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呼呼地说。
我想了想他那天突然变化的声音;说:”难怪你会那么冷淡;原来是生气了。”
他瞪着我:”这你也知道?”
“差不多吧。”
“那么我再告诉你点你不知道的吧。”他的腔调一下子变得非常冷静;”你给你的老板出的馊主意—让你的情人去暗杀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你的情人刺伤的那个孩子;”他惨笑着说;”是我。”
“因为这件事;我当时被送往医院抢救了2天;差点就因为大出血而死。子弹离我的动脉只差1厘米。以后整整三年我不敢关灯睡觉。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乌黑的枪口。对;没错;11月11日;那是我6岁的生日;也是我最难忘的日子—那时你大概正在做着好梦;梦见自己和情人的幸福生活吧?”
“我估计你的老板应该是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你一定是日夜祈祷;祈祷情人的计划成功吧?只可惜;我父亲那时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富豪;所以对安全格外注意;就算你的情人是装成一个误把球踢进别人的院子而翻墙过来取球的高中生;也没有瞒过保安们太久。”他讽刺的笑着;”如果我死了;那么你们就可以离开孤儿院;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吧。”
处于震惊之下的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被暗杀的对象在我的脑海里只能抽象成一个词”目标。”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就是想到了也不会在意。我嗫嚅的说着:”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知道就会停手吗?”他笑着开车;好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心里明知道答案;但是说不出口。
“也罢;看来上天注定了我就是要为了你和他的爱情牺牲;你看;上次没有牺牲成功;这次不就继续了?”他自嘲的说着。
“那么;请不要再管我了。”我发自内心地说;”拜托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你说什么废话!你这个样子我能幸福吗?!”一直克制的他终于发怒了;汽车在向前冲了50米后像被套住的野牛一样停下来。他筋疲力尽地坐在车里;低着头。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他抬头;愣住了;苦笑了一下;痴痴地看着我说:”你看你的这个样子…”他伸出手来轻轻地帮我抹掉眼泪;”不要哭了……我不会再说爱你;也不会再让你为难。我只对你有一点要求;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样无论你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能找得到你。”
开出城花了一个半小时;开回去用了3个小时—我要求他在街道上多转几圈;使我们都有时间平静心情;整理一下;途中他加了一次油;然后我们就径直开到警察局。
警长看见了我;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手势;我再次请求看一下证据。他同意了。
浏览了案件经过;再观察过了凶器;是一根很粗的木棍。上边粘着血迹;根据出血的多少和血液飞溅的程度;我发现凶手是个力量很大的人。我看向警长;他摇摇头说:”指纹已经被擦去了。”
我指着木棍的末端说:”这里血迹有被明显阻隔的痕迹。看来这个人的两只手应该是握在这里了?”
“应该如此。”
“那么已经死去的奥贝坦小姐的手上验出鲁米诺反应了吗?”
“没有;”他看着我看向他;急忙加上一句;”但是她有可能是带着手套来杀人的阿。”接着他把装着木棍的袋子拿开;无视我奇怪的目光;说:”也许你们想看看尸体?”
我要他在前面带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很大的房子;最靠左停着两架担架;我把白布揭开;两具尸体呈现在眼前。一具是我那个年轻的委托人的。她的嘴唇乌青;我说:”看上去像是氰化物中毒。”警长点点头。
再看另一具;是个年纪不大的人;活着的时候也能算得上英俊。鹰钩鼻;深眼眶;刀刻一样的嘴;一看就知道是个意志坚定;性格暴躁的年轻人;现在他和他的妻子一起;静静地躺在这里;对外界不再有任何感知;在他的头上;有着一道很大的伤痕。我盯着伤口看了半天。然后戴上手套;把他翻过来;果然后脑还有一个撞击伤。但是不足以致命。
“死亡时间很确定吗?”
“一个仆人很肯定的说是下午三点以后;因为三点钟他刚刚按照老规矩给金斯利送过茶;那时他正在伏案批改着文件。那个仆人绝对可靠。”
“什么时间发现尸体的?”我问道。
“三点三十分。那个仆人进去收茶杯的时候。”
“那个时候奥贝坦小姐在哪里?”
“不知道;仆人在快一点的时候看见她进了金斯利先生的房间。但是她一直没有出来。金斯利的那间书房是个阳光室;还有一个门直通向停车坪;仆人认为她杀完人后通过那个门离开了房间;开车逃跑了。”
“这么说;这不是一件密室了?”
