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张了张口,半天才说,“阿隅,他什么意思?”
蓝东隅倒了半杯黑茶,和沈醉坐到一块,他睨着眼睛看着茫然若失地沈醉,也是半天才开口道,“我觉得,你们,很奇怪。”
沈醉一下子就忍俊不禁,“你别学他说话,我想起来就好笑。”
蓝东隅慢条斯理,“你别岔开话题。”
“你别岔开话题才是。”沈醉抢过蓝东隅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咕噜咕噜喝了几口,仿佛很渴似的,“你们刚才叽里咕噜乱弹琴呢,我是什么都没听明白。”
“临沂大战时,张自忠将军率领59军进行日夜的急行军,真不愧是吃苦耐劳与豪气干云的西北军,张将军一声令下,竟然能够在一日一夜之内,提前赶到临沂。就有如从天而降般地猛攻日军第5师团背侧,庞炳勋部将士更是用命地从阵地反击,日军绝对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竟然会进行这种内外夹攻的拼命打法。”蓝东隅放远了目光,就像看到了战士们浴血奋战,“张自忠、庞炳勋原本相识,更有一段仇怨。张、庞均是西北军冯玉祥旧部,中原大战时,庞炳勋暗降蒋介石,临阵倒戈,使张部大损,张自忠亦受重伤,此次临沂危急,李宗仁无可调之兵,遂派张自忠前往。二人尽弃前嫌,共御外敌,方有临沂之捷,更有言若无战场决策失误,将可全歼板垣征四郎师团。“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此正是我党国抗战之依靠。”
“我也听闻此事,这不是很好吗?这次大捷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战以来,继平型关大捷等战役后,我们取得的又一次巨大胜利。鼓舞了全民族的士气,灭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风。消灭了日寇大量有生力量。”沈醉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继续说道,“我看《新华日报》上刊登了周恩来对台儿庄大捷的评价,他说这次战役,虽然在一个地方,但它的意义却在影响战斗全局、影响全国、影响敌人、影响世界!我很赞成他的观点。”
“对于军方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台儿庄大捷非常振奋人心。”蓝东隅面色一变,“可是,带来的政治格局的改变是上级们不愿意看到的。你看,就连你也提到了周恩来。”
沈醉一惊,“总不会因此出现大批倾共现象?我刚才、刚才就是……我没别的意思。我绝对的忠于我党。”
“我当然知道你,但是别人不一定。我也不一定知道别人。”蓝东隅也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门,“政训处长汪祖华是军统中着名的‘反/共宣传家’,政治教官和大队、中队的政治指导员都由他领导。叔逸你个性爽朗,不拘小节,但在外面,尤其是在汪祖华面前,可千万别口无遮拦。政治问题比任何错误都要严重。”
沈醉摆摆手,“我好歹也在军统从事这么多年工作了,实打实的老特务了,我还会不注意这些吗!”
“现在重庆是一团遭,兰封会战已经爆发。我们遇到老对手了。”
“土肥原贤二?那个老畜生!”沈醉捏紧了拳头,“在上海我们暗杀了他的学生也查不出他的行踪,原来这家伙跑到河南去了,就他也能带兵?”
“第14师团就是他的部。”蓝东隅说道,“5月21日我们当即破译了他的行军部署,相对应的我方军事委员会也作出了部署,但是,正因为最近政治问题严重,影响了上级行军作战,有人就把这贻误军情的罪名安在了我军统身上。”
“什么?这明明是——”
蓝东隅一把捂住了沈醉嘴巴,“不该说的别说。”
沈醉喘了口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是不是军事组的培养计划要拱手让人。”
“你猜对了。国防部确实下达了命令,认为我们军统并非真正的军事机构,带有太多政治色彩,我们无权培养军事组织,在这一点上,老板没办法和何应钦争。”
沈醉想了想,点点头,“所以老板已经提前着手了,暗中联系了叶默?”
“叶默是陆军中将,名正言顺的兵权在手。与其白白给别人,不如给自己人。叶默毕竟是黄埔军校的;是我们的校友,也是校长的嫡系。”蓝东隅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不过,黄埔军校毕业那么多高级军官,为什么偏偏是叶默?”
沈醉没由来地心里一慌,“是呀?为什么呢?”
蓝东隅头一转,盯着沈醉道,“老板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沈醉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阿隅!”
