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蔷微怔,随即意识到必是与今天白天皇上潜进来的事有关,连忙放下梳子走到她身侧,弯下腰,垂眸敛目,屏息听候吩咐。
冷凝霜对着她轻声耳语一番。
云蔷的眸光越发沉肃,凝眉点点头,低声道:
“是,奴才知道了。”
冷凝霜眼里幽光一闪,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北风呼啸,冰天雪地,单手托腮沉默了一阵,懒洋洋叹道:
“这么冷的地方,最讨厌了!”
一日后。
早饭时,冷凝霜只吃了两口就没胃口地搁下筷子。侍候在一旁的冷飒见状,担忧地皱了皱眉,忍不住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娘娘怎么吃这么少,身体不舒服吗,奴婢叫御医来给娘娘看看?”
冷凝霜也不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摇着头,站起身,移到窗下的软榻上坐着去了。
冷飒吩咐宫人撤了桌子,捧了茶过来,放在炕几上。
冷凝霜正单手托腮,闭着眼睛,用圆润的指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似乎头很痛的模样。
冷飒见状,越发担心,秀眉皱起,能夹死一只苍蝇,却又不敢问,怕惹冷凝霜心烦。
冷凝霜在窗户下有些烦躁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微蹙眉尖,睁开眼眸,抬起头,对云蔷说:
“扶我出去走走吧,我头有点疼,想出去透透气。”
云蔷应下,赶忙转身去衣柜里把大氅找出来,给冷凝霜披了,虚扶着她的胳膊。主仆二人出了寝殿,来到院子里。
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跟随着瑟瑟的北风一起,吹入心怀,让人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自从最开始有几个宫人因为玩忽职守,乱嚼舌头被燕冠群杀鸡儆猴了之后,慈元殿的宫人们就全都安静得像哑巴一样。
没人再敢交头接耳,没人再敢偷懒耍滑,全部规规矩矩地进行着手里的工作,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成为下一个被皇上拿去开刀的倒霉鬼。
宫人往来的院子里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冷凝霜扶着云蔷的手,在院子里慢吞吞地走了一圈。
冷飒担忧地跟在后面,过了一会儿,正想开口提醒冷凝霜外面冷,还是快点回屋吧。就在这时,冷凝霜忽然眼前一黑,脸色惨白地昏了过去!
冷飒和云蔷的脸当时就唬白了!
云蔷一把接住冷凝霜下坠的身子,惊慌失措地拼命摇晃着她的肩膀,大声叫道:
“娘娘!娘娘!”
冷飒从后面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冷凝霜的手,也跟着恐慌地叫了两声。
见冷凝霜面色刷白地陷入昏迷中,她慌忙冲着院子里已经被吓傻了的宫人厉声喝叫道: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御医!再去告诉皇上,娘娘昏过去了!”
手足无措的宫人闻言,一个个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慌慌张张地跑出慈元殿。
云蔷搂住双眼紧闭的冷凝霜,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回寝殿,放在床上。
很快,御医院的御医和燕冠群同时赶来。
燕冠群率先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见冷凝霜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脊梁骨顿时飞走了真魂,满眼惊慌。也顾不得避嫌,坐在床沿上,用力拍打着冷凝霜的脸,高声唤道:
“娘娘!娘娘!”
冷凝霜却依然双眸紧闭,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他心里着急,因为没了主意,下意识用力去掐她的脸!
云蔷赶忙拦住他的手,道:
“燕帝陛下,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娘娘昏过去了,您还是快点让御医诊治吧!”
燕冠群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御医,坐在这里只会碍事,慌忙起身,厉声呵斥等在一旁的御医: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娘娘诊治!”
御医挨了骂,却也不敢反驳是因为皇上挡着才没法上前,认命地苦着一张脸,弓着腰过去。
冷飒将冷凝霜的手放在迎枕上,再用帕子盖住。
御医立刻凝神静气,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冷凝霜的手腕上切脉。
这时,只听见燕冠群在后面愤怒又焦躁地厉声命令宫女道:
“怎么只叫了一个御医来,还不快去把御医院的所有御医全都叫来!”
若是冷凝霜在燕国出了事,只怕整个燕国都会为她陪葬!
燕冠群扶着额头,眉头紧锁,胸腔内聚满了强烈的不安和无措。
很快,整个御医院的御医呼呼啦啦提着药箱全来了。
最先给冷凝霜切脉的御医刚给冷凝霜诊脉,眼眸里就闪过一抹惊疑,心中涌起许多问号,却不敢在这时候对盛怒的皇上报告说,他也不知道这位娘娘究竟是怎么了。只得一直拖,拖到御医院院首来了,才站起身,拱拱手回道:
“皇上,娘娘这病症有些蹊跷,臣心中也不是很确定,还是让院首大人来诊视一下吧。”
燕冠群也知道他这是耍滑头,可因为心中烦躁,也没心思跟他计较,手一挥。
御医院院首领命,上前去给冷凝霜诊脉。
院首大人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医术高明,经验丰富,只见他诊完左手诊右手,越诊脸上的皱纹皱得越深,顿了顿,站起来拱手,小心翼翼地回道:
“启禀皇上,娘娘她……没病……”
燕冠群一听就火了:“没病她怎么会昏迷不醒?!”