“但是你要知道;无论是谁进出停车场都会被管理人员看见阿。事实上管理人员那天下午只看见了奥贝坦小姐一个人开车离开了停车坪;但是时间他记不得了。实在是遗憾。”
“嗯哼。”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看不像是他的妻子干的。”我说;”你看她的体格;不像是能挥得动这么大木棍造成致命伤的人。”
“也可能是两人争执起来;她处于气愤之下杀了他。你知道;一个人感情的特别强烈的时候;是有可能发挥出来平时没有的潜力的。”警长看着尸体说。
“奥贝坦小姐性格如何?”
“据她的仆人说不错。”警长说;”不过你要考虑是在极度气愤的情况下…”
我说:”我明白;如此我才想不通。”我指着金斯利的伤口说;”首先;要是她处于极度气愤下;是不可能会掏出手套戴上再杀人的。要是说她自打进屋后就没有摘下手套;也说不通。
一般的手套无论怎么厚;也会有血迹透过来;使凶手的手上粘上血。之所以没有血液反应;那么应该是塑胶手套吧?但是一个贵妇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塑胶手套带在身上的。她又不是女佣人。所以一定要坚持是带手套作案的话;那么奥贝坦小姐就是有备而来;而不是激情杀人。这和您推断的不太一样吧?”
警长看上去有些尴尬;但是没有吭声。
我接着说道:”而且你看;这是很不寻常的棍伤;一般都是打在后脑;但是这道伤痕却是在额头上。这说明凶手正面对被害人。而且被害人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是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被打死的。一个人要举起一根木棍是需要的时间的;这么说;这位先生会如此迟钝;眼看着凶手对着他举起木棍而浑然不觉危险;甚至一点挣扎的痕迹也没有?”
“有点道理。”警长摸了摸他的下巴;不自然地说。
“那么。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是凶手敲金斯利的门;金斯利给他开门的时候被凶手一棍子打死;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来不及反应。可是金斯利倒下的位置距离门甚远;那么就是凶手拖动了尸体?也不是。因为没有拖动的痕迹。而且也不符合仆人们的描述;因为房门只有奥贝坦小姐进去过;但是显然那个时候金斯利还没死。而停车坪的那扇门;管理车辆的又说没有人进去过;只有奥贝坦小姐开车出来。要是奥贝坦小姐临出门前打死她的丈夫的话;棍伤又不应该在额头。而且好像也不符合你所说的激情杀人;因为这显然是预谋好的。”
警长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确实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
就是金斯利一直背对着凶手;直到凶手举起木棍时才出乎意料的转过身来。”我在纸上凭记忆画出金斯利死亡的那间房子的草图—我刚刚看过照片;然后在上边画了一个长方形代表尸体发现的位置。尸体的后边是衣柜;其它三面则都是空地。我指着画面说;”据仆人说;在案件发生的当天一点到三点都没有人进去过他的屋子。而且他的屋子是隔音的;即使声音再大;也不大可能为外人所知道。那么我们先假设这个屋子在一点到三点的时候只有金斯利和他的妻子。要是仆人说的话成立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呆了大约3个小时;在那个时候里;金斯利一直背对着他的妻子讲话?”
“这显然不太可能。”一直没说话的大少爷插言了。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我赞同说;”那么就是他可能正在与妻子谈话或者是吵架;那么忽然有什么外界信息干扰了他?他于是转过身去看个究竟;凶手趁这个时候举起了棍子;而金斯利又突然转过来?”
“我看你的这种解释;还是比较合理。”警长说。是我看错了吗;总觉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志得意满的神情。一种故作谦虚的劲头。
“我们看看平面图;可以清晰的看到金斯利的附近没有任何可以影响他的地方。”我说;”窗户当时正挂着窗帘;隔音玻璃可以很轻易的把一切声音隔在外边。而其他的地方;仆人们说;也都是隔音的。他的后边是一个衣柜。其它三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是什么一闪而逝的信息抓住了金斯利先生;使他抛下妻子而转过身去看个究竟呢?”
“也许是一只猫;也许是一只老鼠;也许什么也没有;是他的幻觉。”警长打着哈欠说。我觉得他更加得意了。于是我狐疑的停下来;看着他。
警长笑了笑;说:”你的推断很精彩;可惜都是没有用了。奥贝坦小姐死于进入警察局的5个小时内;这段时间她和自己的律师谈了3个小时。洗了澡;吃了饭;我们审讯了她不到20分钟;她就自己全部承认了。”
“承认了什么?”我吃惊道。
“承认了她杀死她丈夫一事。”
“20分钟内她只说了这些?”
“当然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所以说得不多;还不到半小时;她的脸色就大变;死啦。”
“可是她跟我说她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