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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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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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泽宁酸得牙根直疼,把身子转个方向,就当没听见。要说徐春风这小子有时候是挺“二”,一点没看出来郎泽宁不耐烦,继续感慨万千地发表评论:“哎榔头,你说这也巧了啊,我就是喜欢中文,结果在QQ上真碰上个中文系的女生。我们谈屠格涅夫,谈雨果,谈尼采,谈费尔巴哈,谈人生,谈追求……唉,太有共同语言了,真是知己,知己啊。和她在一起,我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你说我怎么就没上中文系呢,天天在这里和鸟语打交道。要是我上的是中文系,那一进大学就能认识她啦。唉,结果,白白浪费了一年光阴,一年哪……”
  郎泽宁越听越堵心,什么叫知己?什么就白过了?白过了你别过呀。还浪费一年光阴,哦,闹了半天,认识我们你就是浪费光阴,认识她你就没浪费?
  徐春风还追问呢:“榔头,你说我俩有缘没?有缘没?”
  “谁俩?”郎泽宁起来摘下毛巾搭肩膀上。
  “我俩呀,我和高晴啊。”
  “有缘。”郎泽宁冷笑一声,吐出俩字,“孽缘。”端盆出去洗漱。
  徐春风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想明白了,对躺在床上假寐的许山岚叹息:“这真是赤果果的嫉妒啊。哎,我能理解,谁都怕个孤单寂寞。许子,不如这样,我跟高晴说一说,让她们寝室和咱们搞一个联欢怎么样?一起出去玩玩,说不定有比高晴更好的,给你们也介绍介绍。有甜头也不忘兄弟,哥们够意思吧。”
  许山岚无声地翻个白眼,把被子拉到头顶,彻底入睡。
  从这天开始,徐春风对高晴进行了含蓄而热烈的追求。逃课帮站排打饭,晚上帮打热水,九点钟刚分开各自回各自寝室,睡觉前还要打个电话黏糊几句。最后爬到床上,灯都熄了,还得跟郎泽宁回味一下个中感受。
  只可惜郎泽宁一句好话都没有,后来干脆不接茬,直接睡觉。弄得徐春风就像刚做完好事迫切期待老师表扬的孩子,结果被老师一个冷眼憋回去了,心里很郁闷。他就想和郎泽宁分享自己的快乐,奈何郎泽宁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好自己一边回想一边偷着乐,不过总觉得有点衣锦夜行的感觉,快乐也大打折扣。
  奇怪的是,封玉树最近居然也天天留在寝室睡觉,要知道以前他一个星期能住一天就不错了。于是乎,寝室四个人,一个天塌下来我也是要睡的;一个没人搭理自己心里琢磨事装睡的;一个满心甜蜜只可惜无人倾听只好洗洗睡的;还有一个不知怎么十分郁闷不爱说话直接睡的,寝室气氛安静得诡异。
  不管怎样,还算是相安无事吧。过了一个来月,突然有一天晚上,郎泽宁眼见要熄灯了,徐春风还没回来。他洗漱完在地上晃来晃去,时不时看一眼表,实在忍不住嘟囔一句:“春风怎么还没回来?”
  许山岚从上铺探出头,有点愧疚地笑笑:“对了,春风说他今晚不回来了,和高晴她们寝室同学一起去关门山玩。他走得太着急,就托我给你说一声,明天星期六上午的课也够呛能上,让你给帮着代一节。”
  “我草!”郎泽宁彻底怒了,当啷一摔盆,“他那小样还去关门山?在学校里都能走丢,不怕一去找不回来呀?还找不到我?不会给我打BP机吗?还敢不给我上课,真TM的!”当然了,咱郎泽宁不是咆哮马,心里就算怒气冲天,也没喊出一声,只不错在寝室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暴走而已。
  许山岚觉得自己能看到郎泽宁头顶上蹭蹭地冒火苗子,大概也知道他担心啥,小心翼翼地说:“他们一起去的人挺多,他不认识路,还有别人呢,好像还有封玉树。估计能赶回来,没准明天课不用你代……”
  “他能不能回来管我屁事!”郎泽宁终于不淡定了,一句话把许山岚堵回去,“后天再不回来给我上课,我炒他鱿鱼!”端盆去水房。
  许山岚眨眨眼,没回去睡觉,趴在床边看门口。果然,没过一分钟,郎泽宁端着盆又走回来:“靠,到水房才想起来,我洗漱过了。”
  许山岚咬咬下唇,说:“榔头,问你个事呗。”郎泽宁心里又烦乱又焦躁,没好气地说:“什么事。”许山岚听着他语气不对,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睡觉吧。”
  郎泽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吐出口气平稳平稳心情,和缓下来说:“许子什么事你说,看我能帮上不。”许山岚抿嘴一笑:“真没事,太晚了,睡觉吧。”缩回头脸朝里睡了。
  郎泽宁颇为愧疚地看了许山岚一眼,“啪嗒”把灯关掉,爬上床。闭上眼睛想睡觉,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徐春风,越想越憋气。明知道明天有课,他说不上就不上,还让我给代一节,我TM欠你的啊。去那么远的地方,都敢夜不归宿了都,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就能这么不负责任呢?那个叫高晴的给个笑脸,立刻美得浑身骨头没有半两重。至于吗?不就是个女的,女的外语系还少吗?再有这事一律不给假,要不就别在我培训班干了!
