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就是让人不自觉地摆起备战状态。
后转念一想,也是。毕竟康熙的儿子很多,虽然以立王储,但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代表这是个定局。
就她脑内的记忆,和最近刻意打听在方面的消息来看,虽说康熙严令阿哥们不准干涉地方官员们做的决定,也不准在朝野内结党营私。但未来谁坐皇上这件事……又有谁不在意呢?
阿哥们大体分为两个党派,一党是以八贝勒为首,六部内势力颇大。另一党自然就是太子党了,令褒姒惊讶的是,胤禛胤祥竟然也是太子党的。
看那个人的眼睛……褒姒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两人,尤其是那位四阿哥,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不像是一位甘居他人之后的人所拥有的。
可下一秒,褒姒就勾起唇角笑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抵就是这样。
转念又一想,自己扮演的只是宫中一介女流之辈,那日在凉亭里的表现实在太过出风头,以后还是收敛点好。倒不是怕得罪了谁,只不过一不小心被卷进了两派的斗争中,那就麻烦死了。
但有些事情,永远都那么不顺人意。
也许不顺人意的……才能称之为天意。
上次褒姒随口胡诌了一位明净大师,的确有这位大师,大师也确实到宫里面来了没错,但褒姒其实并没有和他碰过面。开玩笑,谁要去碰面啊!她连那大师的底细都不知道,万一那种‘高人’身上真带了什么神兵利器,自己愣是被打出原形那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褒姒先谎称自己身体不适,在大师走之后才去的。
可是前两天不知道在哪位宫女的房间里面,找出了稻草人银针这种东西。正巧武原道士入京,康熙帝就把他请进了宫中,做做法避避邪。
请进了宫中不打紧,上次正好听了褒姒的那一段胡诌的面相之言,康熙就以为她对这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就命人叫褒姒过来。
传报的公公过来了,褒姒命人谢了公公,应了一会就去,把人给打发走了。
一回房间就摔了杯子。
今天可是朔月期,妖怪妖力最弱的时候。而且她现在正值重伤初愈,根本就是白占了一个妖怪名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在道士面前就就是一个软绵绵的小白兔,被砍算是好的,要是被收了那算是悔的不该来这人间走一遭。
武原道士……她听说过,貌似在这朝代里面还是个挺有名的道士的。
有名道士通常不会是那种江湖中骗骗钱、随便算算命的普通道士,有名那说明他肯定是有点真才实学。
正准备找那只凤凰商量一下该如何是好,她一回头,却发现笼子是空的。
平时什么时候那死鸟都在,为什么关键时刻就不在了!
甲先生慢悠悠地扬起脑袋:“平—常—心—”
“平常个什么心?被弄死就好了么?”褒姒有点儿口不择言。接着木然地接受进屋来的宫女嬷嬷的打扮摆弄。
嬷嬷宫女们训练有素,衣服挑了,头也梳了,还在旁边赞美这褒姒真好看真好什么的……褒姒却在这吵闹中愈发的心烦。
她深呼吸两口气,别先还没看到敌人就把自己给吓死了,大不了就是个跑路的事情。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果断地冷静了下来。眼睛一瞟,就发现了凤凰呆着的那只空鸟笼里面有一枚信封。
走进取出来瞧瞧——还挺厚实的。
想也没想,褒姒打开了那个信封。 信封包的并不严实,轻轻一碰就散了。她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翡翠玉镯子,翠绿的翡翠颜色纯正均匀,放在光下一瞧竟有清澈通透质感,一看便是质地极好的上成品,当然……还有几张张信纸。
把镯子搁了一边,褒姒把那叠好了的信纸打开来。
第一张信纸上,就只用毛笔写了三个鸡爪抓出来的毛笔字:展信悦。
褒姒立刻捏皱了纸扔地上去了。
第二张纸上字稍微多了点:“哎呀真对不起有事出去一趟。”
又是废话!褒姒有点儿不耐烦,仍然捏皱了纸扔地上去了。
第三张信纸上不知道用的什么笔,色呈青蓝,用极细的笔触写了一行细小的字:“毛笔用不习惯我换圆珠笔好了……别发火,扔了我的信你会后悔的!”
虽然他是这么写的,但褒姒仍然火大,极想把手中的信纸扔出去,顺便踹那只凤凰两脚,耐着性子,她太明白凤褚就是那种给别人找了麻烦就是自己的愉快,让别人焦急就是自己的人荣幸的那种人了。
而且现在身边只有那只只会读书,跑路还得自己带着的乌龟,就算凤凰这信是忽悠她的,她也只能况且一信了。
在这一行下面,有另一行更加细小的字,估计不是有意的就根本写不出来这种字号。褒姒眼睛很好,不存在近视的问题,但仍需眯着眼睛才看清楚了这行字,上书:“我猜你把第一张扔了吧?扔了吧……?扔了就好。”
这就完了?
