轻颤,秃顶胖老者双手一松,踉跄后退一步。
白衣客却卓立未动,他笑道:“使者好精湛的内功。”
秃顶胖老者一张脸本就红,如今更红了,他强笑说道:“我走眼了,阁下一身修为犹在‘菊花岛’使者之上,幸亏我没尽施力道,否则这反震之力非震碎我的内腑不可,阁下打开箱子验验吧。”
白衣客笑道:“使者都不怕我施诈,难道我还怕使者施诈不成,不必了,告辞了,有缘再谋后会。”腾身拔起,直上夜空。
白衣老者跺脚说道:“此人够奸诈的,没想到他来早了,要不然咱们一定能留下他。”
秃顶胖老者冷冷一笑道:“就凭咱们么?算了吧,就是他三天之后来,就算咱们布置好了,也照样留不住他。”
白衣老者窘迫地笑笑道:“咱们只花五千两,总算便宜。”
秃顶胖老者目光一凝道:“你没有开银票?”
白衣老者道:“银票倒是开了,只是属下那没签血押。”
秃顶胖老者眉锋一皱道:“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他若是……”
白衣老者笑笑说道:“这种人,属下早就看透他了,当初他答应咱们开银票,就是说他根本没想要那五千两,五千两黄金何等大数目,这五千两他该知足了。”
秃顶胖老者并没有高兴,相反地他脸色一转凝重,道:“除当世几大家之外,此人可能是‘菊花岛’唯一劲敌,速速报与皇爷知道,请皇爷早做定夺。”
白衣老者迟疑了一下,旋即欠身答应。
秃顶胖老者垂手一掌向地上那华服少年拍去。一掌拍是拍实了,但那华服少年依然酣睡不醒。秃顶胖老者一怔,又伸一指点向华服少年脑后。这一指也点中了华服少年脑后,但华服少年依然连动都没动一动。
秃顶胖老者勃然变色,道:“咱们上当了,他用的是独门制穴手法。”
口口口
在赴“临潼”途中,远望骊山北麓一大陵寝,那就是一代暴君秦始皇的长眠处。
秦始皇在中国政治史上评价不一,坏的一面,这位赢政焚书坑儒,偶语弃市,谤者诛族,收天下兵器于“咸阳”铸金人十二,穷奢极欲,横征暴敛,在位仅卅七年,虽有徐福求仙,终难免一死。
史记秦始皇本记这么说:“始皇继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以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锢而致榔,官观百官,奇器珍怀,徙藏满之。令匠机弩矢,有所穿者,则射之,以川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贯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之久。”
又据水经注载:“始皇大兴冢厚葬,营建圹坟于骊戌之山,斩山凿石,旁行周回三十余,坟高五十丈,项羽入关发之,以三十万人三十日运物不能穷,关中盗贼,钻棺取铜,牧人寻羊烧之,火延九十日不能灭。”
至于从葬之人,坑工匠艺者,更是不计其数。从另一方面看,秦始皇完成了中国的统一之后,天下归一,在政治上废封建,置郡县,开新政之先,副一律令文物,令李斯制文字,成五岭以开拓边境,筑长城以御外寇,治驰道以利交通。
在武功上,他北逐匈奴,南收关越,开疆拓土,统一华夏,声威远播,故人谓始皇:
“生为帝王,死为鬼雄。”也算是个不世之才!
这是个漆黑的夜,在这骊山之上,尤其显得黑。秦始皇陵墓巍然矗立,阴森森的有点懔人。
山风不大,但却飘送过来远近夜枭悲啼,恍若鬼哭。长安人有人这么说,每逢月黑风高的夜晚,常听见骊山之上传来阵阵鬼哭,那是当初秦始皇坑害的从葬、工匠艺者,信不信由你。
初更刚到,一辆马车盘旋上驰。正好驰抵骊山北麓那陵墓之前,赶车的是个华服客,护车的是四个华服佩刀壮汉。
车后,二骑一前二后,前面一骑是个瘦高老者,穿的相当讲究,紧跟着在他身后的两骑,是两个佩剑黑衣大汉,左边大汉鞍旁还插着一张人高大弓。
马车一停,瘦高老者率二骑越前,四下看了看,扬声说道:“‘长安’金家如约而至,阁下可以露面了。”
一声朗笑震得宿鸟惊飞,树枝晃动,从秦始皇巨大陵寝那墓碑后转出一个英挺的白衣客来,正是那位自称“中原白衣客”的那位白衣客。他手持玉骨描金扇洒脱步出,道:“区区早就到了,奈何你等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那瘦高老者目光一凝,道:“阁下是……”
白衣客道:“区区中原白衣客,快手小李是区区的书僮。”
瘦高老者微一点头道:“原来如此,阁下把人带来了么?”
白衣客笑道:“既然是买卖,言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岂有不带来之理?”
瘦高老者道:“人在何处?”
白衣客微一摇头道:“不忙,让我先看看那五万两黄金。”
瘦高老者一抬手,道:“就在老夫身后马车里。”
白衣客道:“我知道,我早就闻见车上有一股黄金味儿了,不过鼻闻是虚,眼见才是实,我要先验验。”
那瘦高老者道:“可以。”他又往后抬了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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