“这……”在燕冠群充满威慑力的冰冷眼神里,老御医冷汗涔涔,惭愧地垂下头,跪下来请罪道,“皇上恕罪,依老臣的诊断,娘娘的脉象很正常,至于为什么会昏过去,老臣也是一头雾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变植物人?
燕冠群不耐地皱皱眉,洪御医年岁大了,他既不想出言斥责他,也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手一挥,冷冰冰地对余下的御医吩咐道:
“你们都去诊一诊,看娘娘到底是什么病!”
众御医遵命,连忙排起队,轮流给冷凝霜切脉。
然而每一个御医在刚搭上冷凝霜的脉搏没多久,眼眸里都会划过一抹异色:脉象正常,并没有会导致昏迷不醒的病因,怎么人就会陷入昏迷中,无论怎么唤都唤不起来呢?
轮流诊视过后,七八个御医围在一起,开始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进行意见汇总。
然而就连御医院的院首都查验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病,他们这些后辈又怎么可能会查得出来,燕冠群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越加烦躁,阴沉着一张脸,杀气已经外露,冷声问道:
“她到底是什么病?”
众御医皆垂着头不敢答言。
洪御医身为御医院院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
“启禀皇上,臣等的诊查结果都是娘娘她……并没有任何病症……”
燕冠群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按着抽痛的太阳窝,冷喝一声:
“既然她没病,你们倒是让她醒过来啊!”
众御医面面相觑,人没毛病却一直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治?如果找不到病因,冒然医治,也许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看皇上对这位娘娘的重视度。若是他们把这位娘娘给治坏了。只怕就要集体掉脑袋了。可若是不医治。皇上显然正处于暴怒状态……
洪御医踌躇了半晌,搓搓手,小声回答:
“皇上,娘娘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昏迷,还不如说是深度沉睡,这种情况下痛觉应该还在,若是以银针为娘娘刺穴。娘娘感觉到疼痛,或许就会苏醒过来了。”
红着眼圈守在冷凝霜床边的云蔷闻言,浑身一颤:银针刺穴,听起来好像很痛!
燕冠群皱着眉,望着床上双眸紧闭的冷凝霜,虽然觉得这根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未必有效,可也不能眼看着她就这么昏迷着,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道:
“那就试试吧!”
洪御医领命,立刻从药箱里掏出一只绸缎包打开。取出一根锥子似的长针,撸起袖子上前来,让云蔷脱去冷凝霜的袜子。
云蔷望着他手里那根寒光灼灼的银针,就觉得嘴里的肉疼,可又不能说别的,只得苦着一张脸,慢吞吞地为冷凝霜脱袜。
她的手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哆嗦,看得在一旁担心的冷飒心急如焚,直接推开她的手,麻利地脱去冷凝霜的袜子,露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脚。
燕冠群见状,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众御医全都低着脑袋,站了一排在墙根下,大气也不敢喘。
洪御医一把年纪了,又是医者父母心,也不避讳,抓起冷凝霜的小脚,手中银针一闪,就往她的脚底心扎去!
这哪里是在医治,分明是在施酷刑嘛!
云蔷看得心脏一哆嗦,直接把眼睛闭起来,满脸扭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悄悄把一只眼睛睁开,只见洪御医满是无奈的老脸比刚刚越发褶皱。
她再度望向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冷凝霜,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这么粗的针扎进去,娘娘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云鹤道人炼制的到底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邪乎?!
微汗地搔搔额头,没有什么比明明坐立不安却还要强忍着更辛苦了。
洪御医眼见扎脚不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开始换别的地方扎。锥子似的粗针一连扎了好几下,冷凝霜却像具尸体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的洪御医,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用袖子抹了抹额头,重新换了一个更容易感觉疼痛的穴道,看准位置,刚要扎!
云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慌忙伸手拦住他,皱起眉道:
“御医,你到底想扎多少下啊?我家娘娘就算是昏迷不醒,那身子也不是铁打的,你这么扎她,扎的她满身全是针眼,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冷飒此时也有点怒了,眸光幽沉,冷声问:
“院首大人,娘娘到底能不能治?你这么扎来扎去的,扎到最后可别是娘娘还没醒,却被你给扎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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