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依依呀呀的,就是说不出个完整的词来。
憋了好久,沈老爷才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孩”
“哎呀!老爷,你能说话了!”众人惊喜,卧床多年,不能言语的沈老爷竟然开口说话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孩孩孩”沈老爷不断的重复着同一个字。
“还?还要什么?”大夫人不明。
“害?是有人要害老爷吗?”二夫人同样不解。
“海?是不是想吃海鲜?”沈锋猜的更是离谱。
“孩?爹,是不是想说孩子?”还是蕙兰聪慧,一点就透。
“孩子?孩子怎么了?”虽然知道沈老爷是说的孩子,可他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呢?
放下碗筷,蕙兰沉思了一会,而后对沈锋说,“爷!你看我现在身子重,家里都没个女眷可以照应,这可怎么是好?”
“要不我明日差人去给你请几个包衣?”沈锋没有听明白蕙兰的意思。
“不好!”蕙兰难得的耍起性子,“不是自家的亲戚,照顾的不周到。”
沈锋倒也不是个笨人,闻听此言,他心里有了主意,“这可怎么办?家里有过生养的只有大娘、二娘,可她们就要走了。临时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称心的人?”
“我不管!你看其他人家的格格生孩子,都是几个婆婆围着转,怎么到我这里就如此可怜。”说着,说着,蕙兰掏出手帕开始抹起了眼泪。
“长辈在前,不可无礼!”沈锋板着脸,将饭碗这么一丢,作势就要走。
“哎呀!哎呀!格格,别哭!我们不走了!”
“是呀,格格,你别哭。我和姐姐留下来照顾你!”
两位夫人见蕙兰受了委屈,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赶忙上前安慰。
此时沈老爷眼里流露出欣慰,抬眼看着沈锋,父子两似乎心有默契。
“让大娘、二娘如此辛苦,蕙兰心里过意不去。”蕙兰转过脸,眼里满是笑意。
“怎么会呢?其实格格不说,我和你二娘也都有这个心思。想来在府里受到格格照顾多年,我们一直无以为报。再说了,这府里能够得上资格照顾格格又有过生育经验的,可不就剩下我和你二娘了。还是自家人照顾的贴心。我们不觉得辛苦。”经由蕙兰这么一提点,大夫人、二夫人也明白了沈老爷的心思。
他是想留下来看沈锋的孩子出生。
到底是老人,到底是一手将沈锋带大的。
虽说父子两多年不合,但终究血浓于水,要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沈老爷不愿走,两位夫人也就顺了他的意。
说是要照顾蕙兰,她们很是愿意。
“爹他们不走了,我也有人照顾了。爷就别置气了,坐下来吃饭吧。我都饿坏了!”蕙兰扯了扯沈锋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沈锋重回桌边,端起饭碗正要吃,蕙兰拦住了他。
“爷!”蕙兰嘟着嘴,瞪了沈锋一眼。
沈锋撇了撇嘴,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他明白,蕙兰这是要他叫沈老爷一声爹。
要知道,沈锋自打会开口说话起,就没叫过沈老爷做爹。
猛不丁的,蕙兰来这么一招,沈锋还有些不知所措。
“爷!你要知道,蕙兰饿坏可不打紧,要是饿坏了肚子里的孩子,谁来负责?”许是怀孕的人,脾气都拗一些,沈锋不开金口,蕙兰就是不让他吃饭。
这要搁在从前,沈锋是断然不会理会蕙兰的。
可如今,他有多在乎蕙兰的感受,他自个儿最是清楚。
再说了,与沈老爷之间的纠葛这么多年。
若说有恨,也早就淡了。
要不是沈老爷,哪里会有沈锋今日的风光。
道理他是明白的,可理是这么个理。
要他面对面的开口叫一声爹,在沈锋看来那是比登天还难。
“爷!你若是再不开口,我可就真的饿死了!”蕙兰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固执,但是她明白只要沈锋还有一点点在乎孩子,他就不会拒绝。
“恩爹大娘二娘,吃饭!”沈锋的声音比蚊子还小,不过也让沈老爷听的老泪众横。
“爹!大娘!二娘!吃饭!”得偿所愿的蕙兰心情大好,不过她也真是饿了,端起碗吃的很是欢快。
第四十四章 相知带走瓜熟蒂落的仇意
更新时间2011…12…23 16:42:56 字数:2152
多年没有这般热闹的吃过饭,蕙兰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席间,蕙兰成了众人的焦点,大娘、二娘拉着她的手不停的跟她唠叨着怀孕要注意的各种事项。
而沈锋和沈老爷则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偶尔沈锋还会与他对视两眼。
此时两人之间已没往日的剑拔弩张,更多的是宽容与理解。
原本的送别饭最后吃成了团圆宴,也算是皆大欢喜。
这餐饭吃了很久,一直到入夜,沈老爷要休息才散去。
回到房间,蕙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许是吃的太过兴奋,让嗜睡的她竟然失眠了。
躺在床上蕙兰半眯着眼睛偷偷的瞧着书桌前的沈锋。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沈锋的身上散发着狂野的傲气,桀傲不驯之下彰显的是他那颗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
多年的征战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份自信,更多了一份冷漠。
蕙兰知道他原不是这样的,在战场上沈锋勇猛无敌,杀敌无数,可他也曾多次救下无名小卒,攻城之后也会对敌方的妇孺善加安排,如此爱憎分明之人,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亲手堕掉自己骨肉,逼死莺儿之事。
也许就是他太过爱憎分明,才会这么多年都放不下赐婚这件事。
“在想什么?”沈锋老早就发现蕙兰在看着自己,本来他心里很是得意,可又见她眉头紧锁,似有不满,这让沈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是哪里做的不妥吗?
