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廷殿宇!
只见层层楼阁,黑压压的,像是山岳般矗立着,那鸳鸯屋瓦上细铺片片白雪,宛如山顶白云,并非全已盖住,煞是好看!
何沧澜却无心欣赏,看看并无侍卫踪迹,猛然翻上屋顶,直奔“仪凤宫”!
屋瓦结冰,光滑异常,且覆雪虚悬,脚踏其上,没有绝对轻功,休想疾飞,或不露行迹,比之前次入宫是困难的多了!
何沧澜如临深渊,如覆薄冰,战战兢兢,跳高纵矮,也不知飞越了几座殿宇!忽然看到一条人影,从东面一溜烟也似的奔来!
何沧澜第一个反应是伏身躲藏起来,但猛然瞥见西面也纵出一条人影!
当下一股冷气自头顶直奔脚底,心中明白,人家的警卫已经过严密设计,不似从前那般可以任由来去,这是“四面楚歌”!
一声呼哨,破空响起,霎时间东、西、南,三面黑影相继出现,如鬼影幢幢!
十来个劲装疾服的侍卫,隔着几座殿宇,略作圆形,远远包围着何沧澜!北面的殿宇相距最近,四丈光景而已!
但何沧澜没有傻到硬闯过去,只是傲然卓立。自幸方才机警,见机得早,判断正确,没有闹出笑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躲藏下去,再要人家喊出来!只一眨眼之间,北面的殿宇瓦面上,“三山”并立,同时送来一阵“嘿嘿”冷笑!
“恕罗某眼拙,阁下当是‘沅陵’何沧澜吧!敢问因何午夜进宫?”
何沧澜知道罗、华两人曾两上薪春救美,这“何沧澜”三字,当是那时听到的,本不足为奇!
但他听到自己贱名出自这位高手口中,那是承认了他是一派掌门人了,顿时怯意全消,豪气飞扬,半真半假笑着道:“在下中霄踏雪赏月,偶经皇宫外墙,意想进来访梅!看是有几株已争春早绽,顺便嘛,向三位长者,讨过厚赏!”
华山叱声责道:“闻名不如见面,本道阁下一夕成名,当是武林俊才,那知却连,‘窃宝’两字也不敢出口!”
“好说!好说!那么反过来说,我现在是否遇到─群狗呢,因之各有‘别号’!”
何沧澜口上不饶人,心下暗吃一惊,难道已东窗事发,“一峰两山”已察知自己是“十二姝”的盗宝者?
这针锋相待的气概言语,令三老心惊,已不能认为他是小辈狂言了,名位气势已压不住他了,若再事谩骂,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人,已老到这般年岁还在做人鹰犬!
王金山两眼冷电暴射,改变话题,抚须问道:“敢问‘讨赏’两字从何说起,我等欠你什么?”
何沧澜这时更是心安理得,稳定下来,轻松的道:“天南一剑叶时兴,挟上下五代精英东下江南,不会是旧疾复发不请自走吧!三位能永保禄位,怎可轻易忘掉在下那一剑呢!你们认为如何!”
这三位老人,心下嘀咕,认真说来,这是种“人情”!然而,见他年纪轻轻,“天南一剑”怎会输了,却不曾亲见!
“一峰两山”,姜是老的辣,此事又要他堵住口了,不能再事辩驳下去!
罗铁峰一声断喝,反唇相讥,同时也含有借花献佛之意的道:“闲话少说,‘十二姝’确是阁下杰作?”
这话是说,我们也不曾深究,代你搁下了这笔烂帐,而“杰作”两字,道得可圈可点,非偷非窃,光面堂皇!
何沧澜听人家已问到那上面,语气不恶,却不好硬赖,点首道:“正是!”接着又大胆道:“还有呢?”
说罢,忐忑不安,心惊胆跳,施寿的生死存亡,便在下文了!
“宫娥失踪,也是你干的!”
华山火发了,白发起如钢盔覆顶,胡须状如刺猬,骨节已隐隐暴响!
这句话,无异承认施寿救美得手,何沧澜大喜过望,进宫之目的之一,已得到答案了,抬头挺胸,深深吐气,一股白线,远去四丈,才渐渐淡散,说道:“也可算在在下帐上!”
“好!阁下敢作敢当,罗某佩服得紧,只是三番两次相扰,阁下如何交代?”
罗铁峰戟指喝道,手臂暴伸,三尺有余!
何沧澜自知理亏,可也有理可诉,但不愿硬闯,再说也不甚有把握,他们若三人连手,那便有“死”无生,这“千金之躯”,不可以死得轻如鸿毛,得想个万全之计才是!
王金山见何沧澜自认是救美主犯,自有心病:“难道师侄是此人下属,老夫竟然上当!”顿起杀机,言道:“你今夜不要玩什么心机?老夫手中两仪剑等候多时!”
何沧澜看看事态严重,人家已提起“兵刃”的字眼了,心中怦怦作跳,表面故作安祥的道:“今夜别无所图,讨份人情,看看‘穴脉玉’放回原位没有,若在,便‘借’用一段时间,研究研究,你等三人,每人负担一个人情,可是认为公平嘛!”
“一峰两山”见他直认无讳,不打自招且理直气壮,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宫打扰,认为有些过份了,异口同声的道:“穴脉玉!”
