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谁了。
“原来是兄台救他……”
“唉!多此一举!”
“为什么?”
“咽了气了!”
田宏武全身一麻,豆大的泪珠,滚落腮边,咬牙切齿地道:“我非把这帮子豹狼杀尽诛绝不可!”
“影子人”道:“结果如何?”
田宏武恨恨地道:“剩一个‘突眼无常’,被他溜了。”
“影子人”幽幽地道:“这梁子结深了,对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
田宏武望着“宇内狂客”的尸身道:“我正希望他们来找,来一个杀一个。”
“影子人”沉重地道:“老弟,别小觑了对方……”
田宏武心伤“宇内狂客”的惨死,正在恨毒头上,脱口便道:“我一点也不在乎。”
“影子人”吁了口气,道:“老弟,记取药王庙的教训,当你存心要杀人时,多一句话都不要说,在敌对的情况下,不是杀人便是被人杀,别给敌人机会。”
田宏武侠然道:“小弟谨受教!”
顿了顿,又道:“对了,在药王庙里,兄台对‘仙猿公’说了些什么,他竟然消失了敌意?”
“影子人”神秘地道:“江湖道上,智计第一,斗力次之!”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田宏武也学乖了,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最好别追问,单单童梓楠,就不知保留了多少秘密。
“影子人”又开口道:“我到这洞里时,你正好突破‘化身剑阵’,料你足可应付,所以先救人,带到此地时,他还没断气,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他开口说话,可是他说的我听不已是要转告你的……”
田宏武激动地道:“他说了些什么?”
“一共只两句话,连不起来……”
“怎么说?”
“第一句话是……‘王大娘早巳物化!’”
“另一句呢?”
“赶赴宝鼎庵杀玉,玉什么不知道,他突然断了气。”
田宏武皱紧了眉头,第一句他懂,王大娘既已物化,他亲生女儿的下落无从查探,这第二句,宝鼎庵在伊阳,是他爱侣方玉芝削发的地方,杀玉是什么意思?
苦苦想了半晌,就是想不出来,暗忖:“他遗言是要自己赶快去,必是急事,到了地头,自然知道,用不着费神去猜。”
心念之中,朝尸身半跪道:“胡前辈,晚辈一定遵遗言去办,同时继续查个千金的下落!”
祝告完起身,泪水又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影子人”道:“怎么样,懂么?”
田宏武想到这是“宇内狂客”的私事,不便公开,含糊地应道:“大体上是懂了!”
“影子人”没有追问究竟,又道:“你做何打算?”
田宏武毫不犹豫地道:“当然照遗言去办!”
“影子人”点子点头,道:“那你就去吧,他的后事我来料理。
田宏武心念一转,道:“小弟有句话如骨鲠在喉,知道兄台必不会相告,但又忍不住不问……”
“影子人”道:“说说看?”
田宏武扬了扬手中剑,道:“这柄仙兵的来历?”
“影子人”笑笑道:“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你说对了!”
田宏武有些牙痒痒地,但也无可奈何,抱拳道:“胡前辈的后事,既然兄台愿意料理,小弟告辞了!”
说完,向西偏南奔去。
人的心士就是如此,一个问题便在心头,说过不去想,又憋不住不去想,他又苦苦思索“宇内狂客”的第二句遗言,可借只是半句话,杀玉两字之下,当然还有下文。
不用说,想了还是白想,根本参不透那半句话的含意。
到了中平,田宏武买了匹坐骑,直放伊阳。
这一天,来到地头,向路人打听了宝鼎庵的所在,然后叩马直趋。
这是座十分清幽的尼庵,松柏间杂着修竹,入目一片青翠。
田宏武在离庵不远的路树上拴好了马匹,然后徒步叩门。庵门侧方的林荫下,已先有三骑马,两名随从模样的少年,在树下打盹。
田宏武不禁心中一动,不去惊动他们,悄然掩入庵门。
当门是护法韦陀的神龛,转过神龛,是一个植有花草的院子,迎面便是佛殿。
田宏武站在青砖铺砌的院地中央,正待开口……
“阿弥陀佛!”佛号声中,一个中年女尼,从侧方厢房现身,正是那俗名方玉芝的“了因师太”。
田宏武心头一震,陡地想起对方的名字中有个玉字,难道“宇内狂客”要自己来杀她?
这太不可能了,记得“宇内狂客”曾愿意自杀以偿对她的亏欠,怎么会又要自己赶来杀她呢?
不可能……
心念之中,只好先打招呼:“师太别来无恙?”
“了因师太”面孔冷若冰霜,寒飕飕地道:“少施主言而有信,自动献人头来了?”
田宏武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了因师太”接着又道:“还有胡一奇的头呢,带来没有?”
田宏武又是一颤,说不出话来。
如果“宇内狂客”遗言的本意,是要田宏武来杀方玉芝,那是为了什么?他曾准备以死来酬却对她的亏欠,现在却要杀她,是什么重大的原因使他起了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死了,去问谁?
