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郁闷地说，“王长江已经好几次来催那个300万药丸的税票了，我现在还给他拖着呢。”
“拖着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申屠，你小子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柯澜摆出专家的样子，四个人里面也就他在两个销售领域的企业干过，跟单的时候还去过很多工厂，这下就到了卖弄的时候了，“王长江买了300万原料，如果没有发票，那他报表上利润不是多出300万了吗？要交税的，年轻人！17％增值税，20％所得税。一不小心一半的钱就没了。”
胡启蕴说，“幸好王长江他花了300万买了相当于500万价值的货。不！从品质上来说还不止。柯澜，那你就这么拖着吧，他又不亏，横竖是赚嘛。”
石坚强也附和道，“是啊。柯澜，我们本来就是基本纯利啊，多交税是应该的！”
柯澜看了一圈这三位，一个是象牙塔里的老师、一个是象牙塔里的学生，还有一个是摆地摊的大头兵，他摇着头、叹着气，一副“教教你们算了”的口气说道，先说王长江吧。他付了300万，没问对方拿税票，他老婆肯干吗？他财务肯干吗？采购会怎么想？哦，厂里那制度是个摆设，对吧。那以后他老婆怎么管财务部？王长江怎么管采购部？这不是赚不赚的问题，付款是他的义务，开发票是我们的责任。当初忘了跟他说清楚了。
胡启蕴脸一红，“当初是我谈的，都是我的错。”
随后都一起跟柯澜说，所以让你做法人代表嘛。
柯澜接着说，多交税还是小事情，问题是经不起税务局的查账，人家想啊，你这厂什么毛病啊？钱赚成那样？一点抵扣都不要？肯定有猫腻。查！这一查就坏了。因为多交税而被人识破，你们说那算什么事儿啊？
胡启蕴听柯澜说那些开票事情，突然领悟过来，他说，以后自己厂里会计这第一道关卡就过不去啊，他会不断地问成本，然后会起疑心。所以啊，这开票的事情，真得想想办法。于是又在笔记本上记下第四条大事：做帐和税票问题。然后又注了一笔：由柯澜同志负责。
既然前面说到了餐厅，申屠说：霍洛斯人用的都是无人餐厅，也就是说，服务员都是机器人。
柯澜没有对LISA中的人工智能的内容浏览过，再说都是英文，看着心烦，他关于LISA的一些技术知识基本上都是从胡启蕴和申屠那里听到的二手货，所以他问，“申屠，有机器人？你上回不是说霍洛斯人一直没能搞出来人工智能吗？”
胡启蕴插话进来，“那个指的是强人工智能，指的是跟我们这样的智慧生物相等级别的，有自我意识和人格的，有情感和道德判断的人造智慧。霍洛斯人发现，即使模拟一个大脑的结构，还是无法搞出真正有自主意识的机器。有趣得很，布莱泽内尔说，有一个由来已久的数学猜想，如果得到了证明，就可以对强人工智能的实现做出一个彻底否定的结论。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柯澜问，“你不是说这是个否定的结果吗？”
“是这样，我没说错。忘记了哪个著名学者说过，在科学领域，知道哪些是不可能的更加重要。只不过现在这个理论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我看了一下，基本上不懂。但他的意思是说，需要利用某种比单个大脑还强大十几万倍的‘大脑’，通过某种自我相关的符号系统来证明这个东西。这让我想起了大数学家哥德尔，他在二十世纪初证明的公理系统不完备定理，也是用了某种自我相关的符号系统。”
其他三人对后面那些话听了都挺崩溃的，好在胡启蕴说了，他也基本不懂。“总之，”申屠接着说，“尽管强人工智能搞不出来，但是他们搞出来的一个比较接近的弱人工智能叫做‘具有经验拓展功能的库’，能够在一个大得多的范围内自我学习，用作平时工作和生活的助手。”
柯澜说，懂了，原来霍洛斯人搞出来的都是“弱智”。大伙哈哈笑成一团。
申屠接着描绘了那种“弱智”的应用特点，“比如说餐厅服务员，我们可以把它设计成一个人的模样，也可以设计成ATM这样的机器模样都没关系。一开始可以从人类服务员那里采集抽取基本的服务模式，将其数据化，然后它就可以开始上岗了。上岗以后，它会碰到新的问题，它会记住碰到的问题，在得到人类辅助教育后就会处理这类问题。也可以用辅助模式渐渐学习。有些问题本质可能一样，但与不同的人打交道，人类产生问题的方式可能不同，处理方式也会不同。例如，同样是菜里面有个苍蝇，有些人可能会大喊大叫，另一些人可能会比较斯文地让服务员过来。所有这些，都会慢慢充实到这个关联紧密的数学系统里面。最有利的一点，只要一个机器人学会了，那么所有的这类机器都学会了；只要一台机器获得新的经验，那么所有的机器都获得了这个经验。所以，这个经验库，只会越来越完善。怎么样？”
