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得知了对方是天煞的时候,她竟然敢动手!谁给她的胆子?”果然,突来的盛怒不是冰夏所能够招架的,更是生生地将在旁的冰蓝吓得一个跪地不起。
“去!把冰露叫来!”冰蓝闻言简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冰露还没回来。”微有颤抖的声音出自外冷内热的冰夏。
男人如此激动的情况是冰夏等人在男人身边千年以来从没有见过的。
“天煞,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让这个男人如此庇护。”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觉,陪在男人身边的无数春秋,在那些无尽的娇媚求宠的女人中,无穷的算计嫉妒中低眉顺眼地走过来,直到站在现在的位置,冰夏心里不得不承认,不管眼前的男子有多邪肆,多毒辣,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愿意为他放弃自己心心念念的自由。至于原因,冰夏自问了无数次,始终没有答案。
可是地宫中人都牢牢记得男人曾经说过,“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横行天下,谁挡杀谁,哪怕是暗刹和琼楼,不过唯有天煞,你们谁要敢动了他一根毫毛,我要他的命!”简单直白深具力度的话,没有人敢质疑。
在冰夏的记忆里,地宫曾有人私下猜测这个视苍生为蝼蚁的神秘男人为何要去维护这样一个不弱不强的存在,所以在第二天,她奉命亲手了解了这数条鲜活的生命。
、百年守候,一朝换新天(9)
不管男人庇护天煞原因为何;冰夏现在知道冰露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地宫了;除非是一具尸体。
乌骨镇一家小客店;天煞刚刚将大夫送走;“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时半会醒不来罢了;就是所谓的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是大夫给出的诊断。这可为难到天煞了;一个素昧平生突然闯进他视线的女子;他如何能找到她的心病。
天煞拍了拍头;挥去那些莫名的思绪;准备出去买点干粮;依冰露目前的状况;抛下她是不可能;只有带她回蚕蛊一条路。可是要在三天之内独舞上门之前赶回蚕蛊派;用轻功踏空是不可能了。唯有用马车日夜兼程。
现在的天煞还不知道;整个乌骨镇附近都是追拿冰露的人马。
在天煞带冰露回蚕蛊的第一天晚上;地宫的追兵便至;这群由冰夏训练的杀手接到的命令是;在天煞毫发无损的前提下;击杀冰露!
可惜;碍于天煞的阻拦;这些人既不敢对天煞下杀手;又要想方设法击杀在天煞紧密守护范围内的冰露;所以只有重伤而归。
“废物!”面对男人的怒气;众人全部以死谢罪。冰夏连一丝为手下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主人;既然天煞有意;为何不将计就计留冰露在他身边保护他呢?”冰夏小心翼翼地开口;唯恐是火上浇油。
男人闻言慢慢坐下;滔天的怒气似乎是瞬间消失;悠然的语气配合男人清理书案的动作;显得格外高雅。
“保护他?”待男人放好最后一卷被刚才的怒气震碎扉页的书册;“我说过不伤他是真;可我有说过要保护他吗?”
伤他的人不能活;保护他又不行;男人的想法这样的微妙;冰夏只好退下去安排今天的追杀行动。
“等等。我去!”男人突然开口;内容让冰夏顿时有石破天惊之感。因为男人在地宫生活了近千年;习惯了男人在幕后操盘的冰夏;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情绪;那就是大惊失色。
可是冰夏也不敢问什么;只好点头称“是”便无声退下了。
、百年守候,一朝换新天(10)
“天煞,你放下我,他们不敢伤你的。”冰露一睁眼便身在地宫人的包围圈中,赶路的马车早已坠落山崖,以天煞的本事对付这帮杀手本就绰绰有余,可是问题就在天煞一不留神便有无数刀剑向冰露砍刺而去,这有形的压力造成了天煞的手忙脚乱,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天煞刚开始还能保持只伤不杀,可是后来也只有拔剑相向。
“噗!”一口热血自一名杀手口中喷溅而出,原本能够偷袭成功的杀手却在天煞以身相护冰露的时候生硬收手,留下的纰漏让天煞本能趁机出手。
“放下我。”被天煞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冰露再次挣扎起来,“这样下去,你会灵力耗尽而亡的。”
冰露心知这些人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自己因为和天煞动手而被下令击杀,而滑稽的却是天煞这个陷自己于险境的人在拼命保护自己。
“为什么?”冰露伏在天煞背上闷闷发声,“为什么不走?”