  郎泽宁心里骂得痛快,其实还是放不下。一宿总是梦见徐春风找不到路,穿着个四条杠杠的假阿迪对自己抹眼泪。睁眼一看,天都黑着,才三点半。再一睁眼,五点。说什么也睡不着了。拉倒吧,起床。
  到培训班忙活一上午,却是心不在焉毫无条理。门一开就往那边看,每次都是失望,心里恨恨:等他回来,非狠狠骂他一顿不可!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徐春风才屁颠屁颠地跑到培训班。郎泽宁松了口气,骂他一顿的想法也没了,只淡淡问一句:“怎么样,玩得好不?”
  “老好了!”徐春风满面春风,拿过郎泽宁的杯子灌下一大杯水,抹抹嘴,笑嘻嘻地说,“本来想叫你去,但我们都是临时决定的,特仓促。前一天晚上你回来太晚了,我看你太累,就没说。早上你又走的早,我忙着收拾东西,没时间到培训班里来,只好让许子给带个话。你这培训班不事先作安排也不好办呐,所以这次就算了。等下回的,下回咱俩一块去。”说着还呼噜呼噜郎泽宁的头发。
  郎泽宁心里舒服了些,看着徐春风双手连比带化:“关门山特好看,你去过没?全是枫叶,老美了。我和高晴还在枫树下照了相。”他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真浪漫。”
  郎泽宁现在一听“高晴”这俩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我还有课。”不理徐春风了。
  许山岚昨晚问郎泽宁的问题没出口,其实他是想咨询一下,送男人礼物应该送什么才好。过两天是大师兄丛展轶的生日,许山岚想用自己在假期赚到的三千元钱,给他买件生日礼物。
  师父走了之后,一直是大师兄教他习武,他也一直和大师兄住在一起。虽然每个月父母都会给他寄生活费,但那些钱只是许山岚的零花钱,一分都没进过丛展轶的口袋。
  许山岚明白大师兄对他好,他心里跟大师兄很亲。但随着年龄越大,大师兄也越来越严厉,许山岚总是不由自主想要反抗一下,就像小豹子被逼急了,也得扬扬小爪子。可自从自己也当上老师开始教学生,他突然对大师兄的严厉没那么抵触了。那些孩子皮得很,都非常会看人脸色。见许山岚总是微笑,似乎也很腼腆,不爱说话,于是一练起功来不是偷懒就是耍滑,许山岚批评两句还笑嘻嘻地贫嘴对付。
  虽然懒一些,许山岚的责任心还是有的,毕竟家长把孩子交给你了,学了一个来月连套正经八百的拳法都打不下来,也对不起家长的一片心呐。再加上许山岚脾气也没那么好,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把几个调皮捣蛋的狠狠教训一通,所有人立刻老实,该跑步跑步,该踢腿踢腿,规规矩矩,见到老师长辈也有礼貌了。
  但也不能总发脾气。许山岚走进商场,望着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商品皱着眉头想,买什么好呢。他现在真体会到大师兄教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不严厉吧,孩子们蹬鼻子上脸,肯定不能自觉苦练;严厉吧,孩子们还挺叛逆,动不动就说:“我不练了!”娇生惯养不像话,丝毫没有进取心、责任感。松不得紧不得、快不得慢不得,真难。
  许山岚拿起一条领带,想想又放回去。大师兄对自己一定也很头痛吧——他抿嘴笑一笑,把一旁卖货的小姑娘晃花了眼——又倔又不听话,还不喜欢参加比赛,白辜负大师兄的一片苦心。许山岚叹口气,觉得以前是挺对不住丛展轶的,以后认真点吧。
  他最后挑中了一块腕表,把自己压岁钱全取出来,加上赚的三千块,一共一万多。这块表和丛展轶的比起来肯定算不了什么,但这是许山岚第一次给大师兄买礼物,他知道那人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非常高兴。
  许山岚走到厅里,见蔡荣在书房门前站着,看见他过来竖起食指比了个手势,指一指书房。
  房门开着,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丛展轶的说话声,他似乎很生气。丛展轶即使怒到极点,也绝不会大叫大嚷那样发泄,只是说话声音低沉缓慢而凝重,即使隔着一堵墙,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那种凌厉的迫人的威压。
  丛展轶谈正事的时候,许山岚从不去打扰。他犹豫了一下,刚要离开,听见丛展轶叫他:“许子,有什么事。”
  许山岚走进去,看到两个下属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神情惶惑,脸上全是汗。他慢慢走到书桌旁,说:“暑假的时候赚了点钱,给你买件生日礼物。”他把带着包装盒子的表放在桌上,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没看大师兄的脸色,低头摸摸脑袋,说,“那我先上楼了。”
  丛展轶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包装盒,半天没有说话。他不出声,两个下属更不敢出声。他拿起那个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腕表。黑色表盘,金属表链,款式很大方。丛展轶对许山岚假期赚的那点收入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这一款区区三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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