……开、开什么玩笑!
褒姒不信,又迅速地把第三张信纸重头扫到尾,才在最下面一行,写着一行小字:“哎呀竟然被你给发现了,好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你。第一张浸水后有惊喜哟~”
……
褒姒的额头上,不可抑制地青筋暴突,如果现在凤褚就在她手边的话,大概今天的晚宴上会出现‘碳烤凤凰’‘红烧凤凰’‘清蒸凤凰’这之类的菜肴。
但狡猾如凤褚,定是料到现在自己身处十万八千里之外,才敢如此放肆。考虑到这一层,褒姒握紧了双拳,更加坚定了要叫凤褚好看的决心。
可现在没办法,褒姒在地上找了找,把第一张纸给捡了起来。随手用茶水打湿了信纸,不到一秒,纸上的墨迹渐渐溶解,**的纸上反而出现了字迹规整的八个大字,整齐地排布在信纸上。
带上玉镯,可保平安。
褒姒若有所思地拿起玉镯,刚刚心急没发现,现在仔细打量,才看到了这玉镯似乎散发着不正常的光芒。再细细一看,她发现玉镯的内侧,竟然有个小小的图阵,图阵的正中间刻着凤凰的纹样。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有什么作用,带上总是没有坏处的。正巧这时门外的宫女唤道辇车准备好了,褒姒应了一声,慌忙间带上了玉镯,出门去了。
从宜妃所在的延禧宫到乾清宫的路程若是走去,当然就很远了。辇车一路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了。
通报后,褒姒让宫女们扶了进去。本以为这只是宴请武原道士的普通宴会,进去之后那里知道里面群臣妃子阿哥格格坐了一屋子的。
后一想……康熙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这上百号人,也算不得多。
请完安后,赐了坐,褒姒就挨着自己的额娘,宜妃,坐下来了。
微笑着,褒姒不动声色地四处搜寻着那位武原道士的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有人回头,目光跨过人群,直直地望过来。
由于实在太无防备,褒姒心里一惊,不由地僵了一僵。
看过来的那人,并不是清朝男人普遍的辫子头,他还保留着前朝的发型,在一群人之间显得格外的显眼。
更显眼的只怕是那鹤发童颜。武原道士的头发全白了,但脸却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更何况他修眉凤目,气质风雅,虽只穿着青白二色的道袍,也像谪仙人一般的纤尘不染。
最让褒姒心惊的是那目光,冷彻且极有目的性,虽然只是一瞟就离开了……但她确定,刚刚武原道士看的就是她!
这一眼,让重伤在身的褒姒心虚了一虚,手心里霎时间都是汗。
本来握着她的手和她细细私语的宜妃,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还拿帕子给她擦擦额上的冷汗,“是累到了吗?”
褒姒反握宜妃的手,露出一抹笑:“不,只是女儿太久没有出来,偶感不适罢了。”
宜妃也很疼爱褒姒,遂说:“待会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点点头,褒姒应了下来。
得走,必须得走。
她觉得武原道士只怕是在她一进来就察觉到了她,只不过在等着时机收拾她!
意识到这一点,褒姒的背脊一颤,一股寒意从后背冒了出来,刹那间手指尖都冷了下来。
至此,酒席才刚刚开始。
出席宴会的,多达数百人,君臣联吟,作诗唱和,皇上十分高兴,赏下了不少缯绮、貂皮、文玩、银牌等物。褒姒面上笑着,愉快地同同席的人谈天说地,但她后背冷汗直冒,只怕穿在内的单衣早就汗湿了。
身为一名妖狐,同道士碰面大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褒姒现在有伤在身,但也不应该反常至此。
那又为何?
谈到这里,褒姒就恨不得一掌捏碎手中的酒盏。就她来看,那武原道士大概道行不浅。这么一个巨大的威胁杵在那里,还时不时瞥过来一两眼,能令她好受么?
当然不能。
跑不得跑,呆在这里又不得安宁,唯一的帮手凤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脾气躁的不得了。正是因为心绪不宁,她的放在桌下捏紧的左手,指甲竟然缓缓长了出来,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掌心,丝丝血液渗了出来。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点。褒姒深深呼出一口气,如此慌乱的自己,简直太给妖狐们丢脸了。实在不行,就和那道士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竟然轻轻飘过一道声音,低沉却很有穿透力,冷淡的口吻却气势如虹:“九尾,你为何在此?”
这是……武原道士的心音?
一惊,褒姒屏气凝神,却不由地往那边看过去。
鹤发童颜的道士举起酒盏,嘴唇未动,但褒姒的耳边又冒出了刚刚男子的声音。
“怎么没见到凤褚?”
始现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