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一切的男人。
在这个远离了人群的深山林边,在经历了生死别离之後,他高深莫测喜怒不形於色的指挥官用尽一生爱恋般紧紧搂著他,忘情地吻著他,直到军校的优等生几乎喘不过气来才结束。
苏朝宇震惊地看著江扬,他试图抬起手臂却被紧紧按住了,江扬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朝宇,你是我心爱的那个他,我不管将来会有什麽样的困难和多麽强的阻力在等著我们,我只知道一点……我认定你了,这辈子,只有你,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他看著苏朝宇的眼睛,柔声说:“请原谅我之前的怯懦和放弃,我知道我已经伤害了你,才让你如此不顾生死,不过请你放心,我会用未来所有的岁月和……全部的爱去弥补你所受的伤害。我驯服你的时候,你也拥有了我,我的朝宇。”
苏朝宇努力摆脱了他的钳制,从耳朵里挖出跳下来时充当耳塞的解药,他能从对方的表情里推测出对方一定说了很抒情的话,可是他的耳边始终一片模糊,他什麽也听不清。
江扬的表情变得很尴尬,苏朝宇小心翼翼地说:“长官……这是……解药……您刚才说的话……可能都要重复一遍才行……对不起,长官。”
江扬露出那种惯常的狡猾的微笑:“我的小兵,听著……”他手腕用力,搂著苏朝宇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身上,让他的下巴枕著自己的肩膀,一只手伸到长袍的下摆里面,不轻不重地捏了他被打得滚烫的屁股一把,笑道:“我刚才告诉你,回去我们好好谈谈要怎麽管教你这个不听命令的毛病!”
苏朝宇敏感地在他怀里一挣,不相信地看向他的指挥官,“生死相随”的口型和那个生涩霸道的深吻可不是实施家法的一部分,他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一生一次的表白──这个永远智慧从容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如果不是在生死之後的情感激荡中,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任何抒情的句子说出口的。苏朝宇後悔地使劲咬自己的嘴唇,项圈上的铃铛一片乱响,这令他想起之前拍卖会上自己的羞耻表现,沈默尴尬地转过头,挣扎著想离开江扬的怀抱:“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我……如果我无法自己逃脱,你不会阻止那个人带走我,是麽?”
江扬把他搂得更紧,低下头,轻轻一吻那只项圈,温暖的唇接触到了苏朝宇光滑的皮肤,苏朝宇一愣,然後听到对方轻轻地说:“是的。我不会阻止,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苏朝宇在夏末微凉的风中一抖,然後江扬接著说:“无论你是否相信,如果你真的被他带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救回来。”
“就像你来营救凌寒那样?”
“不。是以另一种心情,不是指挥官,不会动用军政的力量,是……只是我自己,只是江扬和苏朝宇的……生死相随。”
苏朝宇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江扬敏感地注意到了,他关上车门,脱下身上的礼服披在苏朝宇身上。他仍然拥著他,耳鬓厮磨,琥珀对上了海蓝,利朗果决的年轻将军在心里呢喃般重复著:“我爱你,朝宇,无论什麽样的你,都已经在我心里了,我都会……深深爱著。”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打开门,紧紧拥抱著伤痕累累的感情,从此他不需要用鸟瞰的姿势羡慕别人的快乐,不需要在孤独的沙漠中独自面对自己疯狂压抑的欲望,他知道他找到了他灵魂的另一半,他们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紧紧握著对方的手,生死相随。
江扬轻轻吻了一下苏朝宇的唇角,平生第一次,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35 归程
林砚臣彻夜未眠,看著天色转亮。飞豹团的大半队员都钻进了临时帐篷睡觉,第二班处理零碎事务的队员正边咬著热狗边收拾现场──他们都不敢看自己的头儿,那个平时能用温柔似水的眸子看著油画、此刻却满眼血丝,几乎显出狼形的人。
当那辆军车以迫降姿势停在附近的时候,这位飞豹队队长忽然跳起来,然後就看见他们的老大穿著可以用“褴褛”形容但是还能看出华美的礼服衬衫,抱著一个裹著脏兮兮夜礼服外衣的海蓝色头发的人。“长官!”他脱口而出,“医务兵!”立刻有担架送了过来,江扬凌乱但是依旧镇静的面容在微曦的晨光中显出了一些凛然的哀伤,声音却依然平稳:“让他睡一会儿。”
早晨8点,第一批边境村民上山干活的时候,一点都不惊奇有成片的驻扎的军人出现:平时就会时不时有卫星发射小分队、黄金和桥梁稽查、甚至大批的野战训练队在这里可开展示威性质的演习。大部分平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这里发生过什麽:那些树木的消失和草皮的种植早已在黑暗中完成了。
林砚臣在临时的医务室里坐在两张行军床旁边,左边一张上面躺著依旧安静的凌寒:程亦涵从即时传送的图片里觉得药丸有些不同,估计是升级了配方的,但是不经过精密检验,绝对不敢让凌家独子尝试,因此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还处在完全的沈睡里,经过强化锻炼的身体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进去而变得异常脆弱。右边那张上面躺著苏朝宇,海蓝色的头发被汗水塌透後变成了一缕一缕的,紧闭的眼睛、轻颤的睫毛和嘴唇上渗血的伤口都说明,衣胜雪家里的人和那些阿拉伯人,都已经在最及时的情况下给了他深刻的教训。
医务兵送来了早餐,林砚臣潦草吃了几口,把蛋饼用餐巾纸包起来,放在苏朝宇床边。“仔细照顾他们,苏朝宇中尉醒来後强迫他吃下去,”林砚臣起身吩咐手下,“不要让他们坐司令官的车,但是务必找最舒服的车辆。”
江扬为林砚臣的决定而宽心:“谢谢,这是默契而明智的决定,我正要向首都汇报很多事情。”
“这是应该的,长官。”林砚臣大声回答,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扬飞速挂掉了刚刚拨完号码的首都长途,挑起眉毛。
“苏朝宇中尉他……”林砚臣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身上有……”
“我打了他。”江扬毫不隐瞒自己的行为──从昨晚和方珊珊的谈话里,他就做了这个决定──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是发生过了,“他没事,只是被折腾了太多天。”
因为那些真情表露被荒唐的错过了,加上江扬始终不肯重复给苏朝宇听,因此即使醒来,苏朝宇依旧不能原谅江扬。他平静地躺在司令官官舍的卧室里,任程亦涵给他检查各种淤伤、擦伤。
“脾气不能这麽发,江扬。”程亦涵低声说,皱眉看看苏朝宇臀上已经淤紫的伤,声音忽然凶起来,“你想干什麽?”
