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着法诀,有点木然,卧槽这比较限制级吧!这里还有小棒槌这样的小孩子啊亲!少儿不宜的啊亲!注意影响啊亲!
病书生颤了颤,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我见状迅速又加上一个圣息愈创术,灵力不要钱似的往书生体内输送。这正是要紧关头,就算是伤势没好全,可是不用就没有机会用了。
书生喘了几口气,很是虚弱地唤道:“月季。”
我翻了个白眼,月季这种名字,果真是很有乡土气息,不过狐妖美人是狐狸精,又不是月季花妖,这是闹得哪一出?
但闻月季哽咽着声音道:“夏郎,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
“别哭啊,”夏书生浅浅笑着,但他的样子,就像是一朵开过就谢的昙花,脆弱而不自知,要的不过是一瞬间的灿烂,那种可以称之为惨烈的灿烂,“月季,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不是化为人形的时候,而是那年你在,香附药田边上,咳咳咳,我帮你解开了猎户的夹子,可是你回头咬了,我的手”
书生的这一句句话,全都是气音,力气已经用尽,是再也无法用声带发声了。
月季一边摇着头一边哭叫着:“都是我的不好,如果不是我不小心露出了耳朵,也不会被发现,你也不会出事了。夏郎姑娘,你救救夏郎吧求求你了,什么都可以,我做你的灵兽也可以只要你救救他啊”
对于已经修成自身灵智的高傲的狐妖而言,最屈辱的不过是做修仙人的灵兽了,月季是把自己全部的尊严都拿出来祈求了。我心中满是苦涩,但凡是能救的,我又岂会坐视不理?只是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我也还是个凡人罢了。
“月季,我有没有说过,你穿嫁衣,很好看,咳咳。”夏书生连咳嗽都没有力气了,他用上了最后一点力气,把手放在小棒槌的头上,“能遇到你,有,小棒槌,是,很好的事。”
“夏郎,都是我不好”月季红衣垂落,随着哭声,染上斑斓的深浅泪渍,可惜了一件美丽的嫁衣,凭白遭了无妄之灾,尽是染成了狼藉伤心色。
“就算,我死了,月季,也要,好好地”
那声音越来越低。
手上的灵力再也输不进去了,我眼睁睁看着夏书生的那只枯瘦的手从小棒槌的头顶滑落,心中居然是意外的平静,大概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吧。毕竟是人妖殊途,倘若这一道界限是这样容易跨越的,何苦天道要分出六道轮回?又何苦世间要妖凡划地而治?又何至于今日会有香附村之祸?
“夏郎——”月季叫了一声,凄苦地,绝望地,但是这个哀绝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原先还知道控制着一点泪水,可在这一瞬间,决堤了。
我从来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流出这样多的泪水来,就像是连接了天上的银河似的无穷无尽。她只是看着夏书生苍白中带了点青黑的脸色,那已经全然没有生机了,可是她只是看着,面对面,泪水肆意地掉落。
果然是水做的美人。
小棒槌已经哭不出泪来。他瞪着自己的爹爹娘亲,那通身的气息,倒像是一个被久久囚禁的死囚,终于有一天被拖出午门斩首了似的,说不上是解脱了释然了,还是终于失去了全部活下去的希望。
这委实是一种折磨,然生死轮回,六道轮转,本来就是一种折磨罢。
一时间,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静默。
我直觉地感到自己不应该多说什么,也不应该打破这种静默。
“要唤春阴,离离满树,芳心凄苦。泪洒簟枕,奈何留不住。野畔生香,谁寄手?村头少年。无处,香附迷烟,疏影鸦暮”月季摸出自己的手绢儿,一面给夏书生擦拭面颊,一面哀哀地浅吟低唱了起来,“青浪生碧,红衣狼藉,好嘱泪红珠。吟魂泣传幽府,渺鲤书。可怜他乡明月,不共卿卿同晤,恨东风阵阵,但惹怨啼鹃妒。”
那声音如怨如诉,哀啼婉转。我不晓得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只是想到了荆棘鸟,一声都在寻找着一枝最尖利的荆棘,在生命的尽头,用它刺破自己的喉咙,然后发出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婉转啼泣。
月季细致地打理着爱人的遗容,然而同时,却又是有一点点淡金色的火星从她体内溢出来,落到她的衣摆,书生的病榻上,砌了灰的地面上,几乎也要落到小棒槌身上。
我顿时一惊。
这是狐火,而且就其烈度而言,也是世上颇为让人忌惮的一种火焰之一,更遑论它的具有致幻功能,沾染上的人,随便一个媚术都是会被轻易迷惑的。这月季居然是一只纯种火狐,而且修为不浅。倘若她和我们动起手来,就是大师兄也要觉得吃力了,至于我们这样的小猫三两只,那绝对是秒杀啊。
而现在,看她这架势,居然是要为爱人殉情自焚!
她已经疯了。我想。
月季全然不顾身边的幼子了,她只是痴痴望着怀中逝去的爱人,痴迷热烈,越是温柔似水的女人,爆发起来就越是疯狂。
哪怕是半妖,哪怕很早熟,哪怕毒舌狠辣,小棒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罢了。见到这个情形,还不是吓呆在原地!
