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更奇葩的事出现了,花蝶衣忽然现身,使出八分力才挡下燕如幻的杀招,紧接着一把将他抱一边去,拽着他,就是不让他动手。
燕如幻忍辱负重,磨砺了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现在却被花蝶衣打断了,他怎能甘心。拼死挣扎却挣脱不开,于是急怒攻心,和花蝶衣暴吵了起来。
说是暴吵,其实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让花蝶衣放手、滚开、少管闲事。花蝶衣劝解他的话同样翻来覆去也是那么几句,让燕如幻冷静、别冲动。千万别因为一时的仇恨,犯下未来永远都无法自拔的罪孽。
白兔抱胸在一旁看热闹,心想这两人的词语也太贫乏了,吵架竟然一点看点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口围拢的士兵忽然向两旁散去,紧接着冷凝霜步入人群,先是看见花蝶衣抱着燕如幻,燕如幻抓着长剑,两人在那里争执个没完。
再看白兔在一旁积极围观的表情。只怕给他拿一捧瓜子,他就能坐下来拍巴掌叫好了。
东安楼正面,戈太后一脸恐慌地站在窗口前,燕冠人唇染鲜血,仿佛受了很重的伤,歪倒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来。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身穿铠甲,冷凝霜听说了,在破城时,他是站在城楼上指挥战争的,然而城破后他却不见了踪影。
显然,他是回来救自己母亲了。
白兔见冷凝霜过来,微怔。迎上前,关切地问:
“娘子,这里风大,你怎么过来了?”
燕冠人一直戒备地瞪着莫名其妙就满身杀意的燕如幻。燕如幻只和他接触过几次,从来没有见过他母亲,若是有杀意,也应该是对自己,为什么却要杀素未谋面的母后?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但更多的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
就在这时,冷凝霜的到来让他的心里瞬间燃起一丝光亮。
“晋后!”他忽然喊了起来,“我母后年岁这么大,又只是一个应该颐养天年的太后,对晋国根本构不成威胁。我愿用我的命换取我母后的性命,请晋后放过我母后,我愿以死酬谢晋后的恩情!”
他嗓音洪亮,决绝悲愤地说。
冷凝霜望向他,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浓浓的认真。他并不是随口说说,他的态度很坚定,为了他母亲,他真的可以当场自刎而死。
冷凝霜心里忽然有些感触,不管戈太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对于燕冠人来说,那也是生养他长大、用心抚育过他、疼爱过他的母亲。就像无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永远都是三只小兔子最喜爱的母亲一样。
满面惊恐的戈太后,此时似乎嗅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强大的惶恐掩盖了她的听觉,她似没有听到儿子那让人感动的话语,只是瞪着一双眼睛,仿佛瞪着要剥夺自己生命的死神一般,瞪着冷凝霜,苍白的嘴唇直哆嗦。
冷凝霜看了燕冠人一眼,又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燕如幻,顿了顿,忽然指着燕如幻,轻声询问:
“戈太后,你认识他吗?”
戈太后一怔,觑着眼睛多看了燕如幻一眼,紧接着用力摇头。
燕如幻在看见她摇头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冷凝霜不得而知,但很明显,他比刚刚抖得更厉害,就像秋风里垂死挣扎的枯叶,让人觉得很可怜。
眉一挑,她有些无法理解地说:
“就算是母鸡,自己下过哪只蛋也心知肚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你竟然会不认得?”
戈太后和燕冠人的心里同时咯噔一声,燕冠人是因为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戈太后却是因为忽然感觉到强烈的惶恐。
她觑着眼睛,仔细看了燕如幻好一阵,才颤抖着嗓音,不太确定地低声询问:
“……你是……冠礼……”
冠礼,燕冠礼,燕如幻用了十年的名字,明明终生都不想舍弃,却埋藏在心里二十年,成为一道永远都磨不去的伤疤。
燕如幻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让他拼命地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戈太后怔愣了半晌,竟忽然疯癫地大笑起来。她像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妇,指着燕如幻,前仰后合,疯狂地大笑道:
“冠礼!你是冠礼!你竟然还没有死!命真大,和你那个父亲一个样!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你的这双眼睛,和那个让人恶心的男人一个样!”
“不许侮辱我父亲!”燕如幻气得肺子都要炸开了。一张脸白得如抽干了所有的血液,浑身乱战,厉声喝道。
“侮辱?他那样的男人,不用我侮辱,他就已经够让人倒胃口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没用的男人,被人家羞辱竟然还能笑出来。别人打他的左脸,他居然还会把右脸伸给对方!堂堂一个亲王。王府中竟然连吃穿用度都不能随意,有哪个亲王会像他那么没用窝囊?!
