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我一样吧?一开始,你就弄了个鱼死网破,我以为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吃力不讨好。可是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做这件事的人是你蓝少将,照理你不会犯这种冲动的错误。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东西的下落?那日你们去暗杀花川介之,是不是就是个做给别人看的幌子呢?嗯?你最多也就是去证实一下你们获得的情报是不是完全准确。”
“商冬雨,你果然还是你。”
“不过奇怪,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字呢?”
商华,字冬雨。
商华这时笑得很温情,“知道我字的只有我已故的父母与妻子。”
“妻子?”
蓝东隅大惊,两只手都使劲扯着商华的上臂,“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妻子?”
“我的妻子怎么了?”商华不明所以的望着蓝东隅,不明白他为何听到自己说起妻子那么激动。
“你结婚了?”蓝东隅的脸,一下子苍白。
“对。”
蓝东隅反问,“那么你妻子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
“死了?!”
“呃?”
“你为什么?为什么都忘记了……”
“这里——”商华指着头,笑得有些痞,“受过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句“对不起”迟了那么多年才说出口。
“为什么说对不起?”
“没什么……你还是要给我找条长裤。我呆在这里多一天,我们两个都危险。”
“你要走至少要等你腿好了。”商华眨眼一笑,“我还要靠蓝少将找到‘惠比须’呢!”
之后几天,蓝东隅与商华相处看似风平浪静。
蓝东隅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该走路做复健的时候就绕着小房子外面走一会。这栋小房子,确实是在秦淮河边。但是处于上游一些,比较清静,清静得近似荒凉。
商华有时候会突然不见,但是蓝东隅从来不问他的行踪。
看似的,风平浪静。
有谁不知道?风波未定。
被落地镜中模糊的一点红光反射到。商华眯起眼,脚下移了一步,视角跟着转变。
“狙击手!”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镜面“哗啦”一声碎掉,砸在地上异常刺耳!
半山上的狙击手看到河边的那栋小房子的灯一下子全灭了,一气之下狙击枪往地上一丢。
“现在怎么办?他们关灯。”
“我们冲进去!拿起你们的机关枪!”
“冬雨?冬雨?冬雨!”
灯黑下来的那一刻,一片漆黑。
商华听到蓝东隅拉下电闸后喊自己,一时无声。
他那么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着恐慌。
“冬雨,你有没有怎么样?”
“冬雨,你回我一声!”
清减的月光,冷冷的参透进房。
蓝东隅一手抓在商华的手腕上,很用力。
商华的声音里有欲盖弥彰的哀伤,“我想我与你,在以前一定有很深的交情。”
何止呢,简直深到骨子里去了!
蓝东隅颓然着放开手。
商华丢给蓝东隅一把枪,“你的。”
蓝东隅身为军统高级将领,受过严格的特务训练,光靠听力,判断能力都很强。
“他们进来了。”商华听到楼下一些动静。
“闭嘴!”蓝东隅拿枪敲他的头。
“诶小心枪走火!”
“哒哒哒!”机关枪在楼下一阵扫射,伴随着家具物件的撞击、砸碎。
蓝东隅听着,轻声说道,“五个人。”
“34式。”商华扭头对蓝东隅说,“金陵兵工厂仿制的最新马克沁重机枪,34式!是你们军统的人!蓝东隅你——”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商华的太阳穴上,蓝东隅狠狠的匀开一个笑,“不这样你怎么会还我枪?以为我会乖乖被你利用吗商华!”
信号枪射出一颗子弹。
“哒哒哒哒哒!”第二轮扫射结束。
“该死!”商华不能动,眼睁睁的看楼下的人就要上来。
缓缓举起枪,“要死一起死。”
要死一起死!
蓝东隅就因为商华这句话,恍了几秒的神。商华一脚踢飞蓝东隅手中的枪,一步冲上抱住他!抱牢他!
往百叶窗户用力一撞!
“少将!”
“少将!”
已经上楼来的人惊呼,却已来不及阻止事情的发生——商华强抱住蓝东隅从二楼破窗跳入秦淮河!
唯一一名守在楼下的特务抬头看到一团黑影急速落下,掉进秦淮河里伴随枪响激起层层水花。
“谁开枪?!谁开枪!”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伤了少将怎么办!蠢货!”
“可是可是——”捂着脸的男人手指指着破碎的窗外,不知道他是在指漆黑的夜色还是在指茫茫的秦淮河,“那个人,是那个人!老板吩咐过只要少将是跟那个人在一起就——”
话音消了,说话之人用手比了比枪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头。
静了静,领头的那人低低的问:“你真的确定是那个人?”
