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很简单;婴儿还不能正确的认识到爸爸的含义。就像是小狗一样;你一直是它的’主人’;它就会认为你是。但是如果你养它不久就把它转送给别人;它就会认为别人是它的主人了。这个孩子;在被带走之后一直被那个人训练着叫自己爸爸;所以我和他那么相像;会管我叫爸爸也不足为奇了。换言之;他所叫的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个客人一个劲儿地说我不是他爸爸的话了。”他若有所思的说;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既然不是;为什么他最后又把孩子抱走了?”
“你没学过犯罪心理学吧?”我笑着说。
“我又不是那个专业的;学这干吗?”
“一般的初犯;”我解释道;”都不会像是电影中那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而是有反复的犹豫过程。我认为我碰到的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可能是把孩子带出来想杀掉;但是一时又下不了手;于是带着孩子四处的漂泊;这时候长时间的相处和孩子产生了感情;可是就这样放过这个孩子呢;又不甘心。于是选择一个冷天气;把孩子放到超市外;任其自生自灭。这是第一次犹豫产生的结果。”
没有声音。于是我接着说下去:”乔伊他们把孩子捡回来;并登了启事。那个人把孩子放下后可能又后悔了;恨自己的心软。这时候他看到启事;自然而然地会来到我们这里;把孩子抱走继续他的复仇计划。”我伸出两个手指头说;”这是第二次斗争的结果。”
“当时我们正在里屋打牌。门没有锁;于是他悄悄地溜进来;”我提示他说;”当时孩子正在沉睡;他本可以立刻把孩子抱走—但是他又心软了。于是他只是看着那个孩子而手足无措。这时候我们出来了;他可能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了。但是我们坚持—你还记得当时场景吗?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许会认为是天意让他继续计划;第三次决定把孩子带走…”我苦笑着说;”所以我说;这件事情不好办。你明白吗?”
“好复杂。”他半天才冒出一句感慨。
“是啊。”我也叹道。”所以现在不知道是他已经完成了他的计划还是还在摇摆着。”
“阿枬?”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什么事?”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开始找打火机;因为还想着那件事所以有点心不在焉。
“你一直是个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人;现在这件事这么麻烦你却认下来。除了补偿错误还有别的原因吗?”他锐利的目光盯着我。
手抖了一下。可能是不小心被烟头烫到了吧。一种短暂的但是钻心的疼痛感从心里溢出来。人说十指连心;真的不假。我吸了口烟;注视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说:”还有什么原因?—我看他是个有钱人;还想趁机敲一笔而已—你有什么问题吗?”我转过头;恶质地笑着。
他看着我眼睛;眼神好像是风平浪静的海洋;那是一种极有感染力宗教般的虔诚眼神;其中还掺杂着少许绝望的认命神气。我越来越觉得他的眼睛里有钩子;要把我的整个人钩进去。
手再度抖了一下;一阵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疼痛袭来。我忙看手上;原来是一大块滚烫的烟灰掉在了手上。我低声的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为了这块烟灰还是为了我们两个之间这种越来越奇怪的气氛。
………………………………
我的新昵称是〃69颗豆〃;可爱吗?:)
尽管乔伊提议明天早上再去找;不过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退让了。我觉得他好像是有一股什么劲儿松懈下来的感觉;对我的事情也不再关心。我隐隐地觉得一定和大少爷有关;但是不好张口问。
考虑了半天;我最后决定去汉斯先生的家里去一趟;也许能发现什么新鲜的情报。大少爷不吭一声地就跟我上了车;我反复跟他说这次肯定不会有危险。他默不做声地听着;完了还是上了车。我没有办法;只有在心里暗暗的叹气:看来他真的要誓言贯彻到底。
车缓缓地启动了;他除了问过我地址;整个过程不发一言。我就趁着这个时候想我自己的事情。不过总是跑神;我很少遇到这种时候;明白自己真的是碰上瓶颈了。一味强迫自己也无意思;我换了个坐姿;顺便换了个思路。
不过不管是从汉斯先生的家里想去还是从他的妻弟那里想去;都想不通。我的视线渐渐被身边的人吸引过去;有那么几分钟我几乎是傻傻地注视着他开车的双手;陷入了迷茫中。
他大概知道我在冲着他瞧吧;平淡地说了一句:”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开车?”声音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道了一声歉;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下了小雨;这些水的精灵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的水痕;好像是孩子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握住铅笔认真地画下的。我忽然又想起那个尚在襁褓中小恶魔;也不知道是活还是死;心情又沉重起来。
左转弯;眼前一个非常华丽的铁质大门;我知道我们到了。
主人亲自来迎接—乔伊已经打了电话;他不无吃惊地看看天;又看看我们;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们这么晚了还会来。”
“这没什么。”我说;”我们准备开始调查了。方便么?”