怎么,你现在是来替他来报仇的?那就来吧,用你手里的那把剑杀了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后悔!告诉你,和那个没用的男人成亲,是我这辈子最最后悔的事!为他生下你这个想要弑母的畜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戈太后瞪圆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吼叫。就像疯了似的。
燕冠人的心跳已经停止了,瘫软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戈太后,无声地唤了句:“娘……”
燕如幻本就破碎的内心已经彻底碎成了渣滓,自己成了完全被否定的存在。一向尊敬的父亲又被形容得如此不堪。他怒不可遏,猩红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憎恨与肃杀。
“我是你的污点?没错,我是你的污点!”他阴狠地冷笑着,美丽的脸庞因为染上这抹比鲜血还要阴森的笑容,而变得分外恐怖,“那么今天就让我这个污点来了结你的所有罪恶吧,你这个私通丈夫兄弟。又谋杀亲夫的淫妇!”
他提剑就想上前,然花蝶衣正在搂着他,不让他轻举妄动。以他的功力,他根本挣脱不开花蝶衣的禁锢。
于是新一轮因为焦躁和愤恨产生的争执又开始了。
冷凝霜实在听不惯母子相骂呛声的画面,再次望向戈太后,眉毛一扬:
“燕冠群的生母唐妃是被你逼着自尽的,南翼和杨毅是你派来刺杀我的?”
“是又怎么样!”戈太后因为燕如幻的刺激,已经进入了理智崩溃的疯狂状态,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扭曲得很难看,她豁出去了般大声吼叫,“唐琬那个贱人,不过是仗着有几分狐媚相,就使尽了浑身解数勾引皇上!
算她运气好,若不是那时候只有她儿子那一个人选,那个小杂种早就跟他娘死在雪渊宫里了!我抬举了她的小杂种,难道还要帮她作嫁衣裳不成,让她自尽算便宜她了!
她是贱人!你是贱人!你们全是贱人!上一次你怎么没死在慈元殿里,若是你死了,这个天下也就太平了,你这个满身恶毒的毒妇!“
一直在旁边瞧热闹的白兔一听这个老太婆竟然敢骂他娘子,眉毛一竖,就要跳出来。
“娘!”燕冠人满心悲愤地高喝一声。
他现在只想保住母亲的性命,不管他的母亲曾经做过怎样天理不容的事,那也是他的母亲。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忽略不想,但有一件他却无法忽略,母亲竟然派人刺杀过晋后!
别的事晋后可以不理会,因为事不关己。然而面对刺杀自己的幕后主谋,以晋后的性子,她是不可能会放过母亲的。更何况,那次的刺杀导致了冷飒受害身亡……
想到这里,他心中越发急迫。拖着沉重的身子,他竟然勉力爬过来。因为无法站立,他只能这样奋力地爬到冷凝霜面前。
白兔见状,上前拦在两人中间,怕娘子有危险。
燕冠人无奈,只能在离冷凝霜三步远的地方,努力直起身体,双膝跪在地上,全身是血让他看上去既狰狞可怖,又绝望可怜。
“晋后,不管我母亲做过什么,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我母亲一命吧。她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对晋国和娘娘没有任何威胁,请娘娘看在我的份上饶恕她吧,我愿一命抵一命!”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大结局上
未及冷凝霜回答,花蝶衣先轻蔑一笑:
“如今燕国已亡,你现在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想要取了你的性命易如反掌,你竟然还拿自己的命来做交易。谨亲王,你的这种想法会不会可笑了些?”
燕冠人的脸色刷地白了。
冷凝霜望了燕冠人一眼,淡淡地吩咐:
“慕吟风,抬谨亲王出去。如幻公子也请吧,本宫想与戈太后单独谈谈。”
即使是盛怒中的燕如幻,在一眼望见她寒冷如冰的表情时,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明了前事的人心里自然明白,她这次想和戈太后算的是戈太后派人刺杀她的账。
然而若是将这笔账更深地去剖析,或许就会发现,也许被刺杀并不是让她这么愤怒的原因,令她能露出这样狠绝表情的真正原因……大概是冷飒吧……
即使她不会承认这一点。
花蝶衣趁燕如幻怔愣之际,连拉带拽地将他带出东安楼。纵使燕如幻百般不愿意,却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慕吟风命小兵抬来一张简易的担架,指挥人上前,抬起受了重伤的燕冠人。
燕冠人顿时惊慌起来,瞪圆了眼睛,高声阻止道:
“晋后!晋后……”
然而他被好几个人压制,根本不可能从担架上跳下来,身受重伤的他也没有这样的力气。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抬走,无论怎样声嘶力竭的大喊都没有用。
一旁的云蔷看在眼里,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很快,东安楼上只剩下晋国兵,白兔望着燕冠人被抬出去,仅仅一扬眉,却没有做声。
冷凝霜回过头,望向脸色惨白的戈太后。
戈太后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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