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小王爷在泰州托我给您送信呢。”
寿王脸色一僵,聂浪已从怀中摸出两样东西,晶莹剔透的寿王府官印压着一封信笺,递到书记官面前,寿王满面怒色,又满心疑惑,大声呵斥那书记官道:“念。”
书记官详细查看了官印,千真万确正是寿王府那枚调派官吏管理封地的朱漆大印。那信封上的印信的确是寿王府的印鉴。
书记官哆哆嗦嗦的撕开了蜡封,一抖信纸,沉声念道:
“……成王母子谋朝篡位论罪当诛……父王受奸贼蒙蔽,举兵入朝,实属助纣为虐,大义当前,我寿王全族当幡然醒悟,为国之社稷,听太子号令,铲除奸党……”
一封信念完,寿王的脸都气的抽搐了,众多将官也是神色各异惊疑不定,聂浪却是呵呵一笑,朝众人一拱手,道:
“小王爷已经拟檄文效忠太子殿下,寿王府在泰州起兵,一呼百应,小王爷、王爷您的三位夫人、老夫人都托草民向王爷文安呢。”
聂浪话音未落,寿王啪的一掌把桌子掀翻了,浑身发抖,瞪着聂浪半响说不出话来,却是那个念信的书记官走到王爷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寿王的脸色由青转黑,由黑转白,瞪着聂浪的眼神却终究黯下来,满面的愤恨换成了无奈。
他带兵在外,却万万想不到竟然后院失火,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逆子竟然向太子投诚,聂浪刚刚一席话明理暗中便是在点出,他一干家眷现在都在太子手里,若不缴械投降,难道要带兵跟自己亲儿子兵戎相见?难道要看着自己八十岁的老母成为太子与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厉害已经摆在面前,容不得他多想。
寿王也只能掀翻了桌案发泄怒气,却最终只能满面无奈,交出兵符。
政变
成王被家仆从睡梦中摇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家仆便把袍子往他身上一披,拖着他便往门外跑。
成王被拖到门口,便见自己的宫门前士兵全副武装,火把把前院照的通明,队伍的最前面,方了一辆行军打仗所用的铁皮马车,一个跟随了他多年的侍卫撩开车帘,急促道:
“王爷,上马车吧。”
他身后的仆役就要把他往马车上推,成王怒极一甩,怒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此时,马车里钻出一个熟悉的面孔——竟是于太后——保养得颇为精心,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此时却一身戎装,面色凝重却并不慌乱,朝成王招了招手道:
“昱儿,淮军、寿王都兵变了,我母子二人需速速出城,在做筹谋。”
“什么?!”成王嘴都不利落了,兵变?!满世界一片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昨天他还上朝听政,只到是天下太平万民拥戴,怎么就一夜间兵变了呢?!
“母后,您不是误信了谣传,莫不要误信了小人愚弄,依儿臣之见不如先派人弄清事实……”
成王仍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于太后一指远处的皇宫,冷声到:“乱党已经杀进了皇宫,这事还能开得了玩笑么?!”
“那到底是何人所为……”
成王一边被拖上马车,一边仍旧不死心的问,于太后皱着眉催促兵丁出发,只到是:“现在也说不清楚,城里兵荒马乱,连御林军那边都哗变了,若不是当日寿王举兵,我留在城里一队人马,只怕此刻你我母子生死难保。”
“哗变?”于太后的一番话终于让成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脸色一沉,一想到满城乱军,各个要将他杀之而后快,心里怎能不慌乱。
于太后看出了成王的担忧,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不必担心,你舅舅的三十万大军就在城外,只要我们有兵权在手,城里这些乱党还不足为惧。”
这一句话说出来,连于太后自己也不甚相信。这些乱党看似来路混乱一窝蜂的冲进皇宫兵营,烧杀抢掠如狼似虎,实则却是调度有序有条不紊,足看得出是有人在幕后精心筹谋,只是……此时说这些话出了徒惹人心惶惶,并无半分用处。
成王坐在飞速奔驰的马驰里,满脑子都在恍惚疑惑,这一切究竟是一场毫无预谋的叛乱?还是有人幕后指使呢?如果有人指使,那又是何人所为呢?
突厥?林明勋?
……还是……瑞王?
