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是黑白的,站着的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我能准确的感觉到气氛的怪异。沉默后的画面切换到了姨妈家的偏厅,没有了上次欢呼的人群,只有那位坐着看报纸的老人家。他说我和小梓是应该被天诛地灭的,我们会被世人诅咒,会不得好死。还说了句什么直接把我吓醒了。
我站在租来房子的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其实是在困惑。
“哇,沙陵哥,起这么早?”念尔拿着还没穿好的外套一边走一边打哈欠,看到我着实吓了一跳。
“嗯,昨晚睡的很饱,所以今天起这么早。”
“是么?”他走近看了看我的脸,然后很意外的说,“睡得好还长黑眼圈?这是个什么逻辑。”
“快去做饭,哥哥肚子饿了。”
越来越发现这小屁孩欠抽。
我突然很想回去,弄清楚一年前发生的那些离奇事情。
“念尔,”吃过饭我对正在收拾书包准备上学的他说,“放寒假我们取消旅行吧,我想回去一趟。”
“嗯?”他停止了换鞋的动作,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穿鞋,说“好啊。你去哪里我都跟的。”
“呵呵,那如果俊以哥哥跟我的方向刚好相反呢?你也跟我走?”
“呃…这个…”他的动作又停止了,却没有看我,而是径直开门出去了,连以往的那句再见都没有说。
大家准备离开时都不喜欢跟我说,好像我身边的人都有这个默契,尽管他们互不相识。
冬风吹的脸疼不说,连发型都不保。
天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笑着欣赏一切悲喜剧。
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故意挑了个男人出差的时间回来,一下飞机就开始联系老朋友。
傍晚时候,我安顿了念尔便去以前常去的酒吧等小智。心里想着,这次不弄清楚我誓不罢休。
一年了,我还能清晰的记得那时候对他说的那些决绝的话,和他兄弟七年,我实在不愿相信这就是最后结局。但为了爱情我背叛了兄弟,或者说兄弟背叛了我。
只记得那时候,我一心想着小梓,无心其他,也根本听不进忠言,什么事都由自己一意孤行。那时候他很沮丧,没有说明缘由,只是说那照片是他给一个记者朋友的,才会有后来报纸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从来都没想过他那样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现在回过神来想却还是不明白。
“沙陵哥。”他从背后叫我,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心里出现了很多的情绪。
“来了啊,喝什么?”淡淡的转身看了看来人,我以一贯的语气对他说。
“跟以前一样。”他穿着跟以前一个风格的外套,看起来很精神,其实我能看出来他心里很空。
“血腥玛丽一杯。”我帮他叫了。
以前因为我们都是未成年,喝酒抽烟都很小心,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所以没有了那些顾忌。
很久没见,我除了晒黑的皮肤还没完全恢复,没有任何变化,而他还是那么不善言辞。
我们都闷闷的坐着,直到熟悉的服务生过来打破宁静,我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再是跟他喝酒消磨时间。
“我来,是想问你点事情。”拿着勺子搅拌了下杯里快凝固的咖啡,我低着头对他说。
“还是那件事么?”他咬着吸管,眼里再没有那份忠诚,眼里空洞没有内容。不知道这一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嗯,我想听真相。”
“一年前的话都是真相,我只是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而已,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在一个男生,一个懦弱的连女生都有些不屑的男生身上耗费大好的青春。”这套说辞不下十人对我说过,却没有一次让我觉得这么讽刺。
“那你就非得那样做不可么,我曾经当你是最好的兄弟,是一辈子的那种。”
“现在我还是可以的。”
“现在不一样了,你…那照片应该是魏国林手上才有的,你怎么会有?”
“自然…是他给的。”
我真的不明白我和魏国林的仇恨究竟是有多深,要让他这么处心积虑的来对付我。把我身边的最重视的人一一拆开,直到我变成孤家寡人,他就高兴了。
“我想也是,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挖墙脚了。”一口灌掉整杯咖啡,我才说出这句无关痛痒的话。
“沙陵哥,其实…我很想你。”
“呵呵,难得你也会肉麻一回,我可要好好听着。”
我在想他是不是酒量减退了,喝两口就开始乱说而且还有脸红反应。
“呵,我想…我是喝多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看了下窗外萧瑟的冬季,表情便转换成黯然。
“嗯。”看来再继续问下去只会得到跟我想象完全不相符的答案。
“沙陵哥,我要去远方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只是记着那一段不开心。我们有很多可以回忆的美好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这个。”
“好。”其实我也不想跟记仇似的拽着那件事不放,毕竟现在来想已经没多大意义了。而这个跟在我身后有七年之久的人,才最让我不舍得再去计较那些。
还有就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再仔细打量他时才发现原来那个体格健壮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瘦的差不多只剩骨头了。
“小智?”
