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问的是那名妖僧啊,他应该在镇子西北面的那处破庙中待着呢。”
“不在?不在肯定是外出做什么恶事去了?”
水生找了一处干净的酒楼,要了一壶好酒,点了几个小菜,一边饮酒,一边向小二询问,看在一两碎银的份上,小二是知无不言。
“牛二欺行霸市,和尚制止他也没错呀?”
“客管有所不知,这牛二虽然霸道,却只是收外来行商的银两,管的只是骡马,你看看这吕店镇水陆交通发达,不少骡马都从这里转运,以前都是从镇外经过,现在牛二死了,没人收银两了,所有的骡马都从镇子中穿过,到处都是牛粪马便,你说糟心不糟心?牛二那人心高气傲,若不是被妖僧施法收拾了一顿折了面子,怎会想不开,喝醉酒,跌到江中淹死?”
“这也不能说是和尚害死了牛二,只是个意外。”
小二看到水生替和尚辩解,两眼一瞪,似乎想发火,想起水生打赏的银两,顿时重新低眉顺眼起来,又说道:“就算牛二的死是个意外,春香楼的香香又怎么惹到他了?非要堵住春香楼,劝香香关门大吉,好了,香香是关了春香楼,可是另外两处妓院生意却火了起来,这两个老鸨收起银两来更黑。以前还能不花钱听听香香弹琵琶,现在倒好,这些窑姐除了陪人上床就是骂街,吕店镇的风月彻底被这妖僧给毁了。”
看到水生不再替木鸡和尚辩解,小二口水四飞,厉数“妖僧”的罪状。
吕店镇西北十几里外,低矮的土丘上,立着一间土木结构的小庙,小庙太小,就连围墙都没有,只有一间三四丈高的殿宇,殿宇之中,塑着一尊泥雕佛像,佛像法体之外泥土斑驳,裂缝遍生,就连金身都没有布施。佛前,泥土地面上,放着一个碎布做成的蒲团,蒲团之上,水生盘膝端坐,佛像之后,黑虎呼呼大睡。
水生一直在小庙中等了二天二夜,木鸡和尚才从远处走了回来,一身僧袍早已破旧不堪,补丁遍布,就连帽子上都不例外。
天上下着小雨,小庙之外,泥泞的地面之上一个脚印都没有,两天来,根本没人前来上香。
“大师别来无恙!”水生站起身来,淡淡一笑,笑容依然灿烂,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沧桑。
木鸡和尚双掌合十,低声宣了一声佛叫,嘴角边同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十几年过去,水生的目光中,终于少了几分凌厉的锐气,多了几分平和,这一点,让木鸡和尚大为欣慰。
一番简单的寒喧之后,水生说道:“大师,看来这庙中香火不旺啊,不知道大师这些年渡化了多少恶人?这几天又在哪里行善?”
“阿弥陀佛,小僧这些年来让五人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这次,是帮一位没有子女的老者送终,慢怠了施主。”
“啧啧啧,看来大师功业不小,这五人如今可好?能不能让在下见识见识?”
十八年时间,木鸡和尚竟然只渡化了五人,反而被镇上百姓称为妖僧,撵到远离小镇的荒山野岭居住,水生不知道该鼓励还是该讥讽,难怪小庙中香火不旺。
木鸡和尚对水生古怪的表情视若未睹,依然面带笑容,说道:“这五人,其中三人已经亡故,一人皈依佛门,另一人也不再为非作歹。”
说话间,远远传来一声男子的呼喊:“小和尚,又到十天的期限了,敢快给老子打开禁制,让我快活一天。”
随着声音,泥泞的小道上大步走过来一名袒胸露臂,膘肥体壮的大汉,满脸浓密的黑须,脑袋上却剃了个光头,油光滑亮,而且还点着三排香疤。
大汉健步如飞,不多时,已经到了水生和木鸡和尚面前,冲着木鸡和尚双掌合十,作了个揖,粗声说道:“阿弥陀佛,小和尚,敢快打开我的禁制,老子要憋死了。”
水生上下打量大汉,并未发现大汉身上有什么禁制,也不知道大汉为什么要“憋”死,看到大汉态度恶劣,言语粗鲁,诧异地望了望木鸡和尚,又望了望大汉,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师,这就是你说的那名皈依佛门之人?”
大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水生,两眼一瞪,粗声说道:“哪里来的小白脸,老子皈不皈依佛门,关你逑事?”
嗡嗡的声音在水生耳边回响,听到大汉如此粗鲁的言语,水生心中涌起一团怒火,面色一黑。
大汉对水生愤不愤怒一点都不在意,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粗粗的眉毛一皱,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薄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指着水生说道:“等等,你刚才称他什么,大师?啊,老子知道了,你肯定是被这小和尚不吃不喝的妖术所迷,想要拜他为师,这才称他大师。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这小和尚的鬼话,这小和尚看起来老实,心肠坏得很,无缘无故封了老子的粪门,让老子不来找他就拉不出屎来,害得老子十年来吃不好睡不香,无法抬头做人。”
第三卷第七十五章善与恶
听完大汉的话语,水生心中怒意渐消,暗自想笑,没想到木鸡和尚还有这一招,脸上却装出一副惊慌诧异的表情,慌忙退后几步,远离木鸡和尚,顺着大汉的语气问道:“这位兄台,看你身强力壮,大师却瘦瘦弱弱,你是怎么被他制住的?何况你现在已经剃度为僧,你二人应该是一家人,怎会生出龌龊,是不是故意虚言相欺,不想让我拜入大师门下?”
