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女”期期地道:“条件……老师父的意思是交换我这名护卫?”
邋遢和尚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芙蓉女”望了望田宏武,蹩眉想了一阵,突地摇头道:“我不干!”
邋遢和尚道:“你愿意痛苦一辈子?”
芙蓉公道:“如果您能解诀,还可商量,如果说指引明路,路已经有了。”
邋遢和尚闭了闭眼,道:“有路是假的,你舍不得放他是真的……”
“芙蓉女”道:“这是我的事,老师父用不着多管闲事。”
邋遢和尚宣了声佛号,道:“女施主可不要后悔?”
“芙蓉女”道:“我从来没后悔过。”
邋遢和尚把头连点,道:“好,好,你不后悔,哈哈哈”
狂笑声中,转过身去,口里嘟哝道:“好徒弟收不成,还是去找那个不成材的吧,总强似没有!”
就着,禅杖点地,一歪一斜地走了。
锦儿吐了口气道:“这疯和尚邪门,找徒弟是假的,八成儿是冲着咱们来。”
“芙蓉女”蹩额道:“锦儿,我真的有些后悔了……”
锦儿道:“后悔什么?”
“芙蓉女”道:“也许……他真的能指出一条明路,比我们盲目地摸索强。”
锦儿道:“教主对最近发生的事,极为震怒,飞讯指示务必要除灭所有敌人,小姐总不成放了他,而且……”
她没说下去,只神秘地眨了眨眼。
意在不言中,“芙蓉女”当然明白,迷惑的只有田宏武,她俩的对话他是听到了,但却无法去思索。
“芙蓉女”低头想了一会,道:“锦儿,东西失去了还可以再到手,机会失去了便没有了,你懂我的意思……”
锦儿沉吟着道:“婢子……不完全懂……”
“芙蓉女”像突然下了决心似的一抬手道:“去追那老和尚回来!”
锦儿吃惊地道:“小姐改变主意了?”
“芙蓉女”大声道:“少废话,快去追回来!”
锦儿调皮地打了一躬,道:“是,我的小姐!”转过身,口里喃喃道:“这一阵子,人家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说着,人已到了院子里。
角门外突然传来邋遢和尚的声音:“不能追,不能追,我和尚六根清净,被女人一追,让人看见成何体统,我来了。”
话声中,人已从角门像醉汉似的走了进来。
锦儿不由发了怔,这和尚太邪门了,人家在屋里讲话,他在院子外能听见,实在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芙蓉女”再那也不能不吃惊,也立即来到院中,迎着邋遢和尚道:“老师父的耳朵可真灵。”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还好,年事虽然高了,但耳目还算勉强管用,女施主是想通了?”
田宏武也移步到“芙蓉女”身后,他心里只有一个最牢固的意念,便是跟定“芙蓉女”,其他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芙蓉女”点点头,道:“我答应您的条件,把人交给您。”
邋遢和尚从袍袖里取出一个皱成一团的纸柬,道:“都写在这上面了,女施主先解了他的禁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芙蓉女”道:“我得先过目!”
邋遢和尚道:“出家人戒妄,我和尚怎会骗你。”
“芙蓉女”眸光一转,道;“不成,老师父这出家人不同于别的出家人”
邋遢和尚目芒一现而隐,道:“怎么会不同,我和尚一样守三皈六戒,礼佛诵经,济世渡人。”
“芙蓉女”摇头道:“不成,这事关系重大,我得谨慎些。”
邋遢和尚呼了口气,道:“好,好,依你,先过目吧!”
说着,抛了过去。
“芙蓉女”接在手里,打开一看,面色连连变幻,突地翠袖一扬,道:“成交了!”一蓬牛毛似的芒影,罩向了对方。
“阿弥陀佛!”邋遢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袍袖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又道:“这就是女施主的不是了,如此对付出家人,不怕罪过么?”
一抖袍袖,那些毒芒纷纷掉落地面。
锦儿的脸色变了!
“芙蓉女”的脸色也变了!
只有田宏武对眼前的惊人现象,没有任何反应,像白痴似的站着。
邋遢和尚又道:“老人不计小人过,女施主该履行诺言了?”
“芙蓉女”扭头望了田宏武一眼,然后回过头来,道:“我有个附带条件。”
邋遢和尚道:“什么附带条件?”
“芙蓉女”道:“我把解药交给老师父,老师父带他离开此地之后,再替他解开,这中间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他,可以吗?”
邋遢和尚“唔!”了一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看起来,女施主的棋一定下的很好,先施杀着,再留退步。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和尚我也是个中高手,咱们最好直来直往,否则的话,女施主可能输不起。”
“芙蓉女”讪讪一笑,没有说话,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的蜡壳丸子,递与邋遢和尚,然后向田宏武道:“你跟这位老师父走吧!”
田宏武点了点头。
邋遢和尚偏了偏头,道:“乖徒弟,咱们上路!”
