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女”突地开口道:“锦儿,住手!”
田宏武又是一雳,回过头,只见锦儿已在他身后,手刚刚放下。
“芙蓉女”摸了摸裂开的衣口,道:“你的剑的确锋利,出手也够快!”
田宏武木然呆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宝刃不能伤她?她为什么不放出毒针?难道……
“芙蓉女”又道:“我还是不想杀你!”
“呛!”然一声,半截剑身隐人路中,田宏武的手放了下来,额头上已现出了大粒的汗珠,他还是开不了口。
“芙蓉女”又恢复了她那满不在乎的神情,道:“试过了,证明你的确不是吹牛,换了别人,是死了一次。”
田宏武口唇连颤,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姑娘,为什么不放毒针?”
“芙蓉女”道:“因为我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杀你。”
说着,顿了顿,又像自语般地道:“不能放,又不能……杀,这可怎么办?”
锦儿开口道:“小姐,我倒有个法子!”
“芙蓉女”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锦儿扮了个鬼脸,道:“把他带回去!”
“芙蓉女”摇头道:“不成,在关内我还玩得不够尽兴。”
锦儿拍手道:“有了,请他当护花使者,小姐到哪里,他陪到哪里,成么?”
田宏武听了,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对方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她们掌中之物。
“芙蓉女”偏头想了想,道:“嗯,有意思,这主意还不错!”
说着,走回原来的椅上坐下,然后取出条雪白的罗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脸,颈子……罗帕上散发的幽香,立即充满了整个明间。
田宏武微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芙蓉女”没有出声阻止,锦儿倒反侧身让路。
田宏武大步出门,走入院中,突地,他感到意识一阵模糊,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心里想:“我是在做什么?”
他痴痴地站在院中,竭力地想,但思想无法集中,刚刚想起一点什么影子,立刻又快散了。
锦儿走近他身边,笑着道:“田少侠,别呆着,到里面陪小姐坐坐吧?”
田宏武懵然地点了点头,重了回去,进入明同。
“芙蓉女”笑靥迎人地道:“田少侠,你是我的护卫,以后你只跟着我,依我的话做……”
田宏武茫然应了一声:“是!”他竭力地想,但什么也想不起来。
“芙蓉女”一摆手道:“你坐呀,没有外人时,我们不拘礼。”
田宏武坐了下去,望着“芙蓉女”,越看越感觉她美如天仙,目光近乎贪婪。
第二十三章
就在此刻,忽听角门边传来了小二的声音:“老师父,这院子是人家包了的,住的是两位坤道……”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道:“不管,老衲非找到那不争气的徒儿不可,老衲辛辛苦苦化来的银子,不能让他去胡天胡地。”
小二苦着脸道:“敝店压根就设和尚进过门,您老人家是出家人,恁地……”
一个邋遢和尚,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破僧帽朝天开了孔,一袭僧袍千补百衲,赤着双脚,手里拄了根禅杖,肋下挂了个大黄布袋,鼓绷绷地不知装了什么物事,脸上重重叠叠尽皱褶,两道白眉弯垂眼角,看样子至少也有八十以上年纪,眼皮低垂,只露出一条缝。
小二哭丧着脸跟在后面。
锦儿大声道:“店家,这院子是包定了,怎么放闲杂人进来骚扰?”
小二扬声道:“姑娘,你是看见的,小的说不听……”
邋遢和尚一路歪斜地走向偏房,逐间看了看,又转来正屋。
小二横身一拦,道:“老师父,小的算求您,请您出去,成么?”
邋遢和尚一顿禅杖道:“你想打人命官司?找不到那孽徒,我和尚只有死路一条,看一看打什么紧,我不偷不盗,也不碍人家的事!”
一个踉跄,到了正房明间的门外,小二拦了个空。
锦儿脸上变了色,她看出这老和尚并非寻常人物。
邋遢和尚眼皮微抬,两缕极细的精芒一现而隐。
“芙蓉女”站起身来道:“老师父,这里没您徒儿。”
邋遢和尚回头望着店小二道:“你说这院子里住的坤道,怎会有男人?”
小二道:“唉!”了一声道:“人家是一路的,您老就别管这码事了。”
邋遢和尚毫不客气地跨入房中,眯着眼朝田宏武一打量,道:“这位施主脸上有妖气,八成是中了邪道。”
“芙蓉女”粉腮一变,道:“老和尚,光棍眼里不揉砂子,你到底目的何在?”
邋遢和尚大声道:“老衲找偷银子的徒弟,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芙蓉女”道:“这儿没您找的人,看在您年事已高,不便计较,请便吧!”
邋遢和尚到左边张张,又到右边门望望,口里嘀咕道:“这孽障别让老衲找到,不然有他的好看!”
说着,又望向田宏武,道:“这位施主好面善,哪里见过?”
田宏武站了起来,话是听到了,但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怔怔地望着对方。
“芙蓉女”冷笑了数声,道:“老和尚,你是故意找茬来的么?”
邋遢和尚看来火气不小,大声道:“找徒弟的!”
