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的孬种手上!”
他这声“谈安”一出,在场诸人皆诧异地瞪大眼睛,这个被九毒的巴掌扇得面目全非的侍卫,竟然是谈孤雁的侄子,江湖上人称“箫仙”的八声帮副帮主谈安。
“这八声帮的副帮主怎会在万公公身边假扮侍卫?谈帮主,你不会告诉本座,此人是特地去保护万公公的罢!”李云蓦波澜不惊的笑容里满是戏谑。
谈孤雁瞪大眼珠,双唇微颤却无言以对,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八声帮副帮主谈安不仅擅长吹奏,还拥有一身好轻功,他虽然武功远不及习武多年的叔叔谈孤雁,但胜在年轻健壮,这踏足飞天之术倒练成了八声帮内的翘楚。
“帮主……不!叔叔!叔叔……救……救我啊!”谈安瘫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此刻已是痛苦得涕泪横流。
“谈安,乖乖地说出实情,本座可饶你不死!”李云蓦厉声道。
“云座……我……我对朝廷向来是……忠心耿耿啊!这……这都是帮主的主意……他……他一早便知道……今夜五刃世家会蓄谋行刺公公……于是令我乔装成侍卫……藏于公公身边……倘若刺杀失败……便……便见机向公公暗下毒手……我……我是被迫奉命行事啊!”谈安忍不住嗷嗷大哭,他一说话,脸上的伤便肿得愈发厉害,片刻后已有黑水流出。
“吹箫之人可是你?”九毒冷声质问道。
“我……”谈安有些犹豫。
“说!”九毒盯着谈安的眼睛,神色极其凛咧,厉声喝道,“若有半句假话,这解药你休想见着了。”九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
“给我!”谈安发疯一般地伸出手去抓,“我说!我说……是……是我!”
九毒鄙夷地摇了摇头,冷冷地从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了谈安。谈安急吞下那粒药丸之后,脸上的红肿消了大半,但喉舌似被药物制住,突然,情状大变,谈安脸上的伤口开始迅速地化脓溃烂,谈安突然变得神智不清,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肿胀的脸上随即弥漫起一阵骇人的狞笑,众人一见,不禁惊恐万分,纷纷避而远之。
“安儿!你……你这是……”谈孤雁惊呆了,纵然谈安有多贪生怕死,毕竟还是他的亲侄子,何况确实是自己将他推向今日之役的,谈孤雁心中虽怒,却仍感隐隐懊悔,遂转头狠盯着九毒,喝道:“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
九毒摇着扇子,唇角勾起一丝冷如冰霜的微笑,他翩然立在月色之中,虽面貌苍白无情,却仿若一株浸满巨毒的末路之花。
生不如死的谈安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两手向空中乱抓一阵,片刻之后,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叫一声,眼白一翻,便蜷缩成一团,再也不动。
“谈孤雁,你还有何话说?咱家最后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万长亭那张寒霜密布的老脸上杀意骤起。
谈孤雁立在苍茫的夜色中沉默无言,这个纵横半生的帮主此时胜似一头被逼至绝境的斗兽,他生性狂傲,何时受过这般算计和羞辱。他更清楚,谈安的话只对了一半,知道五刃世家会行刺是真,朝万长亭见机下手却不是;授命谈安假扮侍卫是真,让谈安身着黑衣登台吹箫却不是。但是无论怎样,如今他都是百口莫辩,成为了众矢之的。
如此,不如以死相搏,图个痛快!
霎时间,只见谈孤雁眼神骤狠,抬手反掌运功助力,出其不意地使出八声帮的绝学八声拳,咆哮着便向近在咫尺的九毒攻去,九毒早知他走投无路之时会突下杀招,忙侧身急急避开,还未站稳,谈孤雁第二拳又袭来,他终究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此刻突然出招,且招招要拿九毒之命,瞬间两人便高下立见,九毒本就擅轻功疏拳术,纵然轻功绝妙可避过一时,又怎能招招化解?眼见谈孤雁出手狠辣,拳风迅速,三招内竟直捣九毒命门,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李云蓦急欲起身相救,已然迟了,谈孤雁一拳已抓至九毒前胸,只听“嘶——”一声尖响,众人惊呼,心道九毒受此一拳就算不死,想必也是武功全废。
哪知——
第三十章 死 生
眨眼间,那谈孤雁竟然身形大缓,踉跄着向后急退数步,“哇”的一声,鲜血沿喉而出,众人仔细一瞧,只见他的右拳已然一片紫黑色,跟谈安脸上的掌印一般情状,而九毒胸前雪白的衣襟上已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沾满紫黑色的鲜血,但他自己却是毫发无伤。
“哼!老头儿,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九毒裂嘴一笑,眼眸中竟溢满凛冽彻骨的杀意,这杀意有别于他身上无处不在的灵邪气质,而是从他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狠绝与冷酷,李云蓦看在眼里,不禁心中一震,紧锁眉头。
众人又惊又奇,不知九毒施了何等妖法能化险为夷,此时,谈孤雁身中奇毒,再也没有攻击的力气,四名守护九毒的风杀将他团团围住,李云蓦厉声道:“带下去,收押祭厄司!”
