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险些摔倒。桃谷六仙已同时昏迷不醒。冲虚大喜出手如风先将坐在椅上的两人提
开随即点了六人穴道都推到了观音菩萨的供桌底下俯身在椅旁细听幸喜并无异声
只觉手足软满头大汗只要方证再迟得片刻进来药引一那是人人同归于尽了
。冲虚和方证并肩出来说道:“请任教主进庵奉茶!”可是轿帷纹风不动轿中始终没
有动静。冲虚大怒心想:“老魔头架子恁大!我和方证大师、令狐掌门三人在当今武
林之中位望何等崇高站在这里相候你竟不理不睬!”若不是九龙椅中伏有机关他
便要长剑出手挑开轿帷立时和任我行动手了。他又说了一遍轿中仍是无人答应。向
问天弯下腰来俯耳轿边听取轿中人的指示连连点头站直身子后说道:“敝教任教
主说道少林寺方证大师武当山冲虚道长两位武林前辈在此相候极不敢当日后自当
亲赴少林、武当相谢赔罪。”
向问天又道:“任教主说道教主今日来到恒山是专为和令狐掌门相会而来单请
令狐掌门一人在庵中相见。”说着作个手势十六名轿伕便将轿子抬入庵中观音堂上放
下。向问天和绿竹翁陪着进去却和众轿伕一起退了出来庵中便只留下一顶轿子。冲虚
心想:“其中有诈不知轿子之中藏有甚么机关。”向方证和令狐冲瞧去。方证不善应
变不知如何才是脸现迷惘之色。令狐冲道:“任教主既欲与晚辈一人相见便请两位
在此稍候。”冲虚低声道:“小心在意。”令狐冲点了点头大踏步走进庵中。那无色庵
只是一座小小瓦屋观音堂中有人大声说话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令狐冲道:“晚
辈令狐冲拜见任教主。”却不听见任我行说甚么话跟着令狐冲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
来。冲虚吃了一惊只怕令狐冲遭了任我行的毒手一步跨出便欲冲进相援但随即心
想:“令狐兄弟剑术之精当世无双他进庵时携有长剑不致一招间便为任老魔头所制
。倘若真的不幸遭了毒手我便奔进去动手也已救不了他。任老魔头如没杀令狐兄弟
那是最好倘若令狐兄弟已遭毒手老魔头独自一人留在观音堂中必去九龙椅上坐坐
我冲将进去反而坏了大事。”一时心中忐忑不宁寻思:“任老魔头这会儿只怕已坐到
了椅上再过片刻触药引这见性峰的山头都会炸去半个。我如此刻便即趋避未免
显得懦怯给向问天这些人瞧了出来立即出声示警不免功败垂成。但若炸药一身
手再快也来不及闪避那可如何是好?”他本来计算周详日月教一攻上峰来便如何
接战如何退避预计任我行坐上九龙椅之时少林、武当、恒山三派人众均已退入了深
谷。不料日月教一上来竟不动手来个甚么先礼后兵任我行更要和令狐冲单独在庵中相
会全是事先算不到的变局。他虽饶有智计一时却浑没了主意。方证大师也知局面紧急
亦甚挂念令狐冲的安危但他修为既深胸怀亦极通达只觉生死荣辱祸福成败其
实也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大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头来结局如何皆是各人善业、
恶业所造非能强求。因此他内心虽隐隐觉得不安却是淡然置之当真炸药炸将起来
尸骨为灰那也是舍却这皮囊之一法又何惧之有?九龙椅下埋藏炸药之事极是机密除
方证、冲虚、令狐冲之外动手埋药的清虚、成高等此刻都在峰腰相候只待峰顶一炸
便即引地雷。见性峰上余人便均不知情。少林、武当、恒山三派人众只等任我行和令
狐冲在无色庵中说僵了动手便拔剑对付日月教教众。
冲虚守候良久不见庵中有何动静更无声息当即运起内功倾听声息隐隐听到
似乎令狐冲低声说了句甚么话他心中一喜:“原来令狐兄弟安然无恙。”心情一分内
功便不精纯一时再也听不到甚么又担心适才只不过自己一厢情愿心有所欲便耳有
所闻未必真是令狐冲的声音否则为甚么再也听不到他的话声?
