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走到门前,敲敲门。
“凤汀,凤汀!”
“吱呀”一声,门扉开了,凤汀立在门前,身形疲惫,对莫离笑笑:“你来啦,进里面坐坐。”
进屋里,窗户没开,显得很暗,凤汀坐在床沿上,莫离就坐到书桌边。
“凤汀,你,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看着凤汀的样子,莫离担心得问。
“没事,真的。”小声的回着,凤汀看着床单失神。
“凤汀,别瞒我,说出来好些的。”莫离也走到床边,“你知道吗,你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聂震宇……”莫离有点说不下去,“你知道的。”
听着莫离这话,凤汀抬着头,“你还是……都四年了呀!”
“是啊,都四年了,我不知道还能撑几个四年。”莫离坐到床上,抬着头望着屋顶:“我害怕,害怕自己忘不了他,害怕自己也许明天就忘了他!”回头对凤汀粲然一笑,“很矛盾,是不是!”
凤汀低下头,模模糊糊说道:“为什么,同样是人,怎么有人爱得深,有人转身就忘了呢?”
“什么,凤汀,你……”莫离隐隐觉得凤汀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凤汀抬头对莫离苦笑了一下:“对不起,莫离,我怕是爱上他了!”
莫离听了,愣了一会,突然,像是被针刺中一般跳起来:“什么?”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在聂府五年,廖修远与聂震宇走得近,也多少知道些他的风流韵事,怎么,怎么凤汀就……
“哼,明知道他风流成性,明知道他见一个爱一个……”凤汀有些脱力,仰在床上,遮住眼睛。
见他这样,莫离知道劝说无用,便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回到酒坊里,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进门就见师父在忙活,赶紧跑过去:“师傅,做什么,要帮忙吗?”
“回来啦,明晚就是三十了,准备准备。”继续手中活,“对了,三十要吃饺子吧,明个一起包点。”
“嗯!”莫离听说包饺子,有点兴奋,以前在家里都是母亲和姐姐亲手做,自己还真没弄过。
“师父,您会包吗?”
“呵呵,没包过几次,不怎么会。”李大叔顿了一下,继续做手中活。他这十几年来都是一个人过年,早已经不记得过年的习俗了,今年也是莫离,才有人陪他一起过年。
莫离看着师傅认真得准备,没有喝酒时候懒散的样子,其实师父是很俊逸的男人,年纪应该不小了,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但看起来很有味道,值得信赖的那种。心里一动,嘴上就冒出来了:“师父,您家里人呢?”
李大叔停了一下,抬头看看莫离。
“怎么想起这个!”
“不是,就是从来没见过,拜您为师也有些日子了,还不知您今年贵庚,过意不去。”莫离想是师父不愿提起,赶紧解释。
见他那么紧张,李大叔没在意:“家原在京城,过了年就三十六了,呵呵呵,够老的吧!”
“哪有,不像啊,师父,您看起来像是三十,哪有那么老?”莫离也嘟囔着,“以前叫您大叔都觉得吃亏了!”
“呵,你这小子,当心今晚不给你饭吃。”李大叔被他说得无可奈何,小小的威胁了一把。
“师父,我有师娘吗?”见他又在忙,莫离无事,索性坐在他旁边聊起天来。
“今天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可惜再怎么说也没师娘给你做好吃的。”
“那您总有喜欢的人吧?”不死心,继续问。
“喜欢的人也要喜欢你才好,哪有那么容易。”
他这么说,正中莫离心思。莫离有气无力说着:“是啊,喜欢是相互的,一个人的喜欢是痛苦的。哎……”
“怎么了这是,你小子难道喜欢上谁了?”见他没有刚才的兴致,李大叔关心问着。
“师父,我……我喜欢一个人五年了,可是他不喜欢我。”
听他这么说,李大叔也不再说什么,继续做事。
终于,一年熬到头,除夕夜,家家户户都透着欢喜的气氛。小酒坊里也不例外。
李大叔和莫离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弄出了一顿像样的年夜饭,当然还有锅里煮着的白白胖胖的饺子。李大叔拿出一小坛子酒,开了封给两人倒上。霎时,只觉得酒香四溢。
“师父,这酒好香啊!”莫离惊奇地叫起来,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恩……真是顺口,绵柔。”
“那当然,这可是为师窖藏了十年的好酒。”李大叔小小得意了一番。
两人正准备动筷,这时候传出了叩门声。
都觉得奇怪,大过年的谁会来。莫离带着疑问去开门,刚拉开门就看见一身赭色华服的男人站在门外,见到莫离,眼神变了变。
“是你,靳先生。”莫离很是吃惊,来者竟是那天见了一面的人,这种人一般见了就很难忘记。
