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那么难过过,坏了嗓子,每夜的恶梦,叶先生师哥的困境,肆意的玩弄……明明,明明我是如此恨他……
蒋沐苦涩地笑了笑,手抚上我的脸,“青瓷,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可不用你恨,不用你怨,我也恨我自己,也怨我自己,是我对不起你,是我……”
我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我摇摇头,眼泪滴在他的胸口,“别,别说了……”
看,我对叶先生是多么干净利落,而对他,始终不行。
我们相互看着对方的眼,唇自然而言地就靠在了一起。亲吻又强硬变得温柔,舌的纠缠,把血腥味扫到了口腔的每一处。
活了二十二年,我没如此痛过,也没如此高兴过。
蒋沐搂着我,在我耳边喃喃:“青瓷,倘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也在人间活过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一天的衣服。。。比和媳妇滚床单还累。。。。
☆、第三十九章 破镜终是再重圆
莫约四更天,蒋沐睁开眼,轻声道:“我要走了。”
我一愣,才缓缓睁开眼,“现在走?”
蒋沐嗯了一声,“不然天就亮了。”
我不说话,又闭上了眼。蒋沐搂着我,胸膛贴着我的背,如春的温和。一整个夜晚,亲吻后的缠绵,缠绵中的沉沦,沉沦后的相拥,只是一夜,到处都凌乱不堪,稍稍的不堪中却让人心安。
我张口:“再等等,多留一会儿再走。”
蒋沐一顿,从后面吻了吻我的脖子,说道:“好。”
我们的呼吸很轻,轻到让我怀疑我身后没有人。心里是白糖拌苦瓜。耳畔是蒋沐均匀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心也跟着一张一紧。
一夜,到底还是过去了,天一亮……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你看看,你走倒轻松。”我窝在他怀里小声地抱怨。
“什么?”蒋沐的脸蹭了蹭我的脖子。
有些痒,我却笑不出来,“你走了这一地摊子我都得收拾。”
蒋沐当然知道我字面上的一摊子是指什么,但其实我还有更深的意思,我还是在抱怨,抱怨他以前那一走,留给我的一摊子,让我毫无办法收拾的一摊子。
不知道蒋沐是没有听懂深处,还是故意绕开,说道:“哦……”顿了顿,又才说:“那为了下次不让劳累了一宿的青瓷洗床单,下次要干这些事就到我那里去。”
我脸发烫,骂他:“一年不见还是那么不要脸。”
“哈哈,那是——那是——”
我抿了抿嘴唇,过了几秒,突然转过身去同蒋沐面对着面,屋里光线并不好,半夜的时候蒋沐起来在柜子里摸出一只喜烛,并且点上,当时他还笑我说怎么,想嫁人了?都准备这些东西了。我说,那是同戏楼拿回来的,是道具。蒋沐就笑了笑。
烛光摇曳,红光如霞,映着屋里一片j□j,暧昧无比。我看着蒋沐的眼,他也不笑了,看着我不说话。静对一阵,我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胸膛,摸到一处参疵,手指沿着那一条参疵滑动。
“你这是……是什么时候有的?”
我记得,他的身体一直如同他的语言一样圆滑,不过是一年之别,为何生出了这么多这麽多的伤疤。
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这个啊,我也不怎么清楚,有在湖南时‘黑猫’暗杀时留下来的,也有‘二五’时留下来的,最霉的一次应该是‘八桥’那一次了,对方竟然追着不放至……”
蒋沐突然不说了,因为我眼泪又下来了,伏在他的胸口满心伤悲。
“没事的。”他握住我的手,“男人,不怕受伤,军人,不怕死。”
“只是——”他又说道,“当枪口对着我的时候我却突然很怕就那么死了,因为我想,我还没有再见到了你,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和你说……”
“别说了。”我开口。抬头看他,“你过得……也不容易。”
“和你就不能比了。”蒋沐搂紧我,语气是爱怜,是愧疚,是疼惜。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我却反而心软了。我对他,心恐怕也硬不起来,他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的心都会无力。晃晃烛光中我们抱在一起,不厮磨,只是这样抱着对方,似乎就抱着一切。
蒋沐走的时候天还没亮,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翻墙走的。
而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戏也照样唱。而蒋沐,乔装来听了两回戏,又装票友送了几回东西,今天送把檀香扇,明天送把紫砂壶,后天送张山水画。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条手绢。
虽然那条手绢是上好的苏绣,上面的一对戏水鸳鸯绣得栩栩如生,但毕竟是女人用的东西,不免被师哥笑话了一番,师哥说,青瓷,不会是哪家姑娘看上你了,要追求你吧?