又过了好一会却听得令狐冲叫道:“向大哥请你来陪送任教主出庵。”向问天应
道:“是!”和绿竹翁二人率领了一十六名轿伕走进无色庵去将那顶蓝呢大轿抬了出
来。站在庵外的日月教教众一齐躬身说道:“恭迎圣教主大驾。”那顶轿子抬到原先停
驻之处放了下来。
向问天道:“呈上圣教主赠给少林寺方丈的礼物。”两名锦衣教众托了盘子走到方
证面前躬身奉上盘子。方证见一只盘子中放的是一串十分陈旧的沉香念珠另一只盘子
中是一部手抄古经封皮上写的是梵文识得乃是《金刚经》不由得一阵狂喜。他精研
佛法于《金刚经》更有心得只是所读到的是东晋时高僧鸠摩罗甚的中文译本其中颇
有难解之处生平渴欲一见梵文原经以作印证但中原无处可觅此刻一见当真欢喜
不尽合十躬身说道:“阿弥陀佛老僧得此宝经感激无量!”恭恭敬敬的伸出双手
将那部梵文《金刚经》捧起然后取过念珠说道:“敬谢任教主厚赐实不知何以为
报。”
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说道敝教对天下英雄无礼深以为愧方丈大师不加怪责
敝教已是感激不尽。”侧头说道:“呈上任教主赠给武当派掌门道长的礼物。”
两名锦衣教众应声而出走到冲虚道人面前躬身奉上盘子。那二人还没走近冲虚
便见一只盘子中横放着一柄长剑待二人走近时凝神看去只见长剑剑鞘铜绿斑斓以铜
丝嵌着两个篆文:“真武”。冲虚忍不住“啊”的一声。武当派创派之祖张三丰先师所用
佩剑名叫“真武剑”向来是武当派镇山之宝八十余年前日月教几名高手长老夜袭武
当山将宝剑连同张三丰手书的一部《太极拳经》一并盗了去。当时一场恶斗武当派死
了三名一等一的好手虽然也杀了日月教四名长老但一经一剑却未能夺回。这是武当派
的奇耻大辱八十余年来每一代掌门临终时留下遗训必定是夺还此经此剑。但黑木崖
壁垒森严武当派数度明夺暗盗均无功而还反而每次都送了几条性命在黑木崖上想
不到此剑竟会在见性峰上出现。他斜眼看另一只盘子时盘中赫然是一部手书的册页纸
色早已转黄封皮上写着《太极拳经》四字。冲虚道人在武当山见过不少张三丰的手书遗
迹一见便知这《太极拳经》确是真迹。
他双手颤捧过长剑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抽出半截顿觉寒气扑面。他知三丰祖
师到晚年时剑术如神轻易已不使剑即使迫不得已与人动手也只用寻常铁剑、木剑
这柄“真武剑”是他中年时所用的兵刃扫荡群邪威震江湖是一口极锋锐的利器。他
兀自生怕给任我行骗了再翻开那《太极拳经》一看果然是三丰祖师所书。他将经书放
还盘中跪倒在地向一经一剑磕了八个头站起身来说道:“任教主宽宏大量使武
当祖师爷的遗物重回真武观冲虚粉身难报大德。”将一经一剑接过心中激动双手颤
个不住。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言道敝教昔日得罪了武当派好生惭愧今日完壁归赵
还望武当派上下见谅。”冲虚道:“任教主可说得太客气了。”
向问天又道:“呈上圣教主赠给恒山派令狐掌门的礼物。”方证和冲虚均想:“不知
他送给令狐掌门的又是甚么宝贵之极的礼品。”见这次上来的共二十名锦衣教众每人
也都手托盘子走到令狐冲身前。盘中所盛的却是袍子、帽子、鞋子、酒壶、酒杯、茶碗
之类日常用具虽均十分精致却显然并非甚么出奇物事。只有一只盘子中放着一根玉箫
一只盘子中放着一具古琴较为珍贵但和赠给方证、冲虚的礼物相比却是不可同日
而语了。令狐冲拱手道:“多谢。”命恒山派于嫂等收了过来。
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言道此番来到恒山诸多滋扰甚是不当。恒山派每一位出
家的师太致送新衣一袭长剑一口每一位俗家的师姊师妹致送饰物一件长剑一口
还请笑纳。敝教又在恒山脚下购置良田三千亩奉送无色庵作为庵产。这就告辞。”
说着向方证、冲虚、令狐冲三人深深一揖转身便行。冲虚叫道:“向先生!”向问天转
过身来笑问:“道长有何吩咐?”冲虚道:“承蒙贵教主厚赐无功受禄心下不安。
不知不知”他连说了二个“不知”再也接不下口去他想问的是“不知是何用
意”但这句话毕竟问不出口。向问天笑了笑抱拳说道:“物归原主理所当然。道长
何必不安?”一转身喝道:“教主起驾!”乐声奏起十名长老开道一十六名轿伕抬
起蓝呢大轿走下峰去。其后是号角队、金鼓队、细乐队更后是各堂教众鱼贯下峰。
冲虚和方证一齐望着令狐冲均想:“任教主何以改变了主意其中缘由只有你才知情
。”但从令狐冲的脸色中却一点也看不来但见他似乎有些欢喜又有些哀伤。耳听得日
月教教众走了一会乐声便即止歇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呼声也不再响起竟
是耀武扬威而来偃旗息鼓而去。冲虚忍不住问道:“令狐兄弟任教主忽然示惠自必
是冲着你的天大面子。不知不知”他自是想问“不知跟你说了甚么”但随即心
想这其中的缘由如果令狐冲愿说自然会说若不愿说多问只有不妥是以说了两
个“不知”便即住口。令狐冲道:“两位前辈原谅适才晚辈已答允了任教主其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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