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不知在何时藏进了大海,勾月亦不知何时悬挂在天空,梅花神剑三人凝神息气,不敢稍露声息,那群人马竟不停留地飞驰而过。
月里嫦娥嘘了一口气,叹道:“好险!差……”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梅花神剑很快的阻止她说下去,陆玉华猛吃一惊,向大道望去,立即发现两条黑影,急逾闪电,一闪即逝,空中还留着衣衫旋风之声。
罗俊峰不明究里,见陆玉华话只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不禁诧然问道:“什么事,华姐姐!”
陆玉华努嘴手指一比,示意叫他静默,罗俊峰虽不知所以然,但亦知道事态严重,就没有再追究闻下去。
不过,他的自尊与信心却在此刹时间消失,因为他发现到自己完全变了样,以往虽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以他内功修为,目力可达二十丈远,如今敌人从面前而过,他竟浑然不觉,目力与听觉与从有前差得太远了,这怎能叫他不伤心欲绝?
正当两条黑影过去不久,大道上又传来蹄声,由相反方向跑来,梅花神剑立刻警觉,急叫道:“小心!他们又回头了,看样子是冲着咱们三人无疑。”
罗俊峰粲然苦笑,道:“大丈夫视死如归,我们不能再这么藏头露尾下去,这样比死来得还要难受,以后传入江湖,有何颜再见世人?王老兄,峰弟已成废人,死,在我并不足憾,只要死得轰轰烈烈就能暝目,等一下,若能侥幸不死最好,万一……两位就设法突围,转告峰弟恩师,告诉他老人家,峰弟并没有辱及师誉。”
说时坚毅之色洋溢满面,手抚着怀里那柄“寒星剑”,昔日英武在此刻流露无遗。
梅花神剑闻言正色道:“傻瓜,此何时?此何地?汝身负责任何其重大,为人子不报父仇,是不孝,身为侠义,未造福人群,扶弱锄奸,是谓不忠,死!太简单了,一个在刀尖过活的人,哪个怕死,你以为死可以医治你的创伤?你先父死而有知,能不唾骂?你的慈母,身陷匪窟,度日如年,你忍心离开她更远?去吧!儒夫……”
说到最后,梅花神剑竟激动得泪如雨下。这篇话义正严辞,听到病书生耳内,如雷轰顶,惊出一身冷汗,惭愧地垂下头。
痛苦、愧疚煎熬着他的心灵,他感到自己太幼稚了,太渺小了。
月里嫦娥陆玉华不知何时,眼眶里积满了泪珠,她同情罗俊峰,但除了泪水,没有什么言词可以更恰当地表示出她内心的话。
这时,由远而近的蹄声,已在五人前面丈远处的道上停上,同时,空中也跃下两条黑影。
梅花神剑一瞥黑影,不禁暗叫:“糟!又是她。”
心里想着很快的示意两人,伏地凝气屏息,自己躲在丛草后,由草茎缝往外注视。
前面两条黑影刚落地,一个女人发话道:“奇怪!难道飞上了天不成。”
说着转对马上十几个壮汉道:“你们果真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众人马上答道:“是的!堂主。”
那黑影不用说就是临江分堂堂主银月师太,只见她喃喃道:“我不信!千里神驹亦没有这么快,你们都是饭桶,竟让狗贼跑掉。”
这时另外那个黑衣人,说道:“师太,你不是说他们刚离开吗?”
银月师大哼了的一声,没有说什么,黑衣人又问道:“你不是说那小于武功犹在?”
“是的!”银月师太回答得很不自然。
那黑认有又道;“你可亲自试过?”
银月师太不禁有气,冷冷的答道;“废话!人家自愿坐着让你三招,如果没有真实绝学,你敢吗?”
黑衣人答道:“这样说,姓黄那小子的话不实了,老夫一向非常信任黄炎雄的,若你的话不虚,则老夫是上了那姓黄小子的当了。”
银月师太神色稍微好转,道:“黄炎雄是什么东西,凭一颗菩提子,黑暗中偷袭人家,已为人所不齿,也不看看人家真中了你没有,回来胡吹一气,真是不知羞耻。”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接着道:“命门穴岂是儿戏,病小子若真的受伤,他还能骑着马到处游山玩水?”
那黑衣人闻言,恍然大悟,道:“对!他妈的!老夫果真上了当。”
躲在林内静听的三人,不由全感震怒,尤其罗俊峰听到暗算他的正是他以前所结交的义友“邱英杰”,杀父夺母的仇人黄炎雄,顿时不由气炸了肺腑,血脉逆涨,一口浓血冲口而出,人也跟着昏厥过去。
好在他已成伏倒姿势,否则这一晕厥,怕不立即引起路上劲敌的惊觉,梅花神剑一瞥,慌了手脚,陆玉花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梅花神剑立即提轻身体移到罗俊峰身旁,忙由他怀里取出柴樵叟赠予神丹,给罗俊峰喂下,接着偷偷为他推宫过血,没消片刻,药力一发,罗俊峰缓缓苏醒,王尧弦为免他出声,很快以手掩住他的口,不让出声。
银月师太这时向那黑衣人问道:“贾老,梅花神剑你可认得?”
黑衣老者答道:“曾有一面之缘,你问他做什么?”