“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4
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得很深很深。一时间耳膜鼓起,全部都是流水冲击的声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睁开眼睛,一切都模糊着,眼睛在深水里非常胀痛。胸口像是被万斤大石压着。膝盖的伤口已经在作痛,手脚划动不开,左肩的枪伤可以感觉到血丝在渗出……
一双手抓上蓝东隅的脚踝,紧接着把蓝东隅往上送。
蓝东隅探出头,随着水一沉一浮,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四下寻望,无尽的夜无尽的夜!
“商冬雨!”
回应他的只有飞过的野鸟。
蓝东隅一头扎进水里。
看到了!他在那里!被弥漫的墨黑水草缠住脚,更多的水草缠上来,往商华的腰上蔓延。
死命的用手撕扯,该死,这时候要是有刀就好了!该死!
扯掉大部分,蓝东隅游到商华后背,双手托着他的两腋,忍着膝盖的痛往上游。两眼模糊,因为眼球充血,像是处于一片血海。
拖上岸,蓝东隅真是没有一点力气了,瘫在淤泥地上,胸口起伏着。
踢了踢昏死在一旁的人,蓝东隅爬到他身上,一耳光甩下去,结果因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了,更像是情人间暧昧的拍打。
“你拉着我跳河,却在要紧关头救我,可是最后还是我这个要杀你的人救了你,我们——真是可笑!”
将商华仰卧,胸腹朝天,颈后部用手轻轻抬起使其头尽量后仰,蓝东隅跨坐在他身上,口对口有规律吹气。
“咳咳咳!”
河水吐出。
蓝东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起身却一时腿软瘫在商华身上。整个人倒下去,压得商华两眼一翻,呛出更多的水。
“蓝、蓝少将,就这么喜欢我么?”
咬牙一拳打在商华胸口,蓝东隅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一边喘气。
除了商华被蓝东隅一拳打到后闷吟一声,之后两个人安静的得躺了很久。
月亮高高挂起在墨黑的天上。
“你知道吗,在水里那一刻,我好怕你死。不是怕你死了我失去一个找‘惠比须’的重要线索,如果只是那样我何必拼了命的也要把你送上去。”
“我对你有种奇怪的感觉。蓝东隅你说我们之前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蓝东隅,你好奇怪。遇到你之后的我也变得奇怪。我们,为什么,相处在一起我就……为什么?”
“人说前世今生,佛曰缘起缘灭。我们好像纠结很深啊!是什么缘分?”
以为是什么遮迷了眼睛,手背擦拭竟然是泪水。好在夜太深……你看不到的我眼泪。
蓝东隅的声音突然如夜风般的凉人,他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他偏过头,说,“商先生,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5
一九三六年,日军已从东、西、北三面包围了北平(今北京)。
从一九三七年六月起,驻丰台的日军连续举行挑衅性的军事演习。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夜,卢沟桥的日本驻军在未通知中国地方当局的情况下,径自在中国驻军阵地附近举行所谓军事演习,并诡称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今卢沟桥镇)搜查,被中国驻军严词拒绝,日军随即向宛平城和卢沟桥发动进攻。中国驻军第29军37师219团奋起还击,进行顽强的抵抗。
一九三七年七月八日,重庆。
小型飞机在一片小沙洲降落。嘉陵江弯曲包围着,仿若阴谋得逞的老头子阴阴地笑着流过重庆的“身躯”。
戴上军帽,下了飞机,入眼是鳞状的淤泥,一排排拥挤的竹造的小屋,低矮的石头房子零星散布,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世人什么是“黑暗”。
蓝东隅到达重庆的第一感觉就是黑暗、拥挤、浓雾弥漫。也许,还有浓雾弥漫下的杀戮血腥。
压了压军帽,在一对士兵行礼下坐船到另一岸。
这是傍晚,即将下起暴雨的傍晚。
夏日的暴雨来得急,下得猛,去得也快。却不知——如果打起这场仗来,不会那么快结束了。
下属打开车门,蓝东隅坐上黑色汽车。
一声惊雷!
轰隆隆!
电闪一道白光。
乌云不断的聚拢来。
有很多事情,不能改变。比如天要下雨,比如历史的前进。
望着车窗外大雨滂沱,蓝东隅双手交握放在腹前,历史的前进包括战争,他知道,战争要死很多人,他清楚。临走之前老板交待他的事、他的话……蓝东隅垂了垂眸子,复而抬起,神色不变。
曾家岩03号。
递上文件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儒雅男子,面色白皙,金边眼镜,穿着灰呢子的短大衣,风度翩翩。
他的嘴抿成一线,想笑又笑不出,哭丧着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睛,“阿隅,你看。”
打开文件夹,蓝东隅看完之后脸上才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