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满意的捋着胡子冲门外已然消失的背影点了点头,而后一把拉住欲追出去的自家侄子,“云泽,昨儿个我嘱咐你的事可记清楚了?”
“记住了记住了,二叔你快放手,人都走远了……”少年垫着脚向外张望,一脸的着急。
“看你小子急的!平日里练功也不见你这么勤奋!”中年男子笑笑,伸手拍了拍少年薄削的肩膀,“好了,去吧!”松手的瞬间,少年已经如旋风卷落叶般的速度一溜烟跑了出去。
轻叹一声,中年男子感慨的兀自低语道,“咱们家云泽也长大了,有心上人咯……”只是不知道大哥同不同意……
转出街角,云泽在人群里张望许久,忽的眼睛一亮,竟是蹬脚一跃,翻落于白衣少年的跟前,笑着阻了那人去路。
“你是不是要上远雾山?”那双晶亮的眼眸里分明传达着‘你不告诉我就别想走’的信息。清暝无奈的轻叹口气,原以可以就此摆脱掉他,怎么知道这人竟紧追不舍,“这位兄台,你究竟想怎样?不如一次说完吧……”声音虽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却隐隐透出些许不耐。
云泽略感尴尬的摸摸鼻子,随即轻咳一声,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反正我是上山寻亲,而且远雾山地势复杂,这一带,我很是熟悉。有我带路,不但会免了几日多余的脚程,而且多个人做伴,一路上你也不会感到泛闷,如何?”
上山寻亲?微蹙着眉在少年身上轻转了一圈,心思百转的权衡了下利弊,他终是道了声好。也许这一路上自己的耳朵要遭罪,可是正如那人所说,远雾山他确是不甚熟悉,有人带路总归是好的。
打定心思,两人便在一个沉默,一个欢喜的诡异气氛中一同登上了去远雾山的路。
“既然我们决定同行,总该互相认识下吧……”云泽目光灼灼的看着清暝在暖光中温润柔顺的脸部线条,试探的开口道,“你可以叫我云泽,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清暝……”薄唇微启,他吝啬的吐出两个字,似乎不愿多言。
云泽眉头一皱,不满的伸手拉住清暝垂于身侧的手臂,“你这人真不厚道,清暝?那是什么名字?如果你说你手上这把剑叫‘清暝’剑,可能我还会相信,不过,你说你就叫清暝,打死我也不信。”
“信不信由你……”用剑身将少年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拨弄下来,他复又继续往前走着,淡淡留下一句话,“我不喜欢和人有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希望你能注意。”
云泽楞了楞,看了看自己忽然落空的手掌,眼眸微黯,随即却是轻吐出一口气,故作轻快的跑了上去,笑道,“好,清暝就清暝,我相信你。”
清暝抿抿唇,目光落在少年嘴角挑起的笑容上,不知想起什么,微微有些怔忪,心头一软,他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在下一刻眼眸忽的睁大,惊喝道,“小心!!”
一把擒住云泽的肩膀,清暝使力将他往自己身边拉拽,然而毕竟时间耽搁了一些,纵然他抢救的并不算晚,然而下一刻刀尖便已是直直错了过去,划过他修长白皙的手背,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清暝皱了皱眉,左手轻抖,清暝剑便低吟着“倏”的应声出鞘,白色的身影一窜而出,游刃有余的在一圈黑衣人之间来回博斗,交错出一道冷漠的光影。
云泽楞了楞,随即也是纵身加入,两人合力,不消片刻,偷袭的黑衣人便全数倾倒在地,气息泯灭在血气飞扬的空气中。
“你受伤了……”云泽急急走过去,担忧的看着清暝仍滴着血的手背。
“无碍,刀口没有啐毒,这点小伤包扎一下便好了。”他面色淡然将清暝剑抽身回鞘,勾起一抹浅笑,“刚刚那帮人显然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想要活捉你。”笃定的下了结论,他细细观察着少年面部的神色,“为什么?”
云泽的脸色在那一刻略微有些苍白,支支吾吾道,“我……我怎么会知道……”顿了顿,他复又将目光锁在清暝的伤口上,急道,“快把伤口包扎了!你想死么!”
