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梅花醉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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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梅花醉几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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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梅皓……早知道就应该找人干掉他!”




谁为梅花醉几场 42

  静静地看著满地碎片残骸,文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冷静些,父亲。您现在发怒也於事无补。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苏伦亲王咀嚼著这四个字,眼中忽然划过一道光亮,“你有计策了?快说,准备怎麽做!”
  被他询问的文胤尚未回应,却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外悠悠地传来。
  “计策是有了,不过,却不是什麽上策。”
  “谁!”
  最为隐秘的谈话被外人听见了,苏伦亲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转身去看,正瞧看见门外飘进一缕金得亮眼的长发。
  荷见笑著推门而入,就像走进自家书房那样轻松自在。他首先向苏伦亲王点头致意:“樱庭一别,您看来还是一样的满脸红光。”
  荷见虽然是女王养子,却并无实权。苏伦从不将他放在眼里,此刻更是没有直接理会,反而低头问文胤道:“胤儿,这人是你叫过来的麽?”
  文胤点头:“荷见说他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哦?”这立刻挑起了苏伦的兴趣,然而他却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交付出自己的信任。
  他终於正眼看向了荷见,怀疑道:“你不是与那贺若延狎昵得很麽?如今又怎麽会突发奇想,跑到我这里来?”
  荷见缓步走进了书房,将罩在袍外的斗篷脱下。他原本就是绮丽之人,此刻一头金发在灯光下更是美丽得惑人。即便苏伦显露出明显的蔑视,但他还是从容不迫地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端起文胤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方才开口道:
  “远近亲疏皆是相对而言。在荷见看来,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为了逐利而暂时同行的人。”
  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文胤叹了口气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现在这一身的病痛,倒还是拜你所赐。”
  “怎麽回事?”苏伦亲王大骇,“你中的毒不是梅皓放在假墓的书卷里的?”
  “正是,”文胤点头,“不过让梅皓走出诈死这一招的人……却是你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直视向荷见。
  “当时梅皓刚出海波港不过几日,就算我有心派人刺杀,来回也必然超过了那个时间。我原本也在纳罕谁动作如此迅速,如此一看倒只有你了。”
  “世子真是聪明绝顶。”
  荷见不仅毫无避讳,反而笑得愈发灿烂:“我原本是未雨绸缪,却没想到反倒害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文胤轻咳了一声,又道:“当时的梅皓尚且不知敖方诸城的远近,因此无法如我那般推算。然而难保他日後不会对你生疑,所以你才想要联合我们尽早除去他。”
  “的确如此。”荷见抚掌笑道,“梅皓那个大焱人,终究会成为我们敖方的祸害。金离女王不想让那人继续活在世界上,如果贺若延回护此人,那他也自然也与此人同罪。”
  “恐怕没有这麽简单!”
  苏伦亲王忽然打乱了他的话。
  “既然对梅皓有所忌惮,那又为何要赐婚於贺若延?依我看,赐婚之後就要传位了吧?一旦贺若延成为了敖方之王,那梅皓岂不是名正言顺的大权在握!”
  “的确如此,”荷见承认得异常爽快,“所以说,我才建议你们使用釜底抽薪之计。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最核心的问题。也就是赶在贺若延即位前,解决掉梅皓和贺若延。至於釜底抽薪的机会,女王已经为你们制造好了。”
  听他说到这里,最先领悟的人是文胤。
  “早先就听说,那梅皓与贺若延是一对情侣。这次女王的赐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依我之见,便应该利用这个机会离间他们二人,然後干掉贺若延,同时嫁祸到梅皓身上。反正他在大焱时也是个乱臣贼子,再次犯下弑君的罪行也不稀奇。”
  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真算得上是干脆利落。想到成功之後自己面前又将是一条康庄,苏伦亲王不禁有些激动,然而回到现实──如何才能谋划完成这一场计策?
  荷见笑道:“据我的探子回报,梅皓已经离开岚城回工匠村里居住。不过现在下手还不是时候。你们先多派出些人手,在各处散播梅皓与贺若延不睦的消息,同时命人假扮大焱人寻衅滋事,以降低梅皓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的好感。至於最佳的下手时机──就在新婚之夜。”
  苏伦亲王皱眉道:“大婚之夜宾朋众多,王府里定然是戒备森严。不要说是栽赃嫁祸了,恐怕就连刺客都未必近得了贺若延的身。”
  “这不是问题,”荷见笑笑,将目光投向文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玉蝶小姐可是非卿不嫁。”

作家的话:
谢谢大家的留言,喊话和礼物。实在太难开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才能回复一次留言。请见谅