而月季周身的狐火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映衬着她红衣如血,朱颜凄绝,煞是怕人。
断不可以和疯子较真。我当机立断,把小棒槌拉到怀里,急急向外面退了出去。
就在我们退出茅草屋的同时,这无数狐火瞬间聚拢到了一起,顿时燃起了金红色的熊熊大火,映得漫天火光,单看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亦是好不摄人!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一般!
我就站在这茅草屋前,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带着小棒槌离开的,可是仍旧是站着不动,只想要亲眼目睹着这个妖凡相恋的故事,最终最终的结局。但我还是下意识掩住了小棒槌的眼睛,这样的场景,不应该让他看到的。
“爹爹,娘亲!”
小棒槌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哆嗦着,牙齿都在打战,说不清是被吓到了还是太伤心了。他的眼睛像是一只慌乱惊飞的蝴蝶,微微颤抖着,我嗅见咸腥的气味,抬手,上面赫然是血!他在泪血!我果断手起刀落,把这小孩打晕,不然,一准儿又要出一个小瞎子。
这时候,从那火光之中,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哀的狐鸣声。我仿佛真切地看到一只巨大的火狐依偎着一个温雅书生,无比安宁恬和,但我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那只是我的幻觉。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猛地射出,我抬手接住,入手温润,是一块玉佩,上面沾染的,俨然是一团金色的狐火,因为完全撤去了烫人的温度,所以我全然没有感应。
我顿感头皮发麻。
狐火,致幻。
第六十章 如此江山
我再一次感受到,所谓不负责任的坑爹父母,对于孩子童年的影响是多么的大。并且再一次确认了,狐妖美人月季如果是想要干掉我,那还真是秒杀的事情。
那一团狐火,说来也没有什么坏心。只不过是月季表示自己要跟着亲亲爱人夏书生共赴黄泉,三途河上好作伴,所以这个小孩就交给我了。小孩脾气不好又毒舌,得罪了不少村民,所以香附村是呆不下去的,山里的妖怪看不起半妖,所以青浪山也是回不去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玉佩送给我,权当是上交的代培费和生活费,小孩交给我,下半辈子求我多关照。
难道我长的那么像是私塾先生老妈子之类的角色吗?其实我想要很负责任地对狐妖美人说,就凭你儿子干的那些二事,足够我们仙门的镇邪仙君把他凌迟处死一百遍啊一百遍。就算是你这么贿赂我了,我也好吧,月季给我的这块玉佩,委实让我有点不舍得出手。
按照月季的说法是,这块玉佩应该是万年玉髓凝结成的精华,而且经过仙气融合锻炼,是她十几年前得到,因而修为大进。而且这玉佩有静心宁神之功效,贴身佩带,可以破除幻境,不为寻常妖物所迷。我抚摩这块玉佩,颇有几分熟悉之感,只感觉自己同它渊源甚深,要是出手,以后怕是找不回来了。
月季的这团狐火传达的信息大致就是如此,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愣神的时间,我就已经清醒过来了。面前的大火仍旧在熊熊燃烧。
我迅速把这玉佩收到了储物袋里面,把被我劈晕了的小棒槌抱了起来。回身,暖玉正有点出神地望着那火光,若有所思,那沉凝的气息,竟然让我生出了些心惊。
我在暖玉面前挥挥手:“暖玉,回魂了!”
暖玉一顿:“姐姐?”
“你看什么呢?”
“这狐妖,也真是痴情。”暖玉又怅然地看了一眼那大火燃烧着的三间茅草屋,“这样倒也不负了香附村的这番劫难。”
我皱了皱眉:“他们痴情是他们的事情,两条人命是人命,香附村死的人加上往来客商,可是不止几十人了,那些无辜百姓难不成就不是人命了?说一命还一命的话,还不够呢。”
“姐姐,你太凉薄了。”暖玉很失望地对我摇头。
罢了,凉薄就凉薄好了。我一手拦腰抱着小棒槌,一手头疼地揉着眉心,低声问她:“别说这个了,魔气是怎么侵入凡间的,你知道了吗?”
暖玉茫然地回望我。
我觉得更头疼了。
这事情的线索,恐怕还得落在我怀里的小棒槌身上。可是他精神状况不稳定,到时候若是生了寻短见的意思,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记得但凡是县城一级及以上的,都可以找到仙门的印记沟通仙门的,现在可以通知仙门当中了,你联系上仙门了吗?这事儿我们解决不了。”
“这个我还没有说,单是把香附村的迷阵报上去了。”暖玉有点为难地问,“要不我再去联系?”
“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了解得多些,还有给凡人驱逐魔气的丹方我也得上报,我来弄,你先帮我把小棒槌带回去看顾好。”我把小孩递了过去。小孩因为晕倒了,也没了强装凶恶的闹腾劲儿,倒是多了几分安静讨喜,那对尖尖的狐耳也煞是可爱。想他爹爹是读书人,他娘亲也是温柔美丽,没道理养出个乱喷毒液的小毒蛇出来。
暖玉瞥了一眼,有点嫌弃:“我才不要呢。这小贼和野草似的,撒哪儿长哪儿,不用多么认真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