“死不了……”他仰头看了眼天色,低语道,“这点伤就会死,那这三年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你说什么?”云泽显然没有听到,疑惑的看向他。
“没什么……”清暝向前走出两步,“我说天色已晚,今日便在这林中下榻,我去找柴木点火。”
“……”
入夜,周遭便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耳边清晰可闻的是淙淙的流水声,那哗啦哗啦欢快淌过的声音奏响在脑海深处,是一种熟悉的寂寞。
身后气流速转,清暝眼睫微动,眸光在起伏的水流中晃荡出些许莹透的光华,像是欲滴而出的泪水。“来了?”一句不算问句的问句轻浅的从他口中吐出。
“公子……”紫衣女子蹙眉看着他被简单包裹过的手,略微有些责备的问道,“公子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有价值……”唇角微掀,他的笑容在暗夜中淡漠的有些冰冷,“你不觉得他的身份很可疑么?今日你也看到了那帮黑衣人想要活捉他,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他与昊节南昊庄主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通丝血玉一事已在江湖中一些门派间流传开,如果擒住云泽,说不定就可以以此逼迫昊节南交出通丝血玉。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只可惜被我打破了……”讥讽的低笑一声,他继续道,“云泽,不,应该说是昊云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便是昊节南的独子……”
“公子要利用他?”紫鸢微微蹙眉,沉吟道。
“三年前我救过他,今日我再救了他一次,当是报恩也好,还债也罢,总之,通丝血玉我必须拿到手……爹的仇……我不得不报……”他的眼眸中隐隐有水光乍现,隐密了太多的情绪,反而在此刻脆弱的拨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展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痕。
报仇是信念,也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勇气……
寿辰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火光中少年的晶亮的瞳孔闪出些许疑惑与担忧,“这山里地势复杂,你不熟地形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清暝点点头,随意落坐在火光前,微微侧身从随行的简易的包裹里掏出两块烧饼,递了一块给少年,温和道,“吃吧,我看你也饿了……”
昊云泽怔了怔,眼底缓缓溢出一些浓厚的笑意,衬的他那双星眸愈加透亮莹润。伸手接过,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好像自从重逢开始,这个人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如今倒是因为一场意外的刺杀而对他改了冷冰冰的态度?这是不是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手上的烧饼显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温度,反而变的有些冰冷,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单纯的觉得手中之物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一口咬下去,他细细咀嚼,脸上餍足的表情倒是格外的滑稽。
清暝轻笑一声,似乎真的为少年故作的夸张表情所逗乐。
“你笑了啊!”口中塞满了东西,因为说话时的激动而喷出一些细碎的饼渣,他看见清暝微蹙了眉去避。昊云泽不好意思的抡起手背在嘴上擦了擦,直到干涩的咽下口中的烧饼,这才笑吟吟的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明明是夸奖别人的话,他却是先红了脸,眼光微微有些闪烁。
“恩……”只浅浅应了声,便再次归于平静。
火光明灭着跳跃,映照在清暝白皙而温润的脸上,在暖光的熏染中勾勒出细腻的线条,薄薄的唇轻轻抿着,有种禁欲的圣洁感。在静谧中,气氛带着不明朗的暧昧感,徘徊在两人之间。
随手掂起一个水囊,清暝纤长的指尖轻轻压上,凹出一些细微的皱褶。他仰头喝下,水流随着不甚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青白的血管在薄透的肌肤下若隐若现。
着一身白衣的他,在暖光中静静闪现着温润的色彩,夺目却不耀眼。这种感觉比之初见时更加强烈,昊云泽一时间被吸引的移不开眼,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记忆抽涌而出,心脏猛烈跳跃的悸动感清晰如同三年前一样,就这样突然的,在这个时刻悄然复苏。
“早点睡吧,明儿个还要赶路……”淡淡的目光扫落在少年炙热的眼神中,微微露出些许不满。
“恩好,早点睡。”含糊着应了一声,昊云泽尴尬的轻咳一声,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开,,随即便就着身后的庞大的树干闭目浅眠起来。除却他脸上微褪去的灼热,也许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清暝低垂了眼睫,墨黑的深眸里在火光的晃动中幽幽闪动,透出几不可见的脆弱与自责——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在脑中停留过一瞬便立刻被他敲的粉碎,不应该心软的,这条路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条不归路,这种微薄的正义感终究会变成成功路上的最大阻碍。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讥讽的笑,他微微仰头,透过稀疏的树隙失神的望着天空那轮幽幽散着光的冷月——习惯了黑暗的人为何还要对阳光心生向往?怕只怕那样的炫目的光芒他要不起,反而会将自己灼伤的体无完肤……
“沿着这条云梯向上爬,最顶处便是昊跃山庄”昊云泽呼出一口,眼角弯起来,在阳光中愈加晶亮,“很快就到了,小清,你累不累?”
清暝的嘴角在听到“小清”二字的时候微微有些抽搐,实在是对这个少年有些无奈,似乎无论他摆出一个怎样的表情,这人都能自顾自的说下去,完全无视他的意见。
目光顺着昊云泽指的方向望去,清暝在绚烂的阳光下微微眯了眼,薄雾消霁,隐约可见的是一个颇为宏大的建筑,虽不甚真切,但那种傲然的气势却是直直挺了过来,莫名的让人心生敬意。倒不愧为天下第一庄……
“为什么昊跃山庄会选择建在山上?”他微微侧头去问身旁取了叶子叼在嘴边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