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美沉声道:“田少侠,令三师兄是谁?”
田宏武激动地道:“夏侯天,现任‘火堡’武士副统领。
司徒美又转向婢子小雯道:“上官姑娘留下话么?”
小雯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道:“她……好像哭过,眼里有泪痕,要婢子转告小姐,说谢谢这些时来对她的爱护,她这一去,可能没机会来看小姐了……”
司徒美发了急,大声问道:“还说了什么没有?”
小雯低了低头,畏缩地道:“对了,婢子好像听上官姑娘说什么……要见五师兄最后一面……”
田宏武如融电似的一震,跺脚道:“糟了,她被三师兄骗了!”
司徒美哼了一声,道:“死丫头,你不会留住她等我回来?”
小雯哭丧着脸道:“婢子留不住!”
司徒美“唉!”了一声,又骂了一声:“该死!”眼波转向田宏武道:“田少侠必知道些端倪?”
田宏武不得已说出了被囚“风堡”,被村姑救出的经过,然后又道:“在下那三师兄为人欠忠厚,真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来,很可能,她被带到‘风堡’,这……这如何是好呢?”
司徒美想了想,道:“我们进去再谈,别老站在门外!”
田宏武期期地道:“在下想……立即前往风堡。”
司徒美道:“不成,你一去除了流血杀人,没有别的,说不定他们正等着你入瓮,万一文凤被带往别处,去的不是风堡,又将如何?请进吧,对策必须妥为筹谋,急不来的,急了会贲事。”
田宏武虽然忧心如焚,但她说的极有道理,他不能不听,只好进入精舍,到客厅里落座了。
此刻,他心里只急着上官文凤,对里面华丽的布设,已视而不见了。
小雯献上香客,然后道:“龙嫂已在准备酒菜了!”
司徒美道:“叫龙嫂弄些现成的,别费事耽搁时间,我还要办事。”
小雯领命退了出去。
司徒美道:“田少侠,急不在一时,我们先用午饭,我已经有了打算了!”
田宏武迫不及待地道;“什么打算?”
司徒美正色道:“我派人持家祖母的信物‘王母令’到风堡要人,如果文凤在堡里,他们不敢不放人。你暂且在此待着,我亲自回祖宅去见丁二叔,问庄子敬的下落,如何?”
田宏武深深吐了口气,道:“如此,劳烦姑娘了,在下谨先致谢。”
司徒美容色一霁,道:“不必言谢,这些时来的相处,我与文凤请逾手足,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笑了笑,又道:“这栋精舍是我专用的,还没有男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人。”
田宏武不惯客套,只讪讪地笑了笑。
午饭之后,司徒美立刻动身去办事,留下田宏武在客房待着,客房,其实也是女人的寝卧,所有的摆设,都是女人专用的。
田宏武心事重重,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捱了约莫一个时辰,司徒美去而复返,一进客房门,田宏武从她的神色上,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当。
果然,司徒美开了口,第一句话便是:“人已离开开封,走了大半天了。”
田宏武心头一沉,道:“对昨晚的事,他说了什么没有?”
司徒美道:“他对丁二叔说,事与愿违,只好负疚终生了。”
田宏武道:“他没说当年受父什么大恩?”
司徒美道:“没有,他很沮丧,田少侠,如果你当场说出身份事情便两样了……”
田宏武苦笑道:“谁知道他是如此存心呢?”
他叹了口气,又道:“无论如何,在下要设法找到他,也许这其中他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事,看情形,他根本不知道先父的下落,也不知道先父业已辞世,竟然就要冒名替死,情理上似乎说不通,一定还有内情。”
司徒美颔首道:“我想也是的!”
田宏武剑眉一蹩,道:“他会不会又远走关外呢?”
司徒美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丁二叔曾问他的行止,但他没说。”
田宏武转了话题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文凤的消息?”
司徒美道:“不会太久,由这里到风堡,快马不须一个时辰,如果有消息,会先用飞鸽传递回来,我跟你一样着急。”
突地,丫头小雯匆匆跑了来,有些气促地道:“小姐,马……马公子要见您!”
司徒美粉腮一沉,道:“你真不懂事,说过多少遍了,这里不见男客……”
小雯蜒起嘴道:“人已经进了院子了,我又不能撵他出去。”
司徒美皱了皱眉头,道:“好,我去见他!”
说完,又向田宏武道:“田少侠,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打发他走。”边说边转身出房。
田宏武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女人的心真是难揣又难测,她到底爱不爱马之章?
马之章是知道自己在这里而找上门的么?
客房与院子,一厅之隔,基于好奇,田宏武移步到了门边,这样,便可以听到院子里的话声了。
如果马之章是为他而来,他便不能缩着不现身。
马之章的声音很大,似乎负了气,很清晰地传了进来:“大妹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看上了姓田的?”
