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的眼镜那天掉了在墓园,肖灏从家里面翻箱倒柜找出来不知道什么程越弃之不用的眼镜。黑色的镜框,散去了棱角,带在程越脸上,遮去了原有的几分凌厉,倒是添了几分学生般的书卷气,惹得医院的小护士们每天轮班换岗跑来给院长换药打针,到是让肖灏有点微微的醋意,像是自己的专有物品遭到了偷窥一样,每次小护士们进门来肖灏一张脸冷得可以结出冰来。
最后,在肖灏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下,乔家文从百忙之中抽空出来做了程越的专职医护,肖灏这才眉开眼笑。
乔家文又过来换药,程越的刀口已经开始愈合并且效果不错,让乔家文和肖灏很是开心。
半躺在床上的程越顺便问了一句话让坐在一旁削苹果的肖灏一听就炸了毛。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住自己家医院又不需要花钱,你这么着急跑出去干嘛?刚刚好一点就又开始折腾,还打算再下几张病危通知书吓死我?”
程越有点莫名其妙,右手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抬眸一扫就扫到乔家文,吓得乔家文冷汗直冒。
“老大,你这情况还不适合出院,我想起来过会儿我有个手术要做,我先撤了。有事叫护士。”
乔家文打着哆嗦抬腿就往外跑,在门口撞到了来探病的木槿两口子,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冲了出去。
这种事情也就是能骗一骗肖灏这种不懂医术又担心过度的人,程越那么猴精又医术高超的人,这一句话说出来就让他见光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肖沛带着怀孕6个多月的袁多多来探病,顺便和肖灏谈一些公司的业务,已经是大腹便便的袁多多却是一直坐不住,无聊地扶着腰来回的在病房里晃荡。
乔家文进来的时候差点撞到某个已经低头看不见脚的女人,自觉地闪了个身子顺带扶着帮袁多多带个路。
“程越,你把你们医院的医生□□的真好啊,你看家文现在都学会了尊重老弱病残孕。”
乔家文满头黑线却又碍着她那个腹黑老公肖二少爷不敢吭声,只能暗自腹诽,果然是怀孕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
最近几乎都是一天到晚打针挂水,尽管埋了留置针头,程越的血管周围依然不可避免变得青青紫紫,甚至变脆很不好找,乔家文给程越抽取血样的时候好不容易把针扎了进去,却是抽不出来血,狠了狠心把针头戳进去搅了搅,疼得程越咬了咬牙。
袁多多同志因为好奇心驱使站在一旁观看,眼看着这幅场景,一时之间终于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开始很没心没肺地嘲笑程越。
“程越,你也有今天啊,想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家男人的。你看今天不就还回到你身上来了?家文真是尽职尽责又尽心,不光管治疗,还管教书育身体力行人,你看看,这不是就告诉你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吗。。。”
袁多多缺心眼的嘲笑唤醒了正在谈公事的肖家两兄弟,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病床边望去,肖灏一眼就看见了程越咬着牙把头瞥向另一边,乔家文半弯着腰有点无奈,袁多多雄赳赳站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肖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狠狠的瞪了袁多多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几步跑到程越的床前,抬起来看着乔家文的眼里面能喷出火来。
“不怪我,是老大自己不争气。。。”
“是啊是啊,程越他就会训人,自己却不遵医嘱,贫血了吧,血管变细了吧?该补血了吧”
袁多多同志继续缺心眼发挥幸灾乐祸的精神卖力吆喝,摇摇自家老公的手臂仍然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完全没有感觉到肖灏眼睛里面射出来的小刀子。
肖沛把自家老婆往怀里一带,顺带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扳进自己胸口,抬眸迎上肖灏的目光进行了一番厮杀。却也知道自家老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这下触犯了肖灏的逆鳞,当下搂着袁多多粗了一圈的腰冲着程越点点头道别。
程越因为胃穿孔形成了细菌性腹膜炎,病情出现了几次反复,再一次反复以后,程越直接被肖灏剥夺了平日好一点的时候打开电脑处理一些医院琐事的权利,每天除了养病就是配合治疗。
纸里面终究还是包不住火,院长住院的事情还是被传到了许多医生护士的耳边,程越稍微好一点以后,最近几天前来探病的医生护士便开始络绎不绝。
眼看着每天围在程越身边的小护士打扮得花枝招展眉飞色舞对着程越抛媚眼,又是送汤,又是嘘寒问暖,肖灏每天都会别扭好一会,独自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看着他的所有物被非法偷窥哀怨愤怒又不敢多言。
病中的程越敛去了少许的淡漠,又因为配带上一副学生气的眼镜,整个人变得亲近了许多,勾人的桃花眼竟然略微含笑,看着坐在远处的肖灏都忍不住心旌荡漾,前来嘘寒问暖的小护士更是受宠若惊,一副花痴带笑的娇羞模样刺激得肖灏几度想拿扫把将人赶出门。