谁为梅花醉几场 43

  这一夜,荷见并没有留在苏伦王府。他踏著如水的月色走出府门,街对面的阴暗处,立著两匹马、一个人。
  轻快地走过去,此刻的荷见绽放的是最为“纯真”的笑容。
  “柳大哥,久等了。我们走。”
  回应他的呼唤,柳厉将那匹白马牵到他面前。
  然而荷见却摇了摇头:“不要。”
  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拒绝,柳厉将白马的缰绳系在了自己黑马的马鞍的後方。
  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荷见这才翻身上了黑马,柳厉则坐到了他的身後,轻挥缰绳。
  “!!”的马蹄声踏破夜晚的宁静,一直朝著城外延伸而去。
  夜晚的郊外,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晦暗不清的风景固然令不少胆小者心中发怵,却也带著一丝神秘的美丽。
  “我很喜欢赶夜路的感觉。”
  依偎在柳厉的怀中,荷见喃喃地低语。
  “只有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世界上才会只剩下黑白灰三种颜色。我的头发才会也变成黑色,那样才是一个敖方人。”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发出这种无意义的感叹,因此柳厉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就这样相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荷见噗嗤一声笑出来。
  “为什麽不说话,难道与我在一起,就是那麽令人讨厌的一件事?”
  柳厉这才淡淡地回应:“没有的事。”
  “没有才怪,明明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下。”
  虽然出口的是抱怨,但是此刻荷见脸上依旧只有笑容。
  “明明那麽会对梅皓献殷勤,到我这里就成了木头人一个……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面对别人的冷脸。多你一个也无妨。”
  说完,他又主动往柳厉怀里依偎。
  t以为他觉得寒冷,柳厉放慢了马速,一手拉开身披的斗篷,将他整个人笼进怀中。
  “……没有人对我这样温柔过。”
  荷见将头埋进柳厉的怀中,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如果能够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这样说的时候,他紧紧、紧紧地抓住了柳厉的衣襟。
  
  赶在闷热的梅雨到来前,贺若延与玉蝶的婚礼必须进行。事实上,由樱庭送来的几个吉日里,最近的就在一个月之後。
  敖方未来之君的婚礼,自然是要华丽隆重的。因此,王府里早就已经开始了筹备。聘礼什麽自然不提,婚宴所需的珍馐也在加紧采购中。
  而早在一个多月之前,梅皓还特意从匠村里调拨了几人来到王府,说是要与敖方的巧匠一起整修翰仁王府的建筑,尤其是内院王爷所居住的那条长屋,说什麽也要改建一番。
  不,不仅是那间长屋。那些恼人的工匠继而提出要修剪内院里那些野草与灌木,甚至对几株树木进行砍伐。但最後都被贺若延一股脑儿地撵了出去。
  自从定下这门亲事开始,没有一样与成亲有关的物品不令他烦躁的。直到工匠村那边送来了两箱子婚宴上用的烟火。
  烟火送来的当天晚上,贺若延将所有人从後院里撵走,自己一个人蹲在地上看了大半夜。
  当最後一枚也在天空里燃尽之後,他忽然站起身,对著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下令道:“天亮以後,把梅皓从山里带出来。”
  
  次日午时,所有闲杂人等都被请了出去。开得正灿烂的含笑花丛里,只有梅皓与贺若延面对面地坐著。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说话。贺若延只是一语不发地看著梅皓,就像是想要将他看融化了那样。而梅皓则靠坐在竹塌上,半闭著眼睛,倒像是在为了最近的忙碌而补眠。
  充满了含笑花香的空气中静得可怕,金色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筛在庭院里,仿佛能够照出两人之间绷得紧紧的,命运的细线。
  下一个瞬间会发生什麽?没有人能够揣测。也许贺若延会立刻跳起来狠狠吻上梅皓,但也有可能会拂袖而走。对於他们两个人而言,无论发生什麽似乎都不奇怪。
  然而最终,梅皓还是睡到了夕阳西下。
  暖阳消失之後,空气变得寒冷起来。冷风卷著凋零的花瓣吹到了梅皓的脸上,他无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睁开了眼睛。
  身上盖著一条毯子,显然是贺若延带来的。然而此刻男人却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上。
  ……终於放弃了麽?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梅皓坐起身来。肚子有些饿,他刚想要起身去找些什麽吃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爆裂声。
  周遭突然绽放出金绿色的光芒。绚丽的烟花绽开在藏青色的夜空中,烟花落下,显出其後银河中的星辰,唯有它们的光芒才永不凋零。
  烟花下,一袭黑衣的贺若延长身肃立,他远远地看著梅皓,表情竟显得有些寂寥。
  “没必要将这些烟花留到我成亲的那天。”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火折子,“放完之後,我就去做我该做的事,做你希望我做的人。”
  梅皓点了点头。
  重新绽放在岚城夜空的烟花,与数个月前的那次相比,少了几分喜庆,多了数倍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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