要在此刻,角门边突然出现一个白发无须,目突似金鱼的黑衫老者,以刺耳的声音发话道:“卑使柳林求见小姐!”
来的,赫然是使者“突眼无常”。
“芙蓉女”眉头微微一皱,道:“什么事?”
“突眼无常”进入院边,道:“听说‘追魂剑’已朝这方……”
一眼看见田宏武正站在“芙蓉女”身后,下面的话顿时噎住了,看看邋遢和尚,又看看田宏武,一张白沙沙的脸,皱成了风干橘子。
邋遢和尚大声道:“徒弟,你还留恋什么?咱们走……”
“突眼无常”瞪大了突眼,道:“小姐,怎么回事?”
“芙蓉女”道:“让他们走!”
“突眼无常”栗声道:“小姐,这……这是为什么?”
田宏武已大步走到老和尚身边。
“芙蓉女”道:“为什么你不必管,我自有主见。”
“突眼无常”道:“小姐,你,难道……”
邋遢和尚歪歪偏偏地向角门走去,田宏武紧紧跟随。
“突眼无常”狠盯了田宏武一眼,他立即看出田宏武业已被制,大声又道:“小姐,不能纵虎归山!”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养虎必遭反噬!”
话声中,已到了门边。
这句话,只有“芙蓉女”与锦儿两人心里明白。
口口口口口口
旷野,月白风清,一株大树下,两条人影相对站立。一个是“追魂剑”田宏武,另一个邋遢和尚,旁边拴了匹坐骑。
田宏武低着头苦想了一阵,道:“晚辈只记得离开那客房,走没几步,心头便糊涂起来,以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邋遢和尚笑笑道:“记不起便算了,反正已经脱离了那妖女的手掌。”
田宏武微晃着脑袋,想,还是想不起来,期期地道:“仙师大德,晚辈铭感内腑,还没请教仙师法号?”
邋遢和尚道:“野和尚,参的野狐禅,什么法号不法号,没有。”
田宏武轻轻吁了口气,道:“仙师……”
邋遢和尚立即打断他的话头道:“我和尚讨厌这个称呼!”
田宏武面上一热,改口道:“我请老前辈指示法号?”
邋遢和尚用手指推了推头上的破僧帽,脸色一怔,低垂的眼帘陡地张了开来,两道精芒,逼射而出,有如两道电炬,使人望而生畏,沉缓地开口道:“少施主,老衲有句话奉劝,江湖恩怨,无了无休,因果循环,十分可怕,得放手时且放手,免干天和,天心印人心,望小施主能记住老衲这几句话,老衲先走一步了,有缘时再见!”
说完,提杖飘然而去,眨眼工夫,便消失在朦胧月色中。
田宏武呆在现场,暗忖:“自己并没滥造杀孽,老和尚这几句话是因何而发?”
想来想去,总是想不透。
他又想:“老和尚是何许人物,他把自己从‘化身教’的人手中救出来,难道不怕结这强仇?”
心念未已,忽见一条人影悄然移近,定睛一望,赫然是“化身教”护法之一的“仙猿公”,他立即记起在药王庙中,双方正在拼生死之际,“影子人”突然现身,阻止自己不下杀手,又拉“仙猿公”到一旁,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仙猿公”顿时消失了敌意,呆呆地望着自己……
“仙猿公”站住了身形,开口道:“田宏武,速回‘风堡’,记住,夜晚上路,见红灯立即绕道,天亮之后,便设事了,抵堡之后,没事不要外出。”
田宏武登时惊诧冥名,“仙猿公”是“化身教”的护法,位份极高,而自己是该教的敌人,他如此警告自己,岂非等同叛教?他与自己可以说毫无瓜葛,什么关系也扯不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天在药王庙,“影子人”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话,而使他起了这大的转变。
“仙猿公”说完话,电闪弹身而去。
田宏武室住了,他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江湖道上为什么尽多这些神秘人物?“影子人”、“复仇者”、邋遢和尚,现在又加个“仙猿公”……
这中间必然有某些原因存在的,但却无法想象。
有些事,极想知道,又无法知道,这是相当闷人的事。
溶溶月色中,他上马登程,目的地是“风堡”。
心里的悬疑太多了,一团乱麻,他紊上什么也不想,以免伤神。
奔了一程,远远现出一颗红星,光线很黯淡,他不由心中一动,判断那就是“仙猿公”
所说的红灯。
于是他立即勒住马。
很可能,那是“化身教”的人布的陷阱,目的在对付自己。
他有一种窥个究竟的冲动,但想到“仙猿公”冒叛教的风险,特来警告自己,如果为了一念好奇,出了意外,自己遭殃,还辜负了他的好意。
想着,他强抑住内心的冲动,勒转马头,从侧方绕出。
驰行了不到十里,眼前又现红灯,他再绕道。
由于一再绕道,离官道越来越远,他只好认定方向,沿小路疾驰,月儿偏西,照里程计算,应该是在候师郊外,时辰当已四更。
红灯再现,这是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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