“他娘的,你这小白脸不识好人心,算了算了,不和你啰嗦,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和老子有逑关系?”大汉两眼一翻说道。
看到水生似乎不信,伸手指着木鸡和尚,又说道:“这和尚会妖术,不吃不喝也不会死,还会使法术害人,你以为老子想剃这个光头,不是怕这和尚不帮我解开禁制,我才不尿他呢?想我吕登彪,从小就在这吕店镇中横着行走,谁人不敬?如今倒好,只要有人跑到这里告诉这小和尚我欺负了别人,他就会罚我拉不出屎来,肚里撑得难受,害得我经常十天半月不敢吃饭。”
“大师,这就是你十年来渡化之人?哈哈哈。。。。。。”水生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吕登彪看到水生突然间大笑起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乜斜了一眼水生,怒道:“奶奶的,你笑什么?老子拉不出来屎有这么可笑?”
木鸡和尚脸上露出一丝赫然之色,讷讷说道:“施主见笑了,此人虽然平日里横蛮。时常打骂欺凌他人,却没有做出杀人越货之事。总不能把其杀了吧?”
水生收起笑容,面色一板。冲着庙宇里的佛像说道:“出来吧,见见这位吕大爷的派头。”
“呀嗬,你他娘弄什么鸟,是不是想挨揍?”
吕登彪搞不明白水生究竟在做什么,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水生,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佛像之后黑光一闪,窜出一只身长八尺的黑虎,铜黄色的双睛不怒自威,大步走到水生身旁。冲着吕登彪就是一声虎吼。
腥风扑面,长长的獠牙闪着寒光。
好在,水生早已暗中吩咐过黑虎,只是吓唬吓唬吕登彪,要不然,黑虎早已一口咬断了吕登彪脖子。
吕登彪“妈呀”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刚刚跑出五六步远,双脚一软。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正要从泥巴地里爬起来,却发现黑虎已到了自己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脖子。
“周施主。此人罪不致死,况且他家里尚有老母奉养,暂且饶他一命。”木鸡和尚慌忙喊住水生。
水生冲黑虎吩咐道:“好了。看住他,不要让他动弹!”
随后把目光望向木鸡和尚。说道:“大师,以你神通。何苦在此难为自己?你觉得坏人最怕什么?是拉不出屎来吗?”
看到黑虎没有上前扑咬吕登彪,木鸡和尚这才放下心来,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小僧并未觉得呆在此处有多苦,也没觉得渡人为善的功业太小,此人原本在镇中横行霸道,无人不怕,如今他已经收敛了许多,若是假以时日,肯定会一心向善。”
水生心中暗骂木鸡和尚迂腐,竟然受这种泼皮无赖辱骂欺凌,看来,除非是有人威胁到性命,木鸡和尚才会出手相惩,否则的话,以木鸡和尚的神通,别说是对付一名凡人中的泼皮无赖,就是对付一名法力高深的修道者,伸伸小指头也能把对方捣死。
“善良只是被邪恶欺凌的对象,对付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行。”水生冷冷说道。
随后把目光望向瑟瑟发抖的吕登彪,说道:“吕登彪,你也看到了,这只老虎是我养的,我随时可以吩咐它吃了你。现在,我来问,你来答,若是有一句谎言,我就让老虎咬你一口,若是有两句,我就让它咬你两口,依次类推,只到把你一身肥肉吃光为止。”
听闻此言,再看看黑虎闪着寒光的长长獠牙,吕登彪顿时面色如土,趴倒在地,一边磕着响头,一边求饶:“爷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看在木鸡大师教侮多年的份上,饶小的一命,小的今后一定冼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一次,吕登彪的话语里再也没有骂人的言语。
“现在想起大师的教侮了,晚了。不过你放心,我决不会让老虎一两口就咬死你,我会让它先吃了你的十根手指,再吃掉你两只脚,最后,再咬去你耳朵鼻子。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撒谎骗人,不过,我会到镇子上一一核实。”
仿佛是为水生助威,黑虎相当配合地低吼一声,歪头望向吕登彪。
“爷爷,爷爷请问,小的知无不言。”吕登彪抬起头来,额头上冷汗涔涔,口中阵阵发苦,一股骚味远远传来,仔细看去,裤子竟然涅了一片。
吕登彪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心地会恁般歹毒,竟然想让老虎凌迟自己,黑虎如此大的嘴巴,怎可能一根根咬下十指,只怕是一口下去,一只手臂已经不见。早知道煞星在此,今天说什么也不来找木鸡和尚。
“好吧,我来问你,你认为吕店镇何人最坏,何人该杀?”
“最坏,最坏的人就是镇东头开药铺的吕思贤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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