“芙蓉女”再次发出了一声冷笑,道:“你不希望出事吧?”
邋遢和尚一张眼,露出白眼道:“出事,出什么事?”
“芙蓉女”一挥手,道:“田护卫,用剑撵他出去!”
田宏武可真听话,手中剑一横,便欺向邋遢和尚,他在心智不由自主之下,动作等于发自本能,横剑便勒向对方。
小二惊叫一声:“妈呀!”
邋遢和尚可相当滑溜,一歪,一斜,一眨眼换了三个位置,田宏武勒出的剑落了空,“追魂三式”出手落空,这是第一次。
田宏武心智不由自主,他并未对这老和尚的步伐感到惊奇,一剑落空,本能地又出一剑,仍是第二式“投环饮刃”。
邋遢和尚惊呼了一声,身形一个踉跄,手中禅杖就踉跄之势不成其招式地挥了出去,“铿!”地一声,剑杖交击,冒出一溜火光,禅杖竟然是精钢打造的。
“芙蓉女”与锦儿粉腮大变,她俩看出这和尚功高莫测。
邋遢和尚拿起禅杖看了看,跌脚道:“好端端一根禅杖,被你砍崩了个口,唉!今天日子不好!”
说完,倒拖着退到院地中,眼缝里那极细的精芒,又迸现了一次。
店小二哭兮兮地道:“老师父,您可以走了!”
他是真的怕出人命。
邋遢和尚怪叫道:“我老人家要走时自然会走,你唠叨个什么劲?”
“芙蓉女”走到房门边,示意田宏武住手,然后春花似的一笑道:“您老人家怎么个称呼呀?”
邋遢和尚摇头道:“佛说不可说,有了称呼便是着相,世本无物,返我真如,女施主,别太率性而为,因果是可怕的。”
这几句话,充满了佛理禅机。
“芙蓉女”发了呆,被这几句话惊呆了,对方似是位得道高僧。
田宏武也发了呆,但他的发呆却是因了失去了意志,脑海里一片混沌之故。如果他人还清醒,定然震惊莫明,这当是他碰到的第一高手。
锦儿向店小二一摆手,道:“设事了,你走吧!”
小二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又望了老和尚,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的样子,转身走了。
“芙蓉女”脸上又绽开了笑容,大概她生来就喜欢笑,声音变得很柔和地道:“老师父,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邋遢和尚偏头想了想,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老衲忽然觉得与这位施主有缘……”
说着,用手指了指田宏武。
“芙蓉女”哟了一声道:“您的意思是要收他当小和尚?”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是有这意思,他比老衲那拐银潜逃的不肖徒强多了!”
刚才他说那几句佛理时,显然法相庄严,现在又变了另一副样子。
“芙蓉女”道:“老师父,这恐怕办不到,他是我的护卫,不能自主。”
邋遢和尚白眉一轩,道:“是女施主使他不能自主的么?”话中有话,暗示田宏武受了她的禁制。
“芙蓉女”面色变了变,笑态不改地道:“老师父,他是我的人,当然受命于我!”
邋遢和尚道:“那女施主一点头,岂不就成了?”
“芙蓉女”道:“可是我不想答应!”
邋遢和尚又嘻嘻一笑道:“老衲精于风鉴之学,女施主与他无缘,任何事都得随缘,不可强求。”
“芙蓉女”粉脸上掠过一抹异样的光影,娇声道:“他是我的人,扯不上什么缘不缘的,是么?”
邋遢和尚摇摇头道:“这不是女施主由衷之言,我和尚是照相而断,信不信由你。”
“芙蓉女”道:“大师父还是另找对象去渡化罢,话说到这里为止。”
邋遢和尚道:“不能打个商量么?”
“芙蓉女”道:“这倒有趣,这商量怎么个打法?”
邋遢和尚摸了摸耳朵,白眉一皱,道:“以条件交换!”
“芙蓉女”露齿一笑道:“这更有趣了,什么条件?如何交换法?”
邋遢和尚道:“你虽贵为关外盟主千金,但并不快乐,相反地,你为了一件事日夜愁苦,对不对?”
“芙蓉女”的笑容倏地消失了,惊民地道:“大师父怎么知道的?”
邋遢和尚淡淡地道:“老衲说过善风鉴,善观气色,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瞒不了老衲。”
“芙蓉女”粉腮一变,再度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步,道:“老师父能说得更明白些么?”
邋遢和尚道:“还要怎样明白,响鼓不必重锤,聪明人一点即透,你表面上与平常人完全一样,但实际上却非常痛苦,对不对?”
“芙蓉女”打了一个冷战,面色更难看了,激动地道:“老师父能解决这问题?”
邋遢和尚道:“老衲虽不能解诀,但可指引你一条明路。”
“芙蓉女”转动着眸光,迫切地道:“那就请老师父指引?”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这就是老衲所说的条件。”
“芙蓉女”期期地道:“条件……老师父的意思是交换我这名护卫?”
邋遢和尚道:“不错,正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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