随着程越病情稳定下来,袁多多已经怀孕将近7个月的时间,怀着双胞胎又比一般孕妇要辛苦,肖沛为了省出时间陪着看护袁多多,眼见程越好起来便开始甩手不干,回去伺候孕妇把公司的一大摊子事务重新丢回了肖灏的手里,昨天把最近的报表和合同拿来丢给肖灏以后悠悠然搂着老婆出了门,肖灏无奈又无措,只好回去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撒花啊。。。。嘤嘤嘤
☆、第 35 章
这天肖灏刚走,何晨便推门进了病房。
程越像是早就知道何晨会来一样,一早上便让肖灏把床摇高一点坐起来靠在床头。
何晨推开病房的门,走进里间,就看到程越坐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在接电话,又是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明明整个人坐在那里精神缺缺,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何晨拉过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坐下来。
何晨从没见过病中的程越,这个孩子就像是永远充满斗志,永远激情昂扬的战士一样,时刻准备着,时刻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坐在旁边看到他一脸的病容,仍是掩饰不住的苍白的脸,明明说话很费劲,却是不肯暴露自己的脆弱,透过这张妖娆到赛过女人的脸,何晨总是会有一阵恍惚,像是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时刻,这张脸突然间与某一张明艳艳的笑脸重合。是啊,程越继承了他妈妈身上所有的优点。
过了起码有20分钟的时间,程越的这通电话才算勉强打完,挂了电话就可以看出他明显的疲态,何晨不免责怪。
“身体都没好利索,就又开始拼命了。”
“没办法,身在其位,这么大一家医院每天的运行都是必须操心的事,闲不下来。”
“要那么多医生主任做什么,你就是不晓得爱惜你自己。”
程越对着何晨笑了笑,竟然没有反驳。靠坐着时间有点长,程越动动身子,胃里面有点微微的不适,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何晨想要把床摇下来,程越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好点没?”
“好多了。”
“这种事情也瞒着我这么长时间?亏得我每次都找你拼酒,你是存心让我内疚还是对你自己太不负责任?”
“没多大事儿,一点点胃出血,是他们大惊小怪罢了。”
“欺负我不是肠胃科专家是吧?出血那么多需要开刀你告诉我是小事儿?”
“你看现在不都好了,马上就出院了。”
“臭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自己的事儿永远都不上心。这点随你妈妈。”
“晨叔。。。”
“阿越,这些年委屈你了。”
“是委屈您了。当初是阿瀚太不懂事才造成您的困扰。”
“都是你妈妈的孩子,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都是好孩子,你妈妈把你们都教的很好,阿瀚那孩子从小是以来惯了的性格,一下子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怪罪我也是情有可原,也怪我当初犹豫不决,没有尽早劝你妈妈动手术。”
“妈妈当初有顾虑,谁都没有料到肿瘤会突然破裂。”
“为什么不让我向你爸爸他们解释,宁愿他们一直这么误会你,还要把我送出国。”
程越看看何晨稍微变换了一下姿势。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当初那件不愿启齿的事情,或许又是撕裂了程越心底最痛的伤疤,原本就不怎么安分的胃又开始作祟,不规则地在手底下胡乱跳动,程越不动声色地收紧了盖在被单下面的手,微微握拳抵在胃部,抵抗着一波又一波逐渐泛上来的疼痛。
“您的治疗方案没有错,妈妈当初为什么不做手术您比谁都清楚,肿瘤的位置太偏,手术的风险本身就很大。那么一下的撞击导致肿瘤提前破裂,摘除的风险加大,出血止不住导致的手术失败,是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的。您是妈妈极力引荐的的师弟,从发现那个病开始就一直是她信赖的主治医生,您的专业水准我很清楚,我也知道,在您心里面,比谁都更希望妈妈活下来。更何况,这事起因在我,让您受不白之冤便是我程越无能又无承担之勇气了。
至于爸爸,他那么爱妈妈,如果让他知道是他出去的时候没注意推了妈妈一把,妈妈没有站稳撞到茶几上,爸爸会内疚一辈子。”
“阿瀚呢?他不是不说理的孩子,兄弟两个之间总是可以沟通的。”
“阿瀚当年亲眼看见妈妈倒在我的怀里面,我的事情已经对他造成那么大的冲击,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形成,更何况再让他知道妈妈生病的事情,我做不到。妈妈从小就那么宠他,他那个时候不过才17岁,又未经世事,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何晨站起身来,帮着掖掖程越的被单,走到窗前。
“阿越,当初你也不过是刚刚毕业实习的年纪,突如其来的重担,这么一家庞大的医院那么多人的饭碗全都扛在肩膀上,其中的辛酸何尝不是你一个人在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