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很放心。
晚上徐春风让妈妈住在客房里,徐母趁机好好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小蜗居。刚开始来带着怨气,看得太有目的性,这会气儿顺了,注意的地方当然不一样。徐春风和郎泽宁没买别墅啦跃层啦面积很大的房子。他们都想好了,以后不会有孩子,就俩人,更不喜欢雇保姆插手二人之间的小世界,打扫清洁都自己干,房子太大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就买了套一百二三十坪的情景洋房,跟廖维信和白既明是一楼的两户。外面有块不算小的花园,被徐春风种上许多蔬菜,一架葡萄,还有两株向日葵。
“这房子也太小了。”徐母叨咕,“还没咱家的大。地也少,种不了啥。”
徐春风扶额:“妈,你那是农村,跟城里不一样。”
不过收拾得很干净,郎泽宁是很有生活情调的那种人,弄点吧台啦红酒啦烛台啦按摩冲浪大浴缸啦啥啥啥的;徐春风不是,他喜欢乡土气息浓厚的,红漆双鱼大挂钟啦、窗玻璃上贴福字剪纸啦、辣椒鞭炮挂件啦……两种风格在并不算很大的房子里,很和谐地融汇在一起,居然给人极为温馨的感觉。
徐母心里很满意,俩孩子自己过得还不错,比较放心,总比成天拌嘴摔盘子摔碗强。她趁徐春风给她拿被子铺床的时候低声问:“泽宁的父母呢?他俩怎么看?”
这是很让两人头疼的事,徐春风叹口气没回答。
“不行吗?”
徐春风苦笑了一下:“从我俩毕业后住一起就没啥来往,快十年了吧。”
“那怎么行!”徐母急了,“你两个小没良心的,哦,就顾着自己过小日子,把爹妈都忘啦。”
“我们也不想啊,没办法呀,打电话直接挂断,提着东西去直接摔出来,连面都不肯见,能咋办?”
“他父母都是干啥的?”
“一个是教育局局长,一个是中学教师,现在也都退休了,在家待着。”
徐母沉吟了一阵,一拍大腿:“行了,这事交给我吧,我带来两大包东西,你们可不许乱动啊。”
徐春风瞪大眼睛:“妈,你别跟着添乱。”
“放屁!我添什么乱?我当生产队大队长,对付那些二赖子的时候,还没你呢。”
“妈,榔头父母又不是二赖子,那不是一码事。”
“你懂什么。人哪,甭管有学问没学问,多大的官多有钱的主儿,其实归根到底都一回事,谁还比谁多个鼻子多双眼睛?你就瞧好吧。”
徐春风心里没底,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徐母说:“去吧,别在我这屋耗着,媳妇等着呐。”
“妈——”徐春风哭笑不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徐母笑一下,摸摸儿子柔软的头发,心里有些酸楚,儿子大了,由不得这个娘喽。一推他:“去吧,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徐春风回到两人的卧室,郎泽宁刚洗漱出来,见徐春风愁眉苦脸的,问:“怎么了?”
“我妈,非得要去你家。”
郎泽宁坐下,拍拍床让徐春风坐到自己身边。他仔细考虑一阵,说:“让他们见见不一定是坏事,老人比咱们好说话,没准事情能有转机。”
徐春风叹息说:“我可没抱什么好的幻想。”
“再坏还能怎么样?”
徐春风想想,也只好点头。他一向没什么大主意,更何况是这种棘手的事情,算了算了,留给郎泽宁自己操心去吧。
这一晚上郎泽宁翻来覆去心事重重,即使表面再装作无所谓,但其实谁都想得到父母真心的祝福,那毕竟是一个人在世上最重要的血缘至亲。他偏过头,借着透过窗帘射入的一点点光亮,只隐约看见身边人一个模糊的轮廓。徐春风打着呼噜,睡得还挺香,这小子天塌下来权当被盖,活得简单,可也更容易快乐。郎泽宁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抬头吻了吻徐春风的额头,倒把徐春风吻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还没睡呀,别瞎合计了,快睡吧。”翻个身继续睡。
郎泽宁帮他掖了掖被角,闭上眼睛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徐母特地洗了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拿着两袋子家里土特产,按照地址,找到了郎泽宁父母的家。
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女人。徐母猜这就是郎泽宁的母亲,看上去没有六十岁,挺年轻,保养得很好,用很诧异的目光看着徐母:“你是……”
“哎呦,泽宁的母亲吧,我是春风他ma……”还没等徐母热络下去,那女人脸色一沉,冷冰冰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砰”地关上房门。
“哎——”徐母忙又敲门,敲了半天门又开了,这次换个男的,估计是郎泽宁他ba。样子很严肃,还没等徐母开口,就说:“对不起,我们家没有郎泽宁这个人,你记错了,请不要再来了。”徐母刚要说话,郎父“砰”地又把门关上。
徐母长出口气,知道这个主意不行。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索性一屁GU坐到台阶上,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中午徐母饿了。没事,早有准备,从兜子里摸出俩煮鸡蛋来,在台阶上一磕,剥掉蛋壳,三口两口吃进肚里,又拿出一瓶水来,咕嘟咕嘟灌下半瓶子。继续等。