何沧澜微微一笑,言道:“穴脉玉,武林之宝,天下之公器,有德者居之,在下不才,力争上游,你等若要在宫里吃那份老粮,便得欠债还钱,通容这次,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紧张!”
华山已暴跳如雷,吼喝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德行如何,配是不配!”
何沧澜看四下悉悉索索,侍卫们已站好位置,“一峰两山”,分明有杀人还债,永绝后患之意,连忙摇手言道:“且慢,何沧澜来自沅陵有意尽会中原高手,但自问时下尚无以一挡三的身手,你等在江湖称得起人物,也不应取此非议,敢请定下三年之约!”
这是他的如意算盘,将官面和盗窃的关系,一转而为彼此同为江湖中人的形势,只要“一峰两山”肯按江湖规矩而行,这场弥天大祸,便可化为无形!
“呸!好大的口气,只怕三年之后,以一挡一,你还不配!”
罗铁峰不屑的看着何沧澜,轻视之意,形于词色!
他虽然不知何沧澜轻功太差,现在已是网中之鱼,但,估计若三人齐上,他可能不战而逃,若是,先伸量伸量他
何沧澜死马当活马医,连忙说道:“一言为定!”打着暂避其锋的念头,先一咬定了此约已成,留下退路,为他较量之后,自行出宫,留下后路!
华山听何沧澜逆来顺受,唾面自干,却一口咬定这场战搏,延迟三年甚是不值,却不好驳了罗铁峰的面子,只言道:“慢着,且待华某试试你手中斤两,配不配定约。再决定是否放你一条生路!”
“哼!我既然敢来,一对一的,在下没有接不下来的人。自是此会不是在万人共目的情况下,当然,若在那里,恐伯有人得大江东去了!”
何沧澜气愤难平,抽剑出鞘,平静言道:“划下道来!”
华山两手不知何时已多了两片“弧形刀”,映着雪光月光,清亮如银,只听他喝道:
“看!”
两片弧形刀,“嗤”“嗤”两声尖响,破空飞出,这是一宗怪异的兵器
“弧形刀”,疾若闪电,双幻莫测,刀在空中乃走弧线,先发者先到,但半路一度为后者超前,两刀还二度交叉而过!敌人两眼一花,两手不知如何接招,何手接刀,自然而然也就会移宫定位闪挪。而刀随风飞,宛如附骨之蛆,你越想逃,中刀的机率越大,于是就魂断九泉!
何沧澜站在屋角,左掌掌力顿吐,八成力“劈空掌”源源喷出,右臂墨剑在身前守护,脚下不敢移动分缕!
刀势挟劲风,冲着“劈空掌”劲而飞,兀自前进,刀身摩擦劲风,清响不绝,声若蝉鸣!何沧澜猛然将掌力提高至九成,弧形刀来势扫杀,一刀在离掌心三寸处坠下!
一枚粘在“墨剑”上,兀自颤动不已!但,总算是接住了这两刀!
何沧澜惊魂甫定,眉心已见汗珠,良久听得“呛浪”一声,弧形下坠碰到殿宇阶石,传回清响,那枚粘在墨剑上弧形刀,分量极轻,毫不沉手!
何沧澜也不打话,运劲于墨剑,挥手而去,弧形刀疾迹流矢飞回对面殿宇!罗铁峰早已戴起手套,宛如巫师作法,缓缓抄手,将刀接住,递给华山,说声:“有潜!”
接住对方兵刃,再原封送回,原是何沧澜自创常用的招式,劲道方向皆称上乘,那知在罗铁峰眼中,却成了儿戏!
真的是儿戏么?不然,只是他老奸巨滑,善于作为,否则,何用带手套呢!
可见其中之假,只是外表上的作做,似乎很轻松而已!
“小子!你还不错!”
华山以老卖老的态度,令人对他无从估计,其实这也是机巧多于实力,若是他敢于同何沧澜对掌,准能打得他,骨酥腹破,堆在雪地里!
何沧澜笑笑,趁机以进为退的道:“褒赞了,后会有期,三年之后,在下再晋宫候教高明!”
说罢,深深一揖,就要开溜!
王金山平地一声雷,喝道:“且慢!阁下宫中盗宝窃香之罪,可待三年后了结。但与老夫人一条梁子休想拖延!”
说罢,向华山、罗铁峰作揖示歉,衫袖展处,翩若翔鸟,自屋瓦上飘落下去!何沧澜怔然不语,暗想:“我几时与这老儿有梁子?”
遂待不理!
王金山已在下面阶石上叫道:“朋友!怎不下来?”
下面的回廊大柱上,挂着一盏宫灯,把玉阶堆雪,雕栏画柜,照得分明!
何沧澜看王金山小小的人影正在雪地上,仰首上望,心想:“楼高如许,跳下去不等于投井自尽嘛?”但还是硬着头皮跳下来!
罗铁峰、华山两人面面相视,见王金山特意避开众人,自然不好跟踪下去!
两人甚觉诧异,王金山这两个月来行动透着奇怪,他非但极力反对搜城,三次闻警,敌踪也是在他手中失去,大有吃里扒外之嫌!
但,话又说回来,两人离京时,却未出妣漏,再有现在何沧澜原可平安出宫,他却出面阻拦,更不知他用意何在?
何沧澜跃下离地三尺时,猛然暗自伸掌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