“哎呀!”想的太过出神,被沈锋这么一问,倒把蕙兰吓了一跳。
蕙兰吓着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闹腾。
不停的对着蕙兰拳打脚踢,闹得她很是狼狈。
“你看你,要是吓坏了我的孩子可怎么好?”沈锋拿着一个画卷走到蕙兰身边,将其放在一旁,大手抚上了她的肚子,轻柔的抚摸着,好似在安慰里面的孩子,不要害怕。
这一招,还真是灵光。
经由沈锋这么一弄,肚子里面的孩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来爹爹的力量是无穷的,就连未出世的孩子都感受到了他那份无时无刻不在的安全感。
“要不是你吓我,孩子怎会这样?”蕙兰没好气的瞪了沈锋一眼。
“要不是你看我看的出神,会被吓到?”沈锋笑的很是邪气,“是不是被我的魅力所倾倒,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爷!”被沈锋点中了死穴,蕙兰小脸绯红。
“来看看我方才做的画。”扶起蕙兰,沈锋不忘给她身后放上一个软绵绵的枕头,而后他才拿起一旁的画卷展开来给蕙兰赏鉴。
画卷之上内容并不多,唯有一朵兰花在幽谷之中含苞待放。
兰花儿用色简单,不过寥寥数笔,却神态尽显,颇有气清、色清、神清、韵清之态,可见沈锋绘画功力之深,非一般画手可比。
“这花有几分眼熟”蕙兰见此画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壳色白绿,叶姿弯垂,含苞待放
“这不就是花房中那朵多年不开的送春吗?”蕙兰惊异,她还以为沈锋早就不记得府中还有这样东西了呢。
“果然识货,我画的就是府中的那盆送春。”沈锋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惜我画好之后,想要题词《送春》却不记得王令的那首《送春》是怎样的了。你可记得?”
“恩!”蕙兰想了一下,“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不错,就是这首,既然你记如此清楚,不如就手帮我提上去。”不容拒绝,沈锋提起笔沾上浓墨塞到蕙兰手里。
蕙兰无奈,只得提笔而书。
写罢,蕙兰放下笔,将画卷还给沈锋。
“好!好!”沈锋接过画卷放在眼前细细辨识,嘴里连声叫好。
“不过”过了一会,沈锋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又皱起眉来。
“蕙兰是否写错?”直起身子,蕙兰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写错了什么。
“不是,你写的很好。但我觉得这首王令的《送春》不合画中意境,让我来重提一首,你看如何。”不知从哪里,沈锋又拿出了一副画卷,内容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提起笔,沈锋边写边吟,
红烛摇曳泪纷飞,
情场征战几人回。
劝君莫要醉红袖,
“哎呀,爷怎会知道此诗?”还没等沈锋写完,蕙兰赶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自己无奈心酸所做的《飞泪》此时从沈锋嘴里念出,却是显得暧昧无比,让她听了好不心动。
“呵呵,我不但知道此诗,我还知道你是个醋坛子。”沈锋嬉笑,没想到他在雪地中无意中捡到的诗句,竟然真是出自蕙兰的手笔。
曾经他以为她很大度,能接受他的众多小妾,
曾经他以为她很知趣,能无视他的左拥右抱,
可到如今他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她的粉饰太平。
她的爱是难以容纳下一点杂质,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剔透。
其实她是很在意自己的风流,却隐忍不说。
为了爱他,她有多委屈,从此诗中可见一斑。
“爷胡说!”被抓住了把柄的蕙兰,羞赧异常,她未料自己的随手之作会被沈锋捡到,更未料他会将自己的心思当面点破。
“是吗?”沈锋用食指刮了刮蕙兰通红的小脸,一阵奇异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流窜。
夏日的深夜,燥热无比。
蕙兰与沈锋沉默不语的对视着。
直到蕙兰被沈锋看的心里发慌,她才不得不出声,“爷”
只是一句,便像是触动了沈锋那根敏感的神经。
抛开画卷,沈锋捧起蕙兰的小脸,狠狠的亲了下去。
狂风一般暴虐的唇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