到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房门开了,郎父郎母穿着整齐走出来,看样子要出门。郎母一眼瞥到徐母,很是吃了一惊,用胳膊肘碰一碰正在锁门的郎父,小声说:“老焱,老焱。”
郎父回头一看,皱紧了眉头,没说话,径直走开。郎母连忙跟上。
徐母说:“哎,别走啊,咱们好好聊聊。”
前面两个人装作没听见,谁都不理她。
三个人一直走到小区里,徐母在后面喊:“那个……大妹子,别走,等会我等会我。”她声音太大,引得小区里所有人都往这边看。郎家父母低着头,走得更快了。
徐母一看形势不妙,眼珠一转,“哎呦”一声跌倒在地,扯着脖子喊:“哎呀哎呀,摔死我啦,我这老胳膊老腿哦,完啦完啦——”
她这一喊,前面两个没法继续走了,郎母回身过来扶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嘿嘿,就是脚脖子有点疼。”徐母装作很吃力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郎母一看,没辙了,回头瞅自己老伴。郎父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一摆手:“回家!”背着两手大步流星往回走。
徐母总算是进了屋。郎父坐到一边抽烟,郎母给她端杯水。三人待在客厅里,彼此身份太古怪,都有些尴尬。郎母清清嗓子,说:“对不起啊大姐,你脚没事吧,不行我送你到医院看看?”
徐母喝口水,说:“不用不用。唉,大妹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我不怪你。谁让咱两家摊上这么个孩子,我也是没办法。大妹子不瞒你说,我家农村的,三个儿子,前两个不争气,没啥大出息,全家的希望都放在春风身上。卖锅卖碗凑点钱送他念大学,好不容易找个工作留城里,还指望他能光宗耀祖给老徐家争口气,哪成想……哪成想……”徐母说着说着流下眼泪,又把小花手绢掏出来了。
郎母听她说得伤心,触动自己的心事,轻轻叹口气。徐母边抹眼泪边说:“刚开始我也生气,我也着急,可他俩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死要活非得在一起,你说咱能咋办?”
“什么怎么办?”郎父听不下去了,沉声说,“用不着办!你回去告诉郎泽宁,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以后永远也别来见我!”
“哎呦大兄弟,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徐母腰一挺,埋怨着说:“哦,敢情你们男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不是你儿就不是你儿,我们女的咋办?你们成天到晚在外面忙,孩子你带过几天?大妹子我不知道你啊,我生春风的时候,那罪糟的就别提了。难产,他脚先出来的,把我疼了整整两天,差点大出血把小命交代了。你们老爷们说不要就不要说不管就不管,那是我们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哪能舍得啊,是不是啊大妹子。”徐母眼泪又流下来了,“打小春风身体就不好,总有病,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心里就难过,真难过。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刚上大学住寝室那会儿,我天天觉都睡不好,总梦见他被车撞了,走丢了……大妹子,你说咱做娘的容易吗?啊?大妹子,你都快十年没看着你儿子啦,十年哪,你还有几个十年哪,你不想啊?”
郎母忍不住也哭了,用手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掉。两位母亲握着彼此的手,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份只属于母亲的心疼、不舍、怨怼和哀伤。
郎父坐不住,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满怀愤懑心浮气躁。郎母终于说了心底的话:“大姐,我咋不想啊,做梦都想。可他怎么就……怎么就成这样了啊,竟然喜欢,喜欢男人,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见了亲戚邻居的面,我怎么说?脸都丢尽了……”
徐母说:“这好办,让春风当你干儿子。唉,大妹子,我觉着吧,俩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比那些成天养小老婆打架玩不着调的强。大妹子,你俩都是文化人,应该比咱明白。就说以前吧,婚姻都是父母包办,谁要敢私底下眉来眼去发生了关系,那是要浸猪笼的。可你看现在,根本不算事儿,能结婚就结,不结婚也无所谓。没准过十年哪,这男的喜欢男的,还算潮流呐。”
郎母被她的歪理“扑哧”逗乐了,郎父皱着眉头站到窗台前抽烟。徐母见好就收,站起来说:“那行,我先走了,不打扰了。这两袋子东西全家里种的,绝对绿色产品,给你们带来尝尝鲜。”
郎母忙跟着起来:“那怎么好意思,你们一年累到头,种点东西也不容易。”
“没事没事,这算啥,你们老两口吃吧。”徐母好说歹说把东西留下了,郎母一直送到楼下,两个老太太又在院门前说了好一会话,这才分开。
郎母回到家里,看着地上两大兜子东西,抬头问丈夫:“老焱,你瞧,这咋办呐。”
郎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