司徒美也大声相向道:“这关你什么事?”
马之章气乎乎地道:“令祖母已经答应我们的婚约,我当然要过问。”
司徒美道:“可是本人还没答应!”
顿了顿,又道:“你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算什么,天下比我强百倍的多的是,凭你马公子的才貌,还怕找不到意中人?”
马之章道:“你就是为了我无心说了这句话,所以存心要报复我,是么?”
司徒美冷笑道:“我才没那种闲工夫,做此无聊的事!”
沉默了片刻,马之章又道:“大妹子,你竟然不顾两家的情谊,伙同仇家对付我娘,这怎么说?”
司徒美冷漠地道:“如果马伯母定要认为是这样,我没话说,事实上是我阻止流血,昨晚凑在一道是巧合,并非事先安排,毁容之恨,活祭之仇,是我说服他放弃的,既然碰上了,我能不管么?”
马之章寒声道:“大妹子,我刚才问你的话很重要,你必须答覆我,你爱上了他么?”
司徒美笑了一声道:“我何必答复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欢谁就喜欢谁,连我祖母也管不着。”
言中之意,当然是说马公子更管不着了。
马之章咬牙道:“好,我不过问,但我得告诉你,我非杀他不可,他父亲田辅公是杀家姐的凶愚,这仇不能不报,他自己说的,父债子还。”
司徒美若无其事地道:“杀不杀是你的事,我也不会过问。”
田宏武血行加速起来,就待要现身出去,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这栋精舍,是司徒美的尊宅,从设男人进来过,自己如果现身出去,将使她难堪,而且对方动起手来,地点也不合适,这么一想又按捺了下去。
马之章沉声道:“大妹子,你不过问,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司徒美道:“当然,我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一刀一枪的硬拼,你不一定杀得了他,纵使你杀他,另外会有人出头找你,同时,你详细问问令堂,当年令姐是为什么被杀的,值不值得把仇怨连结下去!”
马之章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了,你说过不管就别管。”
司徒美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恪于规矩,我不请你入厅了……”
马之章倒也知趣,立即告辞离开了精舍。
司徒美回到客房,正色道:“田少侠,肯听我一句话么?”
田宏武尽量控制住情结道:“姑娘有话请讲!”
司徒美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非万不得已,请你别和他计较。”
田宏武心里明白,司徒美仍然是爱马之章的,慨然道:“好的,在下尽量如此做,希望不被迫走下策……”
就在此刻,小雯送来了一张小小的柬子,是派到风堡的人传回的飞讯,司徒美打开看了看,额头立刻整了起来,幽幽地道:“人没在风堡!”
田宏武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到底三师兄把小师妹带去了哪里?”
经过这些变故,他已经看出了夏侯天的为人心性,他什么卑鄙恶毒的事都做得出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会不会带她去火堡呢?
司徒美搓手,道:“这该怎么办?”
田宏武宽得片刻也难留了,起身道:“敬谢姑娘盛情,在下告辞!”
司徒美也不便留他,点点头道:“我们分头查文凤的下落,谁先有消息,便互相照会一声。”
出了精舍,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遥遥可见开封城的垛谍,田宏武心想,如果进城露面,准又节外生枝,且先在城外投宿住下,再作打算。
奔了一程,开封城已愈来愈近了。
突地,一声吆喝,震耳传来:“卖命啊,有人要买么?”
天底下什么古怪的行业都有。
吆喝着叫卖命的还没听说过。
“卖命啊,有人要买命么?”
这声音比刚才那一声还要响亮。
田宏武骇异莫名,不期然地停下了身形。
卖命,这可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一般所谓的卖命,是指某人对某人誓死效力,只是句词儿,却没有当买卖生意吆喝的。
一条人影,悠然出现,是个衣衫楼褴,形同乞丐的老者,手里拄着竹杖,一副穷愁潦倒相。
他走到田宏武身前,停住了。
田宏武打量了对方一眼,忍不住道:“老丈方才吆喝什么?”
老者翻起白多黑少的眼珠道:“你没听清楚?卖命的!”
田宏武忍俊不禁地道:“卖命?小可还是第一次听到……”
老者道:“不管第几次,你总算听到了,老汉孤寡一人,家无财产,身无恒业,一命之外,无所长物,生计所迫,不卖命还卖什么?”
田宏武知道又是个江湖怪物,但掩不住好奇的心理,又道:“人,只有一条命,卖了便没有了……”
老者嘻嘻一笑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诀窍,你别管老汉有几条命,你买不买?”
田宏武摇头道:“小可买来做何用?”
老者双眼一瞪,道:“你真差劲,你方才不是说人只有一条命么?如果你买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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