如果不照办,对不起死者,如果照办,如何下手?
“了因师太”厉声道:“为什么不说话?你当初以人头作保证,如果证实了胡一奇的确是狼心狗肺,你负责献上两颗人头……”
出家人说出这种血淋淋的话,令人骇异,可以想见恨一旦生了根,要想消除是多么困难,连四大皆空的佛门弟子都办不到。
田宏武期期地道:“胡前辈已经死了!”
“他早该以死赎罪!”
“师太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死于公道者的义剑之下!”
“什么公道者?”
“了因师太”冷极地一笑,道:“你且先说他是怎么死的?”
田宏武神色一黯,道:“胡前辈是死于‘化身教’的酷刑之下”
“了因师太”不屑地一披嘴,道:“可借你迟来了一步,谎话不生效力了。”
田宏武惊声道:“这话怎么说?”
“了因师太”道:“他的死是你亲眼看见的么?”
田宏武斩钉截铁地道:“不错,晚辈亲眼见的,而且还当场杀了几名刽子手。”
“了因师太”目芒连闪,冷笑了数声,道:“说的很动听,可惜有人比你先到一步,人是他杀的,代价是公道。”
田宏武想起了庵外的马匹,脱口道:“谁?”
“了因师太”道:“告诉你无妨,‘玉面猫’伍廷芳。”
田宏武全身触电似的一震,他突然明白了,“宇内狂客”说的玉,是指“玉面猫”,不是方玉芝。
因为玉是头一个字,伍廷芳赶来此地,歪曲事实,有什么企图?这早该想到的,“宇内狂客”曾提过伍廷芳的名字,当年他是追求方玉芝最力的人。
他的双眼睁大了,脸上的剑疤也发了红。
“了因师太”道:“怎么样,很意外是么?”
田宏武激越地道:“伍廷芳人呢?”
“了因师太”回顾厢房道:“伍施主,请出来对证一下!”
房里没有回应,“了因师太”再叫一遍,还是寂然,一个倒弹,到了门边,朝里一望,惊声道:“人怎么不见了?”
田宏武惊呼一声:“他想开溜!”转身奔出庵门。
三骑马业已举步徐驰。
田宏武大喝一声:“站住!”闪电般飞掠过去,截在头里。
马上人两个是方才所见在树下打盹的随从少年;当先的是个蓝衫中年,长的一表非凡,标准的美男子,人如其号,他是“玉面猫”无疑了。
那中年美男子面色大变,一催坐骑,想从斜里冲过去。
田宏武照马头就是一掌,悲嘶声中,马儿伏倒地面,马上人离鞍飘起,足方站地,田宏武已迫到他身前,寒声道:“你就是‘玉面猫’伍廷芳?”
“不错,你……你是‘追魂剑’田宏武?”
“说对了!”
两匹随从的坐骑,冲出去数丈,又勒了回来。
“了因师太”也已现身当场,以不自然的声口道:“伍施主,你为什么要走?”
伍廷芳期期地答不上话来。
田宏武冷声道:“姓伍的,在下受人之托找你办件事……”
伍廷芳栗声道:“办什么事?”
田宏武冷冷吐了两个字道:“杀你!”
伍廷芳面皮一阵抽动,道:“受何人之托?”
田宏武咬牙切齿地道:“胡一奇前辈临死遗言,要在下赶来此地杀你。”
伍廷芳目珠一转,道:“姓田的,区区杀他,为了替‘了因师太’讨公道……”
田宏武怒吼道:“你放屁,胡前辈是被‘化身教’毒刑逼供弄死的……”
说到这里,突地想到伍廷芳怎会知道胡一奇必死,而来此地造这谣?心念数转,忽有所悟,大声又道:“原来你也是‘化身教’一分子,好极了!”
伍廷芳向后退了一步,拔剑在手,狞声道:“区区不否认,你敢杀人么?”
田宏武神剑连鞘一拱,道:“一百个敢!”
伍廷芳挫牙道:“那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了因师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厉声道:“伍廷芳,到底胡一奇是怎么死的?”
伍廷芳半侧身道:“师太,你到底要听谁的?他是要代胡一奇报仇……”
田宏武狂声道:“伍廷芳,你敢再信口雌黄,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慢慢死。”
伍廷芳冷阴阴地道:“别人目中无人,你以为区区就杀不了你么?既然你与胡一奇是一路的,区区就成全你吧!”
说完,又朝“了因师太”道:“师太,我杀胡一奇,是为了替你抱不平,我并非有什么企图,你现在已经是出家的人了……”
他仍想煽惑“了因师太”与他联手对付田宏武。
“了因师太”心思可缜密,冷静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逃走?”
伍廷芳窒了一窒,道:“因为他是本教的重要敌人,还有公案待诀,我得找人对付。”
“了因师太”道:“这么说来,你是怕他?”
伍廷芳哑口无言,一张脸胀得通红。
“了因师太”接着又道:“你见我时,并没说你是‘化身教’的人?”
伍廷芳道:“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