“啊!”因为冰露的话导致天煞的分神,原本能躲开的一剑滑破天煞左手臂,鲜血迅速溢出。
“不要!”凄厉的叫声由冰露发出,可惜那个来不及收手伤了天煞的杀手在天煞发出痛哼的同时便已经刎颈自杀。
天煞来不及去留意这奇怪的现象,一波又一波的围攻似乎并不在杀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逼他放下冰露。
转剑后踢,剑身诡异地弯曲,绕过冰露的脚踝,一剑刺穿想要从背后击杀冰露的杀手腹部。
一个时辰不到,在天煞拔剑的一刻,便已注定血流成河。此刻在艰难背负着冰露的天煞脚下,赫然是一个堆积如梯状的尸身堆,在这些尸身堆上还能清晰地听见断断续续的呻吟。
周围的人被天煞此刻完全显露的杀气吓得犹豫着不敢上前。
天煞靠剑支撑着自己,喘气道,“因为我还没有倒下,因为你是一个让我心生尊重的女人。”当然后半句话是天煞在心中补充的。
、百年守候,一朝换新天(11)
“够了,有这句话对于冰露来说,真的够了。”冰露的话在天煞听来仅像还没睡醒的人发出的呓语,直到刀兵相接的金属碰撞声传出,天煞才感觉自己背上一轻,而冰露不知何时已经与对方的一个面带粉色纱巾的女子交战起来。
“冰露,跟我回去!”冰夏反身急转,倒劈而下焦急地说道。
“谢谢好意,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破!”冰露话落,银色的剑尖化出十二道幻影,冰夏短暂惊讶后顺着剑影逆向旋转,这一手,还是冰夏教给冰露的,利用十二道剑影拖住地宫出口的十二杀手,方便离开地宫。
果然,剑影出现,冰露赶紧折返拉住天煞便欲脱逃。
眼见冰露和天煞已经冲出重围,正当二人即将运气闪走时,一道黑影急速从二人对面冲来。
“咔!”
“碰!”
闪电的一击在拽住天煞右手腕一折的同时,一掌击在冰露的胸口正中,眨眼之间在众人眼中即将逃出生天的俩人如断线风筝一样砸向地面。
“哇!”冰露喷出数口鲜血才静止下来,天煞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一击阻挡俩人的并非别人,正是地宫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此刻一身淡墨色的长衣随着山顶大风飞扬,深黑的纱巾遮住他整个面部轮廓。
刚才交手的时候,自己有意限制天煞的行动直取冰露,没想到,天煞居然生生将手从自己的控制中反扭出来,当那声刺耳的骨折声响起的时候,男人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古井无波了千年有余的内心荡起了一圈波纹,那是愤怒,可以说是狂怒。
阻止了冰夏上前带走冰露的举动,男人隔着纱巾开口,“这个女人值得你如此?”
天煞闻言想要说什么,嘴唇张动的一刻,细小的碎痛随之而来,然后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咧嘴一笑,“与你何干?”
“你!”男人闻声气急,随后看着天煞满身血渍的狼狈样顿时禁口,又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确实与我无关。”
、百年守候,一朝换新天(12)
“冰露,你说呢?”男人的眼光如芒刺一般落在奄奄一息的冰露身上,“跟我回去,我饶你一命。”
男人话一出口,冰夏心里说不出的震惊,这段时间以来,男人的行为太过反常。先是饶了自己炼魔山之战的放水,后来又为了夏之罚了冰菱,现在更是要放了直接违抗了他命令的冰露。
不过在冰露使出自己教她的那招剑式时,冰夏便已经明白冰露不会回地宫了,再也不会。
果然,冰露咳嗽了几声,在天煞的帮助下摇摇欲坠地站起来,随后挣开天煞,双膝一曲,“碰”的一声朝男人跪了下去,激起一圈尘土。
“主人,冰露不想回去了。”话落同时,向男人磕了三个头,个个有声,“求主人成全!”
不畏惧后果的时候说话简单直白,这是男人教给冰夏、冰菱、冰蓝和冰露的第一课。此刻冰露无疑是在贯彻这堂课的内容。
冰夏闻言一个没忍住,眼泪瞬间湿了眼眶,冰露是地宫之中唯一一个与她交好,知根知底知心的人,她们曾约定一旦时机成熟便离开地宫,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当冰夏统率地宫杀手一部的时候,冰夏悄悄研究了一套剑法,精髓就是能暂时抵挡地宫外的十二杀手,方便脱逃。
所以当冰露使出这套剑法的时候,冰夏就已经知道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为这可能永远不得的生活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男人闻言不怒反笑,“成全?进了我地宫的门终身不得脱离,即便是死,冰露,你身为我手下最受宠的四婢之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是,即便死也不得脱离,因为我生生世世的轮转都会在地宫。”冰露平静下来,不再对着男人,而是面向天煞,满脸血渍的脸蛋独独绽放一丝微笑,如昙花一现般的凄美,“千年的风吹、百年的雨打,十年的日晒遇到了一个你,下辈子倘若我不再是这副躯壳,你还愿意背着我不放手吗?”
、百年守候,一朝换新天(13)
天煞还在愣神之间,冰露的身体中一抹淡紫光焰越演越浓,直到真元破体而出。
“啊!”凄厉的叫喊让天煞突然回过神来,反射一般紧握住冰露逐渐冰凉的手,他能感应到冰露的生命在一点一丝地流逝,“下辈子,但愿还能与你相遇,我只祈求上天给我这个机会下辈子能换我跟着你。”
转而直视着冰夏的双眸,冰露笑了,那一笑,冰夏赶紧仰头拼命抑制住眼泪的滑出,被自己咬的泛白嘴唇透露的冰夏内心的波动如此强烈。其他人或许认为冰夏这是伤心,其实,冰夏心里是高兴的,至少冰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幸福对于地宫的人来说是无数珍宝不能换取的东西,甚至是生命。
在天煞的面容渐渐消失在自己模糊的视线中时,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