成王混乱的脑袋里无数个名字不停地旋转,却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却也恰恰猜中答案。
城门大开,全副武装的兵勇潮水一般的涌进都城,瑞王骑在一匹健壮的黑马上,远眺都城,看着皇宫里一片闪烁的火把,叹了口气——
七年了,这个都城,他终于又回来了。
身后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靠近身侧,便见马背上一个俊美青年,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透,眉目间却清冷若并,在瑞王身侧勒马抱拳,施礼道:“启禀瑞王殿下,寿王的人马已经缴械收编,寿王自称罪大恶极,定要向太子殿下负荆请罪以表忠诚,人已经在我军营地了。”
“恩。”瑞王点点头,并不意外,淡淡吩咐一句:“把人看好了。”说完,便一踢马腹,随着大军策马入城了。
此时的南门附近,成王母子的马车颠簸的快要散架,周围护送而来的兵勇早都死伤大半,一路随行的将官掀开车连高声道:“太后、陛下,城门的护军已经哗变,只能趁乱硬冲出去,好在当前他们人数不多,只怕是待会儿马车多有颠簸,皇上、太后坐稳。”
成王一听‘哗变’二字,脸色更加难看,只怕是目前的状况应了他刚刚的胡思乱想,难不成是淮军的林明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早先他便于母亲呢提过,林明勋拥兵自重,怕是狼子野心,信任不得,可母亲却一意孤行,如今豺狼反噬,不仅是阮家的江山社稷,便是他们阮氏一族的性命尚且难保……
一想到淮军那些豺狼般的兵勇,成王不由背脊一凌,心里害怕,却又猛然想起还困在他府里的阮征!
他心里一阵慌乱,一边想到他的妻妾儿女,一边又担心阮征性命危机,顿时冷汗也冒出来了,二话不说就要跳下车,被于太后一把拉住,狠狠呵斥:
“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我妻子儿女还在城里,断不能把他们丢下不管!”
成王说完,一咬牙跳下马车,二话不说就往回跑,只留下模模糊糊一句话道:“母后速速出城不必管我,多多保重!”
马车已经接近南门,两方兵勇短兵相接,情势危急断难回头,于太后看着转眼间消失在人海里的成王,霎时眼圈儿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心里暗骂‘畜生这个时候竟如此任性’,可一想到自己危难之中,却定要以身犯险,拼了老命也要去成王府里把成王接出来,成王也是身为人父,又怎么会不为了自己的儿女舍生忘死。
她心里难过,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随着护军拼死冲破南门的守卫。这一处战场便打得难舍难分寸步不让。
于太后却不知,成王满心焦急的穿过重重乱军,心里所想的却多半都是那个被他金屋藏娇的侄子——阮征。
成王一路跑一路满心焦虑,阮征重伤在身,他当权时便对淮军颇多迫害,若是落入淮军手里,只怕性命难保。
他虽为亡国之君,但淮军逮住他依旧要靠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家眷自然得保。
成王虽然平素养尊处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危急时刻跑得倒是很快,穿街走巷,转眼间成王府的后门已经到了眼前,他侧耳听取,府里却是一片出奇的安静,哗变的乱军竟然没有先来攻占他的宅子?
成王一愣,却立刻心头暗自侥幸,只到是叛军乌合之众,声势虽大却无头绪,想也不想大踏步便直奔阮征的卧房。
夜色漆黑,对比着城外的兵荒马乱,此刻的成王府却安静的有些诡异,成王脚步飞快的冲进院子,便见阮征的卧房里一灯如豆,隐约间还能听见极轻的说话声。
成王不由一愣,贼人?可走进了听那轻声笑语,却是个女子。
他猛一推开房门,屋内暖意融融,橘色的灯光温柔似水,却见了卧房里两个交/缠的身体,女人游蛇一般缠在男人身上,发出极度痛苦又极度欢愉的吟哦。
男人唇角始终挂着极浅的弧度,目光温润而安静,指尖小心翼翼的捋顺女子凌乱的发丝,一面温柔的安抚:
“雪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样子真的好美……”
男子却嘿嘿笑的温柔,只不断在她耳边催眠似的喃喃:“我的好婶婶,你可不知道你这模样有多诱人……”
成王在门口,再也看不下去了,重重把门摔在墙上,大踏步冲到床上纠缠的两人面前,一把捏住男人的脖颈,眼中杀意迸射,从牙缝儿里吐出来两个字:
“畜生!”
那躺在床上□的女人正是他的正室王妃,他千辛万苦跑回来想要救的两个人,竟然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成王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手刃了两人。
阮征却只是微微一愣,很快恢复了镇静。旋身把床单在腰上一绕,站在成王面前。
成王妃被突然闯进门的成王吓了一跳,可很快也镇定下来,一只手被阮征拉着,两手相握,阮征掌心的温度让她顿时一点悔意也没有了。
成王便要抽出佩刀宰了这对奸/夫/淫/妇,却被阮征快如闪电般一把捉住手腕。
阮征看着他气得发白的脸颊,忽然嗤的一声笑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指指床上赤/裸的成王妃,说得理直气壮:
“这个女人你已经整整六年没有碰过,你每天除了忙于朝政、喝酒玩乐、便是宠幸韩氏,她虽名为你的正是夫人,可是一年到头满打满算却见不着你三天,三叔既然不喜欢她,我替三叔关怀关怀她又有何不可?”
“她是你婶娘!”成王猛然一拳挥去,阮征没有料到他斯斯文文的模样,这一拳的力道却如此沉重,一晃神没有躲开,整个左脸被打得一片淤青,唇角立时划出一道血痕。
成王妃顿时满面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