“这不是司令官的错。”苏朝宇倒抽著冷气,“这些的伤痕来自衣胜雪家的训育‘老师’和阿拉伯後宫式的惩罚。”苏朝宇说得平静而略带调侃,程亦涵沈重地叹了口气,把伤口附近撕裂的、死去的皮层轻轻镊断。
江扬只是侧过头去看著苏朝宇,并不说话,握住苏朝宇的那只手却在轻轻颤抖。尽管程亦涵是个极好的大夫,但是给外伤上药这件事未免太委屈了他的才能,苏朝宇这样想著,忍住那些火烧火燎的疼痛。“好了。”程亦涵擦擦手,“请好好休息,十天之内忌口辛辣等刺激,三天复查一次,每天上药。”
江扬拍拍这个好兄弟的肩:只有程亦涵说了“没事”,苏朝宇仿佛才会好起来一样。程亦涵只是优雅地一笑,十分锺後便穿著整齐的军服,带著工具消失在栅栏外。江扬感激地看著那个背影许久,知道这个已经两天没有休息的人是匆匆赶去实验室检验衣胜雪留下的解药。
苏朝宇闭上眼睛,不说话。
江扬伸手去抚摸他背上的淤伤的时候,苏朝宇狠狠地抽动了身体。“对不起长官……”他低声说,拉起毯子把自己裹起来,“苏朝宇可以再睡一会儿麽……”
琥珀色的眸子一颤。江扬给他拉好窗帘,又倒了半杯水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轻轻锁好门。
但是当他经过了短暂的午睡起床後,安敏还是过来报告:“长官,苏朝宇中尉的东西是要送到宿舍还是先留在这里打包?”
“什麽?”江扬碰倒了咖啡杯都没有察觉,“他哪儿去了?”
“苏朝宇中尉早在3个小时之前就回A8区的宿舍去了,长官。”
苏朝宇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宿舍的,只知道现在即使裹著被子也有些冷。大概是发烧了吧,他这样想著,爬起来吃了几片程亦涵给的药,继续沈沈睡去,却还是被砸门的声音惊醒了。“苏朝宇?”是江扬的声音,苏朝宇试图撑起身体,却接连三次失败了。
那个呼唤的声音後来在持续的敲击声中转变成了呵斥、命令、要求,直到慢慢安静下去,苏朝宇才蓄足了力气大声说:“长官……”
“苏朝宇?开门!”江扬的拳头狠狠砸在门上,“开门,我命令你!”
“对不起,长官……”苏朝宇尽可能大声地说,“并不是苏朝宇不尊敬您,而是……我没有力气起来给您开门,对不起,长官……”
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而且,”他冲著门口微笑了,因为体力不支而大口喘著,“我没有力气挨藤杖,长官。”
此後的时间里,苏朝宇睡得不错,安静的环境下,他猜测江扬早就气鼓鼓地离开了。电子锺滴答走到下午5点的时候,被饥饿和胃里抽痛弄醒的苏朝宇终於觉得自己应该吃一点东西。林砚臣留下的蛋饼还在。他咬了一小口,冰冷粗糙的口感,味同嚼蜡,胃里泛起一阵酸意,很快就撕心裂肺地呕起来。
“苏朝宇?”那个惊慌的声音在门口瞬间响起来。苏朝宇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本想说些什麽,却被更加激烈的反胃感觉抵住了。
江扬用精制的军靴只一脚就踹开了门──他忍不住了──他可以在外面听苏朝宇睡了几个小时,可以敲门,可以叫喊,但是不能听著他的小兵在里面自己折磨自己却无动於衷。
“亦涵!”江扬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