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的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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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的奋斗史-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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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流转过身来,顺手披上了外套。“你想和姓蒋的在一起,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我低下头。
  谭流又笑着用手指来挑我的下巴。“你总是突然低下脑袋,看起来很想故意引人来调戏你。”
  “你要离开?”
  “嗯。”谭流摸了摸我的脸,“既然你想跟着他,那么你就去自己争取吧,别想着我会帮你。”
  “我知道。”我低声说。
  “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哦。”谭流笑了起来,拇指抚摸我的嘴角,“我猜Adam都已经后悔了,可惜九泉之下不能补救,现在看着你和他一样误入歧途,心中窃喜,已经着急投胎来和我再续前缘了……”他自己也为这荒诞的猜想笑了起来,继而柔声说,“你穿衣服走吧。”
  窗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慢慢地穿着衣服,从高大的落地窗看外面拥挤的世界。谭流背对着我,静静地站在窗前抽烟。
  “我走了。”
  “嗯。”他依旧抽着烟,声音低不可闻。
  我一步步挨到门口,最后一次回头。他依旧是那个姿势,没有回头看我。就那么形单影只地站在寒冬的窗前,又似置身于早起奔走的人流中。仿佛眨眼之间,就会被那熙攘的人流冲走……
  我对着他的背影用力地笑了笑,又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56

56、年的终结章 。。。 
 
 
  
  这个世界依旧是白雪皑皑的寒冬,日光一如往常的清冷。天空是青白色的,日头是一片暧昧的光团,没有了其他季节的刺眼,彷如冬眠一般静谧地停在空中。
  谭流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那天,我在离开旅馆后回到了彼泽陂。小夜做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见到我回来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亦不说话。只是埋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我穿过长长的走廊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过去,除了几个家太远或者无家可回的人,整个彼泽陂已经空空荡荡。走到厨房,看到猫桥正在里面忙活着。
  “小花,你回来了?”
  “在弄什么?”
  “熬药啊……薇姐病了。”
  “薇姐?”
  猫桥微微脸红。我随即了然。“你还会熬中药?”
  “很简单啊,一学就会。”猫桥双手忙活着,一边抬头笑问:“三亚好玩吗?”
  三亚?我错愕片刻,便想到或许猫桥并不知道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玩。”我低声笑笑,“有很多美女。”
  猫桥戏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难道你对美女感兴趣?
  “小花。”小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递过一个本子,“账目和人员清册。”
  我默默接过,随即又摁回他的怀里。“我不用看。”
  他也沉默着,又把本子推了回来。我再次推回去。
  “你们在干嘛?”猫桥捧着装好中药的饭盒好奇地看着我们,“算了,回来再和你们说,不然药就凉了。”说罢,他风似地跑了。
  我和小夜相对无言,许久……“你不要走。”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我指了指本子,“你不打算解释。”
  “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你都知道。”
  “那就不用解释了,你不要走。”我不想去探究到底是怎样的心理迫使他做出出卖我的事情,但我知道,在他的心里,那并不是出卖。一路至今,原本一无所有的我终于握住了微薄的“所有物”,我的彼泽陂和与我彼此看重的人。我与谭流已经划清了界限,胸腹中失落的空寂无法填平。我还没有去找蒋文生——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找到”他。我不能再容忍任何一个人从我的身边走开,否则即便我还拥有彼泽陂,也只是一座荒凉的空城。
  我走过去,拥住小夜单薄的肩膀。耳畔是他轻声的叹息,过了许久,他终于回手抱住了我。
  
  过了两天,彼泽陂的工作人员渐渐回来。我才恍然,原来一年真的过去了。
  城市依旧是那个钢筋水泥的冷灰色城市,新年的气息一年比一年愈发淡薄。我常坐在吧台后面,看着倒挂在空中的高脚杯发呆。蒋文生的消息还是来自谢鲁。他瘦了,他不爱和人说话,他不知在想什么……
  升文集团的蒋家内部重新洗牌,曾经的集团总裁蒋文生几乎一无所有。原因?原因就是在别人拿我去威胁的时候,蒋文生冲动的答应了对方的请求,那时若不是谭家出面协助,现在的升文集团一定大权旁落。虽然未造成实际的损失,可是蒋文生再也得不到董事会和蒋家老爷子的信任。我被谭流救出来了,蒋文生却被关了禁闭反省。
  总裁下马之际,整个集团都人心惶惶,他们怕站错队,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各种或真或假的新鲜消息见诸于电视和报纸。
  谢鲁经常会来喝一杯酒,伺机找越来越面无表情的小夜调情。有一次他突然问我:“这是你想过的结果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许久,“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说,“我想见他。”
  谢鲁笑笑,并不接茬。他始终对我心有芥蒂。
  