“我明白了，”柯澜说，“原先我老爸在LISA里面进行语言互译的那本红皮大书，就可以看成是一个翻译助手机器人。”
申屠这时挺佩服柯澜举一反三的能力，他倒是还没想到那儿去呢。一个机器人的外观也可以是一本书嘛，虚拟空间，更是那“弱智”发挥的世界。
“我们要先搞个做饭的机器人！”柯澜继续说道，他在胡启蕴家那么多天，一旦大家厌倦了快餐和烧烤，就没办法只好负责做饭做菜，早就烦了。再说，如果快餐店能用上，那做出来的菜多标准啊。
石坚强说，战场上更有用啊，很多脏活累活，这不都有“炫”干了吗？
胡启蕴也高兴地说，这个好，不光是做饭，家务的内容也考虑一下，弄个能做家务的机器人，这样就不用老是替你们俩邋遢鬼收拾屋子了。
申屠说，不如搞个护士机器人，以后老爹年纪大了，我们年轻人光陪你聊天就好，端屎盆子的事情，就免了吧。气得胡启蕴一巴掌拍了过去。
石坚强接上去说，那就顺便再搞个手术机器人吧！不光医院有用，战场上也有用啊。
然后他们就讨论，在战场上，直接就把机器人做成汽车或者装甲车模样，或者做个会飞的怎么样……柯澜觉得这就跟大学里面晚上睡觉聊天那样，话题开始扯远。他赶紧让大家打住，因为再不去吃饭，厂里食堂就没菜了。
晚上，申屠专门查了一下大盒子中的那个高密度光存贮块，找到了下面几个经验库：植物和肉类生产、设备维护保养、建筑施工、基本战术协作。还找到一份标明未完成的地球人人体数字化模型库。
胡启蕴对最后那个标题产生了兴趣，看了之后，不禁击节赞叹，“太好了太好了！如果这个模型库完成的话，那么以后制药就用不着那么麻烦了。你们来看，这绝对是好东西。以后在计算机上设计药物分子，然后在计算机上直接检验效果和副作用。绝对好东西呀！”他说完，又在笔记本上记下，作为第五样重要工作。
石坚强对那个名称为“基本战术协作”机器人经验库极为感兴趣，他一定要胡启蕴和申屠马上帮他粗略研究一下。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研究，这个所谓的“基本战术协作机器人”实际上是一份具有一定战场调度功能的软件，它与战场实时信息系统结合，可以判断目标的性质和威胁程度，提供可能的意外情况判据，提供打击优先级，安排火力，指挥自动武器射击，协调后勤事务……。
柯澜听完后说道，“石大哥，那以后你的工作就没多大意思了嘛，只要按照软件提供的目标摁电钮就好。”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废话，摁电钮怎么了，自己连摁电钮的机会都没有……对了！不是要搞快餐店吗？这事儿我肯定行，以后就负责给大伙儿赚钱吧。还有，陆洋的助手小沈，上次去他家里看他，柯澜觉得截肢对他心理的打击特大，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帮他。
想到这里，柯澜心情变好。
……
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胡启蕴把列出来的重要工作和进度安排给大家看。
重要工作：
（1）贷款买地建厂，建设首个基地；
（2）寻找非洲代理人，建立信任关系，未雨绸缪、谋划出路；
（3）寻找如何进行太空制造的方案；
（4）解决财务做帐和增值税发票；
（5）继续那个未完成的人体数字化模型项目；
厂房完成前的小规模生产计划（计划时间大约为50天，至9月中旬）：
外购一台液氮超低温冷冻柜，把大盒子里的种子盒妥善安放；在后面香水河边的丘陵中间挖一个两土方左右的大坑（大盒子与两套三级原始机总体积大约为1立方米左右），把大盒子放进去，上面用水泥板盖住。以上需要在夜色隐蔽中完成。
购买帐篷等露营设备，石坚强等三人应24小时防卫。去市场购买少量铜排，准备作为原始机第二、三次升级时候的输电连接线，外加其他需要的作业工具。氢聚变器在野外试机发电，原始机两套各升到3级。（在野外做的原因是因为聚变器发电时外壳温度高达到600°C，小房间里没有强制冷设备是不行的）
以上大约需要十天时间。
继续在野外，让一套原始机制作一套LISA中特别设计的小型变电装置，另一套原始机制作一套强制冷设备，为了能在三天时间之内完成，变电设备和强制冷设备的很多部件例如散热片、连接件等需要从市场上购买。这两个产品在LISA的设计中设置了最低生产标准，并且部分采用手工组装，使用寿命大约只有两个月。
若时间富裕，再让原始机制作一台铝提炼设备，这样就不用再购买铜排了。现在他们可以在泥土中直接获得铝材。土壤中铝的平均比例为8。2％左右（82000ppm），而铜的丰度仅为55ppm。（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布莱泽内尔做了120发铝子弹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