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芬娜弯下腰吻了吻她的脸,把刀轻轻插进了女巫的心脏。精灵燕鸥睁开迷蒙
的双眼看了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塞拉芬娜·佩卡拉必须冲出去。
那些人惊呆了,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但库尔特夫人几乎立刻恢复了理
智。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她大叫着,但塞拉芬娜已经跑到了门前,弓弦上
架着一支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弓射了一支箭,主教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塞拉芬娜跑了出去,沿着走廊跑向楼梯,她转身、架箭、拉弓、放箭,又一
个人倒下了。船上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她跑上楼梯,来到甲板上。两个水手拦住了她。她说:“快到下面去!犯人
跑了,快去帮忙!”
这就足够迷惑他们了,他们站着愣了一会儿,这给了她时间从他们身边跑了
过去,从排风扇后面拿出藏在那里的云松枝。
“向她开枪!”从后面传来库尔特夫人的声音,三支来复枪立刻开了火,塞
拉芬娜乘着松枝跳开了,她驾驭着它向上飞,好像那是她的一支箭。那些子弹打
在金属上,又呼啸着消失在雾中,片刻之间她已经安全地置身于浓雾弥漫的半空,
阴沉雾气中,一只大雁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去哪儿?”他问。
“离开这儿,凯萨,离开这儿。”她说,“别让那些人的臭气熏到我。”
说实话,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去哪儿,该干什么。但有一件事她确定无疑:
她的箭袋中有一支箭,它将在库尔特夫人的喉咙那儿留下痕迹。
他们向南飞去,远离了雾中那令人烦恼的另一个世界的闪光。飞行中,塞拉
芬娜的脑中渐渐产生了一个疑问:阿斯里尔勋爵在干什么呢?因为使这个世界天
翻地覆的所有事件都源于他神秘的活动。
问题是她的各种知识都源于自然。她可以追捕动物、抓到任何一种鱼、找到
最罕见的浆果,她明白松貂的内脏显示的预兆,她可以读懂鲈鱼的鳞片上所含的
智慧,理解番红花的花粉所含的警告,但那些都是大自然的孩子,他们告诉她自
然界的真理。
要了解阿斯里尔勋爵,她得去别的地方。在特罗尔桑德港,他们的领事兰斯
刘斯博士一直和那个男人和女人的世界保持接触,塞拉芬娜·佩卡拉穿过浓雾,
迅速飞到了那里,想看看他能告诉她什么。在到达他的房子之前,她在港口盘旋
了一会儿,港口里冰冷的水面上飘浮着缕缕幽灵般的雾霭,她看见一只注册为非
洲籍的大船在掌舵人的指挥下驶进来。港口外还有其他几艘船正要进港抛锚。她
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船。
短暂的日光慢慢隐退了,她在领事家的后花园飞落下来。她敲敲窗户,兰斯
刘斯博士亲自打开门,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
“塞拉芬娜·佩卡拉,你好。”他说,“快进来,欢迎你。但你最好别停留
太长时间。”他透过面向大街的窗帘看了看,然后请她坐在火炉边的椅子上。
“你来点葡萄酒吗?”
她啜饮着金色的托考依葡萄酒,把船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你认为他们明白她说的关于那个孩子的事吗?”他问。
“我认为他们不完全明白,但他们知道她很重要。至于那个女人,我很怕她,
兰斯刘斯博士,我真想杀了她,但我还是怕她。”
“是的。”他说,“我也这样想。”
塞拉芬娜听他讲了在小镇流传的谣言,有一些事实从扑朔迷离的谣言中清晰
地浮现出来。
“他们说教会当局正在集结最强大的军队,这是一个先进的组织。关于其中
一些战士也有不愉快的谣言,塞拉芬娜。佩卡拉。我听说过伯尔凡加,还有那里
人的所作所为——砍掉孩子们的精灵,这是我听过的最邪恶的举动。好了,好像
那里还有一队战士也有同样的遭遇。你听说过宗比'宗比(Zomtbi),伏都教传
说中的一种僵尸'吗?它们什么都不怕,因为它们没有思维。现在镇里也有一些,
当局瞒着大家,但还是有消息传出来,镇上的人都很怕它们。”
“其他的女巫部落呢?”塞拉芬娜·佩卡拉问,“你有她们的消息吗?”
“她们大部分都回自己的故乡了。所有的女巫都在等待下面要发生的事情,
塞拉芬娜·佩卡拉,她们内心充满了恐惧。”
“关于教会你知道什么?”
“他们一片混乱。你看,他们不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想像不出。你认为他想干什么,兰斯刘斯博士?”