“唔;到是不能说不方便。”他回过头看了看院子里一幢单独的小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您放心;”我淡淡地说;”未经过您的同意;我不会随便出入您家的任何地方。”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解释道;”这样吧;请跟我来。”他经过大少爷的身边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大少爷把头转了过去。
我们跟着他要进入主要建筑—一幢两层的大别墅;忽然一道闪电猛地劈下来;似乎一瞬间把沉沉的黑夜撕开了一道口子。主人顿时停下脚步;向闪电方向看去。
“没关系;只是闪电罢了;待回还有雷声…”我虽然很奇怪;但是还是这么劝着似乎过分胆小的主人。突然一阵更大的声音掩盖了我的话音;但是不是雷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凄厉而尖刻;我敢打赌;就是一头野兽正在撕裂一个活人;她所能发出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作孽啊;你这个天杀的人儿;你亲手抛弃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原因不同;但是我和主人同时勃然变色。汉斯先生很快平静下来;他招了一个侍从;跟他嘀咕了两句;那个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声音就消失了。我注视着那幢单独的小房子—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身体犹自颤抖不已。
一只手爬上我的肩头;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大少爷轻声说:”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抱歉。”主人完全恢复了正常;他的嘴角一咧;给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您受惊了吗?”
“没有。”我说。
“那么我们走吧。”
我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上了主屋的二层;看得出是刚刚布置的家;很多贵重物品还是零乱的摆设。我四处看着;就这样一直来到了主人的房间。
屋里炉火温暖;我做到沙发上;感到自己的身体稍有了活力。略一张望;便看见一件陈旧但是料子很好的大衣斜放在沙发上。趁着主人不在意的时候;我拿近一看;果然是使用白虎扣子的。
我不禁叹道:”果然是您的孩子。”歉意略一上心;我便感到身子有些撑不住。
主人却似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
门外忽然人影一闪;我却已经看清;是主人的侄子;他的怨毒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直直地插进我的眼睛里。我和他对视片刻;他闪避了。主人大概感到好奇;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于胸的笑了笑;说:”小侄不懂理;让您见笑了。”
“没甚么。”我说;仍然看着门外出神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请说。”
“要是万一…”我看了他一眼;说;”万一您的儿子有了什么不测;您的侄子是否继承您的这一切?”
“那是当然的。”汉斯先生轻描淡写地说;猛然他警觉起来;阴沉着脸说道:”您是什么意思?”
“没甚么意思。”我知道不可再问下去了;把注意力换到屋里的摆设上去了。
四处张望一下;我知道此等人家必定都有专门的婴儿室;便起身道:”能否将婴儿室给我一看?”
主人同意了。于是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婴儿室。不大的房间;但是布置却是很是精致。只是小主人不在;使得整间屋子充满了一种落寞的气氛。无论是桌子还是椅子;都落上了一层灰。看上去确实久久未使了。我注意到还有这间屋子里有不太大但是显然不是供给婴儿的床;便回身对给我带路的管家说:”能不能请出婴儿的保姆一问?”
管家略一犹豫;汉斯先生已经颔首说:”可以。”他吩咐了一个仆人两句;那个人匆匆而去;不一会儿领来一个年纪很轻;姿容不错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见了我们;只是低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她让我又想起第一个客人—都是幽灵一般的感觉。
我让她坐慢慢说;女子不肯坐;迟疑着看了主人一眼。汉斯先生再度点头。她才默默地坐下。看得出来汉斯先生在这家里很有威严;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主人。
虽然不愿意得罪他;但是一些事情恐怕必须得密谈不可;我打发了他;回身关门。也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大少爷随着我坐下来。我没有赶他—赶了他恐怕也不走。灯影晃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出他的沉默寡言。
对面的这个看来也是个闷葫芦。我心中暗暗叹气;和缓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送你去见警察的。”
她没有搭言;只是把头低了更低。现在我完全看不见她的脸了。
我自说自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
“不知道。”蚊子一样的声音。
“真的不知道?”
“……是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严厉地说;”拜托帮我把汉斯先生找来。我有很严重的事要跟他说。”我回过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