银月师太道:“他可是一向蒙着半个脸!”
姓贾者道:“什么?他蒙着脸?没有呀!他从不!”
银月师太说:“与病小子在一起那个老头儿却自称王尧弦,莫非是诈。”
姓贾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喔,对了,我想起来了,不错,若黄炎雄之话不假,那老儿不死也应是蒙着脸。”
“为什么?”
“他误中了蛊毒,亦是姓黄那小子杰作。”
梅花神剑乍闻此语,愤然暗骂:“好小子,是你,瞧着!总有一天,老夫亦要还你一个公道。”
罗俊峰也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能消泄心中怒火。
银月师太道:“怪不得他此时蒙着脸,姓黄那小子也嫌太狠毒些?”说着顿一下,道:
“既然王老儿能医治蛊毒,病小子的伤亦可能医治,别是黄炎雄没说谎。”
姓贾那黑衣老者,点点头,突然若有所思,移近银月师太耳边,细言一阵,只见银月师太倏地点头,忽又摇头,这一情形落入王尧弦眼内,愈发使他担心,别是对方已发觉了他们三人藏身之处?
也许是天意的安排,要不就是梅花神剑一行人,活该遭难,正在众人屏气静气,澉出声时,病书生罗俊蜂所骑之马,不知何故:“嘶!”的惊叫起来。这一叫三人心中一沉,忽闻道上银月师太与那姓贾老师,齐声喝道:“什么人?”
梅花神剑王尧弦知道业已无法再躲避下去,与其让对方寻来,倒不如现身一会,来得光明磊落。
遂一声哈哈长笑,罗俊峰与陆玉华两人亦同时起身,病书生本已重伤的身躯,再经过那阵晕厥,更显得虚弱。
月里嫦娥陆玉华连忙由背后伸出一手抓着他,然后三人缓步走出林来。
三匹骏马也随后跟来,但病书生罗俊峰所骑那匹,却一拐一摆,似乎行走非常困难,三人并没有发觉情形有异。
银月师太一瞥林中走出三人,不由一凛,注目一瞥,叫道:“哟!我知道是谁,原来是卫大侠,想大侠已知道我们来因吧!”
梅花神剑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王某不才竟有那么多的朋友相寻,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说着一瞥银月师太身旁那位姓贾黑衣老者,不由全身一凛,连忙抱拳,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贾兄,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啦!”
那姓贾老者,也嘿嘿两声干笑,道;“王老头记性可真好,祁山一别已隔四十多载,老夫可无时无刻不想念你。”
说着手指病书生罗俊峰,道:“这位可是人称病书生的罗小侠?”
梅花神剑点头说道;“正是,我说贾兄今天来此,不知有何见效?”
姓贾的冷冷答道:“过去的谈它干什么,今天专程为罗小侠而来,血债血还,咱们兄弟两条人命,今天得一齐捞回,王老儿你说公平不?”
病书生不知老者是谁,此话何意?诧然问道:“谁?那两条人命?”
梅花神剑王尧弦连忙答道:“峰贤弟,愚兄为你引见引见,这位正是天山七鬼的老大贾筠贾兄。”
病书生罗俊峰乍黑衣老者正是天山七鬼里坐第一把交椅的追魂贾筠,不由全身一震,暗叫:
“倒霉,真是时背鬼弄人,偏在此时遇见这般高手,看来今天这条命没法挨过天明了,唉!罢了,是福不是祸,躲也躲不过!”
心里头想着,却不露于言表,连忙一揖作礼,道:“原来是贾老,幸会幸会,不错令弟确全死于罗某之手,但动手过招,死伤难免,何况……”
追魂鬼抢着说道:“何况两人死有应得是吧!你们自命什么侠义正道,杀了人就自找理由作为借口,太可恶了,我们该死,你们就不该死?”
罗俊峰闻言心里一阵痛悔,但并不输嘴,立即反驳道:“不错,曹乞霖之死是因他打落水狗,乘百禽神君不支之时痛下煞手毁人,一命低一命,并不兔枉。”
贾筠怒喝道:“段环之死也是乘人之危,打落水狗?”
罗俊峰凛然答道:“不!段环之死是在公平决斗中丧命,他不死就会是我亡,倘若是你,你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追魂鬼贾筠被驳得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嘿嘿狂笑,道:“好!今天我贾某亦要在公平之下,领教你的绝艺。”
梅花神剑与月里嫦娥两人闻言一惊,这怎么行?罗俊峰已全无半点武功,这一做何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只听罗俊峰答道:“可以,罗某愿以十招为限十招之过,胜负均罢手,如何?”
说得那么肯定坚毅,不由在场诸人惊异,追魂鬼贾筠闻言有些迷惑。
银月师太何尝不是疑色满脸,明明那小子已中伤,何以还这么勇敢,难道他根本就没中伤?或者已医好了?
追魂鬼脑子一转,陡的嘿嘿干笑,道:“好,一言为定,是动刀还是比拳?”
罗俊峰假意沉思片刻,答道:“我看还是玩点家伙来得有趣,你以为如何?”
追魂鬼贾筠呵呵大笑,道:“正合我意。”
追魂鬼贾筠身为天山七鬼老大,内外功均登峰造极,今年已逾八十高龄,五十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