“你好,可以进去吗?”那男人很是温和的说着。
“哦,请进!”赶紧让开,请他进去。
“莫离,是谁?”李大叔也从屋里出来,刚好撞见要进屋的男人,看见那男人,脸色变了好几下,意外的、惊喜的、紧张的、厌恶的……
“好香的酒,能请我喝嘛?”那男人自来熟似地,盯着李大叔,莫离看这样子,有点紧张。
“不介意的话,请吧!”李大叔没看他,转身进厨房拿出一副碗筷酒杯,摆好。三人坐下,开始吃饭,莫离盛来饺子,有的饺子包得不好,都露馅了。
一顿年夜饭吃起来气氛有点诡异,那人像是总迁就着师父,可是师父不领情,莫离在两人中间很是尴尬。
吃过饭,莫离赶紧起来收拾碗筷,远离二人怪异的氛围。
一边在厨房洗着碗,一边还听见二人在房里不时传来的争吵声。洗完碗,莫离也不敢再呆,赶紧回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莫离寻思着给师父拜个年敬个茶什么的,半天都不见师傅出门,到了晌午,才见师父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昨个那个男人想是吃完年夜饭就走了。
“师父,喝茶!”莫离赶紧扶他做好,毕恭毕敬递过去一杯茶。
见他这样,颇为好笑,李大叔,也没说什么,接过来就喝起茶来。
22
肖氏酒坊 。。。
平平淡淡过完年,莫离开始着手扩大酒坊。一边在原有的酒坊边开了块空地,增加了一些酿酒的设施,一边在领近的村里找了四个用工。
莫离整天开始到各大酒楼谈送酒事宜,李大叔留在酒坊里指导工人做活,都是些熟人,日子过得也很逍遥。
莫离一日从城里回来,好几家酒楼都要酒,就指导工人忙活起来。
“莫离,进来!”师父站在门扉,招呼莫离。
“什么事;师父。”莫离不敢怠慢,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去。
“就该有个名号,想好了吗?”
“这……”莫离有点为难,还真从来没想过。
“哼,天下酒多了去,要是有自己的名号,也好叫人记住不是。”李大叔边说边拿一张纸,上书遒劲的“肖”字,“以后这就是肖家酒坊了,把这贴在酒坛上。”
“师父!”莫离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师父,您……莫离此生定要好好报答您!”说完,撩开衣摆给李大叔跪下。
“这是做什么,起来。”李大叔扶起他,坐到椅子上,“徒弟继承师父,人之常情!你忙吧。”
师父对自己如此支持,莫离仿佛有了无穷尽的精力,完全投入到酒坊里面。由于现在已经请了四个酿酒工,酒的产量大增,在本县的销量也很好。如此好的势头更是激发了莫离的干劲。
本县内最大的商家还是聂家,其商业极其繁盛。要是能与聂家攀上关系,以后酒坊前途大有可为。但是,两家的怨结还未解开,只怕聂震宇不肯……
“要打响肖氏酒坊,一定要依赖聂家帮助,无论多么困难都要攀上聂震宇?”师父的教导犹在耳旁,莫离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但是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要是聂震宇不肯帮忙,自己是自取其辱;要是他早忘了以前的事,答应帮忙,总觉得自己是利用了他,自己心里有很大的负罪感。
此时,莫离就在自己近一年前离开的聂府大门边,手里拿着请柬不知所措。
当莫离脑子里正在进行天人交战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年妇人从里面出来,莫离欣喜的跑过去。
“忠婶!”激动地喊了一声,莫离一时激动地热泪盈眶。
“啊!”忠婶抬头,看清来人,“莫离,呀,莫离!”忠婶也分外激动,拉着莫离的手,仔细打量这个孩子。
“哟,看你,都瘦了……”忠婶眼泪都流出来了,声音也生硬起来。
“没事,真的,我挺好。”莫离赶紧抹抹泪,忙安慰妇人。
“都瘦成这样了,哎……”妇人还是爱怜的抚着他的脸庞,“听你忠叔说年前下雪还见你了,我还不信……”
“对不起,都没能来看你。”想起五年间忠婶对自己的照顾,莫离很是惭愧,低着头小声说。
“今天见你,婶就很高兴了。”拿手绢拭着泪,忠婶又说,“今天怎么有空来?这是?”
莫离看看手中的请柬,不好意思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忠婶也是个明白人,见他那样为难,大概也知道些:“这是,想见老爷?”
“嗯!”莫离被点破,只得点点头,很快就又摇头:“不是,忠婶,我……我不是……”怕误会。莫离赶紧解释,可有不好开口,结结巴巴的。
“这样吧,你给我,今晚我让你忠叔试试。”妇人建议,像是怕他不放心,又说:“你放心,你忠叔还真挺心疼你的,老提你,他会帮的。”
“哎,都是我,辜负忠叔的好意。”莫离想到以前忠叔对自己的栽培,更是惭愧,但想想今天的目的,咬咬牙道:“那,那就请忠叔帮帮忙!”
“好,好的,我先收着,晚上一定要他跟老爷好好说。”忠婶收下请柬,“你就等着吧,一定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