他用大拇指温柔地摸了摸蛇精灵的头。
“他是一个学者,”过了一会儿他说,“但他并不热衷于做学问,也不热衷
于搞政治。我见过他一次,我觉得他性格中有某种激情和权威,但不是专制,我
不认为他想统治我不知道,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想他的仆人可以告诉你,
他名叫索罗尔德,他被阿斯里尔勋爵关在斯瓦尔巴特群岛的房子里。那儿也许值
得你一去,看他是否能告诉你点儿什么。但是,当然了,他也可能跟他的主人去
了另外那个世界。”
“谢谢你。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会去的,我现在就去。”
她向领事告辞,穿过聚集起来的黑暗,飞向云中,在那里和凯萨会合。
正文 二、在女巫中间2
因为周围世界的混乱,塞拉芬娜的北方之旅变得更加艰难。北极的人们陷入
一片恐慌,动物们也是,不仅仅因为大雾和磁场的变化,还因为不合季节的冰层
碎裂和土壤的活动,好像地球的冰冻层正在从一场漫长的被冻僵的梦中缓缓醒来。
在这场?昆乱中,突如其来的离奇闪光从雾堆的裂缝中直射下来,倏忽又无
影无踪,促使成群的麝牛向南疾驰,然后立即转向西方,或者又转向北方,编队
整齐的野鹅飞过四处波动闪烁的磁场时惊叫着四散开来。塞拉芬娜·佩卡拉骑在
她的云松枝上向北方飞去,来到斯瓦尔巴特荒原高地上的那座房子前。
她在那里看见了阿斯里尔勋爵的仆人索罗尔德,他正在和一帮悬崖厉鬼搏斗。
她先听见了动静,等她靠近了才看见发生的一切,有一堆宽大的皮革似的翅
膀围成一圈,积雪的院子里回响着凶恶的嚎叫声。有一个裹着毛皮衣服的身影举
着来复枪向他们开火,他身边有一只瘦骨嶙峋的狗精灵,正在向那些飞得太近的
丑陋东西咆哮着、狂咬着。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悬崖厉鬼却一直是敌人。她在上空盘旋,向那一伙射
了十多支箭。那一伙——他们组织松散,还称不上是一支部队——尖声叫着,乱
哄哄地嚷着,盘旋着,发现了他们的新对手,然后一窝蜂地逃走了。一分钟后,
天空又恢复了清爽,他们“哎哟——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回响在远山问,最
后归于沉寂。
塞拉芬娜飞到院子里,降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那人把头巾捋向脑后,女巫
有时候也会是敌人,所以他仍然警惕地拿着来复枪。她看见一个年长男人,下巴
长长的,有一双灰色的、镇定自若的眼睛。
“我是莱拉的朋友,”她说,“希望我们能谈谈。看,我把弓箭放下了。”
“那孩子在哪里?”他说。
“在另外一个世界,我很关心她的安全。我想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正在干什么。”
他放下了来复枪,说道:“那么进来吧,看,我把来复枪放下了。”
彼此交换礼节后,他们走进门里。凯萨飞上了天空,他在那里站岗。索罗尔
德煮了些咖啡,塞拉芬娜告诉他她和莱拉的交往。
“她一直是个任性的孩子。”他说。他们在一张橡木桌边坐下来,一盏油灯
照着他们。“每年勋爵大人访问他的学院时我都能见到她。我喜欢她,注意——
这可是情不自禁的。但她在庞大计划中担任什么角色,我就不知道了。”
“阿斯里尔勋爵计划干什么呢?”
“你并不认为他会告诉我,是不是,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是他的男仆,仅
此而已。我给他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和勋爵大人在一起的这几年中我也许知道
一两件事,但那也只是偶然得知的。他对我不会比对他的剃须罐更加信赖。”
“那就告诉我你偶然知道的那一两件事吧。”她坚持道。
索罗尔德年纪虽大,但仍然健康、充满活力。他像任何男人一样,对这个年
轻女巫的美貌和对他的注意感到很受用。但他也很精明,他知道她的注意力并不
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所知道的事情。他也是诚实的,所以没等太长时间他就说
了出来。
“我不能确切地告诉你他在做什么。”他说,“因为我并不了解所有复杂的
细节。但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在驱动着勋爵大人,尽管他并不知道我了解这一点,
我从无数的细节中看到了这一点。如果我错了就请纠正我,但女巫的上帝跟我们
的不同,是不是?”
“对,是这样的。”
“但你知道我们的上帝吗?教会的上帝,他们称之为权威'权威(Authnrity),
莱拉世界的教会当局对上帝的称呼'的?”
“我知道。”
“那好,这么说吧,阿斯里尔勋爵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喜欢过教会的教义,当
人们谈论到圣餐、赎罪、拯救等等时,我见到他脸上闪过厌恶的表情。在我们这
里,向教会挑战是死路一条,塞拉芬娜。佩卡拉,但自从我为他服务以来,阿斯
里尔勋爵一直在心中酝酿着一场反叛,这件事我知道。”
“反叛教会?”
“一部分吧,是的,有段时间他曾经有建立一支部队的想法,但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是教会太强大了吗?”
“不是,”老仆人说,“那倒阻止不了我的主人,听起来你可能会觉得奇怪,
塞拉芬娜。佩卡拉,但我比任何一位妻子更了解他,比一位母亲更了解他。近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