  去见蒋文生,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困难的事情。我再打不通他的电话。谢鲁不肯帮我。我试图去找马叔,未果。我甚至试图通过蒋文倩去寻找和蒋文生见面的契机,依旧未果。
  时间在我的无用功和发呆中快速流逝,回头眺望时路途便显短暂,然而煎熬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般的苦涩漫长。谭流说的对,我想和蒋文生再一起并不容易。哪怕只是见一面,或者说几句话都已经困难的远出我的意料。
  恍惚间,春天来了。柳条开始抽芽,气温持续的升高。枝头总有不知名的小鸟在叫。我常在凌晨突然惊醒,有时是在彼泽陂的办公室,有时是在我和小夜、猫桥共同居住的小屋里。我的梦境总是充满了怪诞和恐怖。
  有一个梦,如同电视剧般,我连续做了许多天,终于做完。
  我是一个独居的人,住在一个空荡的一居室房子里。粉刷的雪白的墙壁,黑色的木质地板,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再无任何家具。房间内的空气冰冷入骨,无时无刻存在的莫名恐惧煎熬着我。我仿佛知道自己身在噩梦之中,但这个念头却并不明确清晰。不知是哪一日,我出门散步。在小区里看到一位老人。为了逃避孤独的恐慌,我急切地去找他说话。不记得我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不同单元里。最后的分手时刻,他说要回家洗一个澡。我极力邀请他去我家洗。那一刻内心的恐慌,无论是在梦境还是在醒来的时分,都是那么的清晰。我不想和这个人分开,无论他是谁——只要别让我一个人呆在那冰冷的房间就好。老人答应了我。我们从楼房外侧的楼梯向上走去。他依旧与我闲谈着,物价、天气、新鲜的见闻。他问:你家住在几层啊?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了,只是猛然发觉我们脚下的楼梯竟然变成了中间是空隙的铁梯,而梯子的坡度越来越陡。转头,就是蔚蓝的天空和越来越矮的楼房。我和老人不得不用手抓着楼梯向上爬行。我满是困惑,这是去哪里?老人说,再往上爬爬就到了。楼梯几乎陡成一条垂直的线,老人在我前面停下。我抬头,看到梯子延伸到了冷灰色的水泥中,我们再无去路。低头,是消失了的来路……
  这个梦终于做到尽头,醒来,是薄雾中的清晨。春天的白日愈渐拉长,鸟儿一如往日的啼叫。
  一阵无声的绝望瞬间袭来,我抱住膝盖,埋下头,哭了起来。
  
  我要见蒋文生!
  我要见蒋文生!
  我要见蒋文生!
  
  小夜冷冷地说:“你疯了吧?”
  猫桥满眼崇拜地看着我,“你真浪漫!”
  谢鲁沉默着,眼神复杂地看着燃烧着的半支烟。
  本地的晚间新闻正在播报近日来人们茶余饭后都津津乐道的新鲜事。2011年4月1日的早晨,人们发现这个城市发生了一点变化。一夜之间,整个H市的三十多处建筑上都出现了鲜红的六个巨大汉字:我要见蒋文生。新闻记者把镜头带到各个留有这些字迹的地方,有的是涂鸦的漂亮写法,有的只歪歪扭扭的油漆粉刷。不同的风格,如出一辙的内容。而涉及到的人,却是前些日子风口浪尖的升温集团前总裁。各种猜想纷纷冒出头来。网络上居然还出现了专门的贴吧。
  “蒋老先生未必搭理你。也许先找到你的是警察。”沉默良久,谢鲁终于说出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趴在吧台上笑出了声。小夜说对了,我是疯了。这绝望的死水将要淹没我的脖子,与其这样无声地沉谭,不若让自己变成天大的笑话。作为一个三流的小说写手,我或许没有能力创造一个具有灵魂的故事,但我尚可以编造荒诞狗血的情节,尚可以想象出冷意森森的笑话。反正我没脸没皮,但愿蒋家人和我一样敢于把“不要脸”写在脑门上。我还有层出不穷的创意,让我们大伙一起把脸丢到西天去!
  我越笑越得意,越笑越猖狂,笑到后来就连猫桥都慌乱起来。彼泽陂的大门被猛然推开。蒋老头子带着马老头子和几个保镖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不笑了,直起腰,迎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给两位老人家问好,小花恭候已久。”
  进了我的办公室,我亲手端了两杯茶。马老头儿的老眼几乎眯成两条虚无,蒋老头儿的老脸看起来还是那么和善。
  “林老板还真是吓着了我,我如果再不来,不知道林老板下一步会做什么呢?”蒋老头儿开口。
  我笑笑,“您老人家随便暗示谁一句,把我丢到局子里不就得了。我哪能吓得到您?”
  蒋老头儿“呵呵”地笑了起来,“明人不说暗话。我很喜欢你这个孩子,你如果是个女娃那就什么都好办了。可惜你是个男孩儿……”他说着,面色就冷峻起来,“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可以感情用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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