蓝东隅眉头又是一皱,“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啊?”沈醉真的弹了起来,跳下沙发破门而出。
我都知道你们是同学,老板还会不知道?蓝东隅看着沙发上的鞋印,眉头一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40
一九三八年6月1日日军迫近兰封、杞县时,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即决定决堤,并通过侍从室主任林蔚向蒋介石请示,得到蒋的口头同意。但程潜等深知此举的后果严重,又以正式电文请示,经蒋以电文批准后才开始实施。第一战区召集黄河水利委员会及有关河防的军政人员开会,研究决堤位置,最后选择中牟县赵口。
9日完工放水。当时正值大雨,决口愈冲愈大,水势漫延而下,12日又与赵口被冲开的水流汇合,沿贾鲁河南流,使贾鲁河、涡河流域的乡村、城镇成一片汪洋。水流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商水一带,形成一条广阔的水障。急流的黄河水注入淮河时,淹没了淮河堤岸,7月13日冲断了蚌埠淮河大铁桥,蚌埠至宿县一带,亦成泽国。
日军第14师团6月7日攻占中牟,派骑兵联队于10日炸毁郑州以南的京汉铁路;第16师团第30旅团旅团长筱原次郎所率的挺进队(步兵3个大队)于6月12日炸毁了新郑以南的京汉铁路。由于水障的形成,日军各部队均停止了追击。第14师团的一部被洪水围于中牟县城。位于泛滥区中心的日军第16师团一部来不及撤走的车辆、火炮、战车等重武器均沉于水底,并冲走、淹死一批士兵。日军航空兵以飞机投食物、医药及救生设备共61吨半。位于泛滥区以东的日军也迅速后撤。被洪水隔于新郑以南的第16师团第30旅团的5个大队就地组织防御,也是靠空投解决军需物资,最后由日军第2军派出的船艇队将其撤回。
整个徐州会战(包括豫东作战)至此结束。中国军队总计伤亡10余万人。日军总计伤亡约3。2万人,仅日军第2军1个军在6月29日于徐州开追悼会时,有姓名的战死人员即达7451人。
兰封会战,是抗日战争中徐州会战中的一个支作战,中国军队12个师的豫东兵团在薛岳指挥下在河南省兰封地区对日军孤军深入的土肥原贤二部(第14师团)的进攻作战。最后迫不得已掘开花园口黄河大堤,意图以此阻滞日军进攻,结果使当地百姓遭受了巨大伤害。蒋介石称兰封会战为“千古笑柄”。
“千古笑柄”之役后,紧接着就是武汉保卫战。
众所周知,中华民国的作战指挥中心就设立在武汉。这一仗,至关重要。
蓝东隅□乏术,来回奔波于重庆、武汉、常德。
临训班的工作没有因为战争而慢下脚步。越是紧张关头,大家越是为这个培训组织付出加倍心血。
每天晨练后,就是汪祖华的政训时间,千人大礼堂就是他的舞台,他和他手下一班政治指导员着重进行反/共反日的思想教育,这就是临训班的“朝会”。 在每日的早晚两次点名时,大队和中队的政治指导员更是鼓其如簧之舌,唾沫四溅,向学生灌输军统需要他们拥有的思想,共/产/党不是在抗日而是在和国民党争权夺利之类的话源源不断。有一次,沈醉甚至听到了汪祖华指手划脚地歪曲事实对平型关大捷作了一次污蔑宣传。之后沈醉便经常听到学生中有人说“怎么共/产/党的军队打了胜仗都是假的”这一类话,他心里起疙瘩,虽然国共之前是血海深仇,可是大敌当前,自己人还在污蔑自己人,这不是打击自己的的力量吗?沈醉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站出来纠正。蓝东隅视而不见,他也只能保持沉默。沈醉有个不好的预感,照这样下去,即使打完了日本鬼子,中国免不了还是要内战一场。
荒烟曼草,战火纷飞,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最近一段时间,汪祖华又发现有学生在偷看《新华日报》,班里马上注意到这个问题,除了找这些看报的学生进行个别谈话外,各队指导员还把这些学生的名字汇集起来,暗中考察他们的言行。这之后,班里还马上实行对往来信件的检查,把所有寄给学生的进步书信一律扣留下来。学生寄出去的信件虽没有法子完全统制得了,但寄到班里的信都得经过大队、中队指导员拆开看过才交给学生。不少女生因为男朋友写给她们的情书被拆开看过了,常常气得大哭。有些学生便在街上找商店给他们转信,不久也被发觉,除明令禁止外,还通知所有商店和居民不得代学生转信。当时临澧最大的一家叫安福的百货店,学生托这个店转的信最多。这家商店的老板表面上答应学生代转书信借以拉生意,而暗中却把这些信先送到班里让检查过之后再转给学生。这个班虽然用了种种方法来防止学生在对外通讯时泄漏训练班的秘密,可是不久很多人都知道临澧县办了一个这样大规模的特务训练班,甚至连当时一些学生在陕北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读书的同学和亲友都来信劝他们设法摆脱这个班。这些信查出后,当然不会再落到学生们手中。
教官们为了威吓学生,又在班本部修了一个禁闭室,对不遵守规章制度的学生,随时送到这个禁闭室关起来。
副主任余乐醒编了一本叫“特工常识”的讲义,并由他亲自主讲。这本讲义里面,包括情报、行动、侦察、化装、秘密通讯、毒物使用、爆破、邮电检查等许多特务工作的基本技术。到分科专业训练时,每门课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