我差点脱口而出说才不是,是男人,不是姑娘。好在还差那么一点。
本来过得还挺淡的,过了几天,又出了新的事儿。
千涟从戏园子搬了出去。
这搬出戏园子事儿不是没有,不过在禧福戏班子这事是极少的,其他戏班子倒还是有的,大多是那些角儿,包衣多了,就想自己一个人住,不愿在大杂烩似的园子里呆。千涟是有些名气,不过也没那般阔绰,那搬出戏园子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他傍上人了。
搬走那天千涟除了几件他爱的戏服其他东西都没拿,他说你们谁要你们就去拿,不要的扔了就行了。
但他的东西没一个人去动。看他那架势,谁都知道他肯定是攀了高枝,目中无人的样子大伙儿都看不过去,可谁都没吱一声,谁都知道他那张嘴,难得去惹不痛快。
师哥有些气,却也不能明说。人家背后有人了,要过好日子,你有什么可说的,卖身契上又没写一辈子都得和戏班子住一个院子。不过我知道师哥气的是什么,他气的是千涟跟的是肖与凡。
千涟提着藤箱出戏园子的门时,我依旧在屋里没有出去,师哥去送了。师哥想着总归要说几句担心的话,他是师哥,就是再偏袒我别的师弟他也得管,谁想一出大门就看见了肖与凡。
肖与凡站在门外接过千涟手里的藤箱———他是来接千涟的。
师哥当时脸瞬间就青了,憋了半天一个字没说转身走了。
回来后师哥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事我没和师哥说过,可千涟一定在师哥面前冷言冷语了不少,师哥看这一年不见的肖与凡回来了,也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师哥没说什么,只是更护我。他想,他已经护不住千涟了,还剩一个我,再不能丢了。
如此,我就更不敢给师哥说我同蒋沐已经“破镜重圆”的事。
出戏楼向东路,过了一个街角,我向后看了看,都是陌生的人,才舒了口气,再一转头,就看见了蒋沐。
他坐在车里向我招手,然后下了车。我过去,看着他,突然有些拘谨。这样的见面以前多的是,现在虽然算是和好了,不过却让人不如以前的自然。
“走吧。”蒋沐开口。
我问:“去哪儿?”
蒋沐向东街那头望了望,“临江那边有建筑要拆了,我们去看看吧。”
古建筑拆毁这种事是不常见的,政府做的其他事我不知道,但对古建筑的保护倒是做得很好。前人留下来的东西,一年一年,经过风吹雨打,还将一直就下去,在政府眼里是对文化的保护,在我眼里是慰藉。
“这里,不拆更漂亮。”蒋沐幽幽地叹到。
车停下来,眼前是高耸的城墙,那样宽,那样长,城墙下,有两三个身着蓝色褶裙的女学生走,还有黄包车载着一位抱着小孩的少妇奔驰而过,一条长江,把战火全堵在了对岸,这边还是安详的样子。
我莫名地叹气。蒋沐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长江那边静静不动。目光却如鹰犀利。我伸手摸了摸城墙,每一块砖都有被风雨侵蚀的痕迹,被损却仍保持坚硬。
我说:“不是来看城墙么?怎么到了你反而不看了?”
蒋沐回头看我,笑道:“酔翁之意不在酒。”
我扭头,也看向他看的方向:“你也会说古话。”
“怎么不会?我可是全能啊。”
此时他语气懒懒地说笑,然后便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古道很长,很宽,岁月在这样的古城面前突然显得很短,很窄。我莫名地惆怅了。
不一会儿,又听蒋沐低声说道:“说这里的建筑靠江太紧,和炮火擦着肩,所以要拆迁这里的政府办公楼,顺带就要拆毁些老墙了。”
“你舍不得?”
“舍得。”
“你脸色看起来并不高兴。”
蒋沐看着我笑了笑,伸手要拉我的手,我不动,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自径拉起我,往前走。蒋沐说:“走,我们在这里走走。很久没有很你一起散散步了。”
我被他牵着,心就跳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并着肩走在古道上,日光已向晚,红软的余晖脉脉,拉得两人的影子晃动,我斜眼看蒋沐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太温柔的缘故,他的脸也显得异常温柔。
行走间他聊起一些琐事,“我不是在南京出生的,对南京城也没多大感情,只是觉得这里的气候倒是很好,温润,潮湿,把我这锐气啊,都要锉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重山万丈轻舟过
“不过比起来我更不适合生活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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