“哈哈哈……”身中巨毒的谈孤雁突然仰天长啸,竟是老泪纵横,绝望中他依然不减狂傲之气,只见他强忍住掌中巨痛,凄然道:“老夫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八声帮的事!今日之役,乃是老夫妄信部下,低估敌人所致……”说着,他肆意地狂笑起来,在被风杀押解着走下夜宴台时,竟似半疯癫半清醒地向众人笑道:“尔等别高兴得太早,老夫的今日便是尔等的明日!”
九宵环佩台四周一时静得出奇,谈孤雁话中有话,众位江湖中人心中自然有数,这一夜之间,宣州来的三大名门竟有两个相继遭变,这其中就里,细细推敲起来,着实令人唏嘘。
白元逊终于领会了解连环之前所言何意,如今八声帮群龙无首,不过是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此役之后难以重振,瓦解是早迟的事。至于五刃世家,庄主唐多令远在宣州,唐青羽还是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雏鸟,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如今,南方武林的三大名门中仅剩下玉藻堂未受牵连,白元逊想到此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长亭阴着脸瞅了眼惊惶不安面无血色的唐青羽,又细细地将戏谑不羁俏皮灵动的九毒打量了一番,之后,这个历经几朝变迭,手上沾染了无数血腥的权臣竟难以捉摸的隐隐一笑,心中已下定论。
李云蓦冷眼望着谈安的尸体,又暗自瞥了眼九毒,只见那小狐狸正面色自若地摇着扇子,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邪魅不羁,李云蓦幽然端起茶盏放到唇边,心中竟划过一丝纷乱——
“处事滴水不漏,下手既狠又绝,这便是沈犹枫相中的人么!如此阴柔邪戾,在这乱世之中,倒是能中和沈犹枫身上太过果决光正的霸气,只是……”李云蓦皱起眉,心中隐隐泛上担忧,他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却不愿再往下想。
子时已过,被月色笼罩的九宵环佩台悄然染上一层血红,夜宴在喧嚣之后渐渐散场,诸多江湖豪杰却是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又蠢蠢欲动的心离去。龙鼎联盟究竟是光明盛世还是刀山火海,他们不愿定论,他们只知道,仅这小小的夜宴便杀机四伏,那么再过几个时辰,当几里开外的轩辕台武林群英会正式到来之时,各门各派会有怎样的明争暗斗,江湖之中又会掀起何等血雨腥风,这似乎已是可以预见的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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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影旗,祭厄司,庄严阴冷的高墙内不时地哀鸣破空,这座被称为龙鼎联盟最无情之地的神秘天狱,在深沉的夜幕之下显得极其阴森鬼魅,暗红色的大殿前鬼像林立,冥星闪烁,魑魅魍魉之气萦绕不绝。
沈犹枫卓然立于苍茫的月色之中,身上的玄色长袍被月华浸湿,泛着淡淡的血红,他手中握着一把玲珑剔透的翡翠长箫,立时持箫静立,淡然沉默地任月光在衣袂间肆意流泻,似乎早已通晓那高台之下的纷争最终的结局——
有人死了,有人笑了,有人哭了,而这一切跟此刻的沈犹枫竟似毫不相干。
他只是……在等人。
夜风拂过,还来不及嗅出味道,暗香已飘然而至。
“风座的雅兴可是不减当年啊!”话音未落,一袭粉色纱衣轻摆,来人眨眼间已飘至沈犹枫身后,步履如同蜻蜓点水,形貌极其飘逸袅娜,只见她红唇微启,轻叹道:“玉蝶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风座最后一眼,即使被龙鼎联盟丢下地狱,也该瞑目了罢!”
“你在五刃世家多年,莫非也沾染上那尖酸刻薄的脾性?”沈犹枫并未回头,语气虽然凌厉却没有丝毫责备。
“尖酸刻薄是虚,玉蝶对风座的情意可是实哪!”言语间,一条皓臂温柔地搭上沈犹枫的肩。
沈犹枫缓缓地转过身,突然目光骤沉,似笑非笑地伸指掐住玉蝶的下颚:“好啊!今夜风坛的卧榻可就为你备下了,本座倒是想见识见识你那搅得五刃世家鸡犬不宁的本事!”
“呵……区区拙艺在诸人眼里不过只是献媚而已,若没有风座那曲《恸魂奏》,玉蝶本事再大也掀不起风浪呀!”玉蝶不以为意地迎视着沈犹枫的凛冽之气,戏谑竟然更甚,“风座啊,您向来说一不二,今夜的邀约可真得想清楚了,玉蝶只怕您到时会后悔呢!”
“为何?”沈犹枫放开手,眉梢间竟隐隐地浮现出笑意,“你怕本座治不了你?”
“只怕风座要治的当另有其人罢!”玉蝶掩嘴一笑,妩媚的姿态刹那化解了四周凝重压抑的气氛,“风座心有所属,即使别人看不出来,但何时瞒得过我?”
沈犹枫的眼中浮现出一层迷样的颜色,玉蝶的话显然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个禁地,尽管他不愿意承认,然而沉吟半晌之后,沈犹枫终究轻声叹了口气,冷咧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十年未见,你这丫头依然是本座的解语花。”
“那就请风座给这朵解语花留个全尸罢!”玉蝶详装可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