“嗯?”
“你在减肥么?”我喝了一口柠檬水,随便问了一下,“怎么这么瘦,不要说是想我想的。”
“哈!想你的时候我都拼命吃的。”
“那么说来,长成这样是根本没有记得我咯。”我假装在生气,心里却在想这一年他都是怎么过的。
回去的时候念尔已经睡着了,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睡的很安静,看来是在等我。
我开始找人调查小智,那种带点绝望又强装洒脱的神态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第二天早上为止都没有受到任何回应,我开始怀疑那些人有没有记住我的话。
“沙陵哥,你说人死了都会去哪呢?”我已经习惯他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后,然后问我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这个,大概是去另一个世界过另一种生活去了吧。我没死过,不太清楚。”一口吃掉整个煎蛋,我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他还会记得在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么?”他的盘子从头到尾都是空的,人也像被抽空了一样。
“记得,一定记得的。”母亲那么多次出现在我梦里,让我产生了类似庄周和蝴蝶的感觉,不知道是她梦到我了还是我梦到了她。我总是相信两者都存在。
“真的么?”
“真的。”
“那他一定也会记得在乡下等他的我。”这句话总算让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那个…哥哥,怎么了?”
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一脸,我立马抱住他开始安慰。
花了整整一年要找的人却不在人世,这个打击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了的。
第二十五章
“他会记得你的,就算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也还是会像你想他那样想你的。你们只是不见面而已,想念是会一直存在的。就像…”就像我和母亲那般。
“嗯。他要是敢忘,我一定不放过他。”
真是个要强的孩子。
“嗯,如果他敢我也不放过他。”
经过了几天的思索,我最后还是决定不计前嫌的再相信小智一次。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接,只能去酒吧等着看能不能遇到。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小智的消息,我心里没由来开始乱想。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和念尔正在准备晚餐,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打开看到是小智约我见面的短信,心里的大石头却没有立即落下,总觉得有哪里还是怪怪的。
让念尔乖乖在家等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约定的地点去。
等了好久都没有人出现,这让人更产生疑惑。电话没人接的时候我开始想他是不是耍我,就莫名有点窝火。
大冬天的,又黑灯瞎火,我一个人站在风里等他,不自觉的想起以前跟人打架也是这种时刻。那时候我从来不觉得夏天热冬天冷,四季对我来说都一样。
站了大半个晚上,电话也打了大半个晚上,还是没有人接,也不见人影。
我看着河水潺潺的流,就不禁想起那时候跟小梓一起的日子。从来没有爱得那么认真过,虽然有时候也会带他走错方向,但我真的想带他去天堂。
爱怎么能忘记,思念怎么能抛弃。
如今我再也不能回到那过去,你的未来我总是来不及参与。
回忆总是百感交集,加深我无尽的忧郁。
多想让你在生命里继续,让回忆有圆满结局。
正当我感伤的无法自拔时,后脑勺不胜防的被人敲了一棍,整个人直接就没了意识。
等我醒来后,四肢都被绑住了,眼睛也被蒙住了。这真相让我又吃惊又生气,还有着无限的疑惑。可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小智会对我做的事。
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发现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没有其他同类。周围都充满着潮湿的水蒸气,脸和手都触到了些许杂草。厚厚的布条让我分不清时刻,后脑勺还有隐隐的疼觉。这告诉我,不是被绑架而寻仇的成分要多一些。
慢慢的挪动身体,发现我的正后方有一块立着的石头。我靠着它调整呼吸,尽量冷静的思考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头抵着石头的时候我发现布条的结是在脑后的,我能依靠结和石头的摩擦力作用把这个结拿掉,于是小心的行动还要认真听周围的动静。手在动作,可是我很冷,动作很慢。
手在石头上磨绳子的时候触到了石头本身,才发现它其实是一块碑,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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