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花开四季之三 红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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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花开四季之三 红景天-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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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嗔责道:“你看你,雪这麽大,也不穿件挡雪的衣服,或者戴顶挡雪的斗笠……快随我进来。”
  冯子岩却甩开了他的手,茫然望著他:“语贤,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甄语贤只觉得心里咯!一下:“什麽话?”
  “我府里那些衙役……师爷,还有管事的……是不是,都是你的人?”
  他的声音里,并无责怪问罪之意,甄语贤却无法面对他的眼神,偏过脸去:“外面风大,又冷,有什麽话进来再讲。”
  冯子岩慢慢摇头,冷笑一点一点爬上唇角:“……是真的。原来,是真的。”
  “混帐!混帐王八蛋!!”
  下一刻,冯子岩忽然朝他大声咆哮,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面颊:“你什麽意思?!编一封密报出来,让我捉住你贩私盐好玩麽?!府衙上下全是你的人,把我哄得团团转好玩麽?!到了最後玩到无法收场,直接向朝廷要一封错案文书扔给我,扔给天下人交差,显示你甄家财大势大,好玩麽?!”
  他虽单纯,却并不愚蠢。从前让他觉得困惑不解的事情,此刻都变得一清二楚。
  师爷和衙役都是甄语贤的人。若甄语贤不想让他收到那封密报,他绝对收不到。
  甄语贤贩私盐,若不想让他抓到,他绝对抓不到。
  卧房上虽然落锁,自己不在的时候,甄语贤却必定是能自由进出的。
  而那封错案文书,也一定是甄语贤动的手脚。当然,为了那封文书,甄语贤想是花了不小的功夫,上下疏通,编排整理证据,所以整个人才无端消失了十几天。
  他的一切,全部在甄语贤的掌握中。
  他就像是傀儡戏中的提线木偶,在甄语贤的操纵下,唱了一台由别人导演的戏,却误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人生。
  ……
  他哽咽著,一步一步朝後退去,然後转过身,蓦然在风雪中拔足狂奔。
  北地异常寒冷,从眼中流下的热泪,没过多久便在脸颊上凝成冰凌,刺痛难当。
  他虽然奔跑著,却不知道自己能够跑到哪里去。
  府衙吗?不,那里是甄语贤所控制的地方。
  江南的家吗?爹娘身旁吗?
  不,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的人。
  还能去哪里?还可以去哪里呢?
  ……
  北方入冬之後,街上行人稀少,接近於无。他奔到城门外,守城门的士兵认得他,见他失态也不敢拦。
  不知道这样狂奔了多久,他忽然闻到了酒的香气。
  他稍微定了神,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城郊酒肆的外面。酒肆外观粗陋不堪,似乎是一间专门为贫下百姓开的小酒肆,与他常去的楼外楼截然不同。
  此刻他只觉得身上冷,肚中饥。而人在又冷又饿的时候,很难再愤怒的起来。
  他摸了摸衣袋,里面还有几块碎金碎银。於是吸吸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子,便垂头丧气走了进去。
  里面摆著两三套破破烂烂的桌椅,零零落落坐著三四个客人,生意稀拉得可以。
  而且,几乎和外面一样寒冷。
  就算是这样,居然还没有小二来招呼。
  冯子岩只得抖抖身上头上的雪,自己走到柜台前,开口道:“掌柜的,来几样你们这里的拿手菜,上一壶热酒。”
  掌柜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了他一眼:“我们这里是先付帐,後上菜。”
  冯子岩没有办法,只得从衣袋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在柜台上:“这些应该够了吧。”
  掌柜的拿起银子,歪起嘴角笑了笑:“这里都是穷得连裤衩都穿不起的,像公子您这样出手阔绰的,真是很少见。”
  话音刚落,冯子岩就觉得背後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猛地扑倒在柜台上。
  他的额角重重撞在桌面上,发出声巨响。他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只觉眼前发黑。
  有人剥下了他的貂裘,有人将他衣袋里的金银全部掏了出来,哗啦啦散满一柜台。
  他被人按住手脚,压在酒肆内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这时候他才看清,偷袭他的人,竟是适才那三四个坐在酒店里的客人,不由呻吟道:“你们为何要这样做……这里还、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他居然和咱们说王法?”掌柜的哈哈大笑,“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也不知怎麽撞到这里来的。”
  “实话告诉你。”掌柜的上前,用手扳起冯子岩的下巴,“咱们就是流寇,蒙甄家收留,在这郊外安身立命。平素倒也算是规矩做生意的……不过,难得遇上公子这样单独前来的肥羊,宰了也无人知晓,不宰岂非笨蛋?”
  冯子岩听到甄家二字,愤恨的别过眼去。
  原来是一路货色。
  ……
  “哇,老大,你看你看,他腰间这块碧玉佩水色真好!不管里面外面的衣服,都是丝绸缎子的!”
  “还有这鞋,卖的话大约也能值上四五两银子!”
  接下来,冯子岩的衣裳裤子鞋袜被强行剥去,连小衣和亵裤都没给他留。
  他就那样赤条条的被人按压在冰冷石地上,冻得唇瓣都青紫了,全身不停发抖。
  头脑一片空白。冷得发抖,屈辱得发抖,也是害怕得发抖。
  “东西都在这里了,人怎麽办?”有人问掌柜的。
  掌柜的哈哈一笑:“自然是杀了,再剁成馅,以免後患。”
  又有人开口:“老大先等等。看他细皮嫩肉的,长得又俊,比娘们儿也不差。这破地方就像个和尚庙,几百年也没个女人……杀之前,咱们先玩玩他怎麽样?”
  四周响起一片淫邪笑声。
  冯子岩顿时恐惧的睁大双眼,只见一张长著络腮胡的丑陋男人脸,喷著浓重的酒臭气,朝自己贴过来。
  “不要!不要!!”他猛烈的挣扎著,恐惧的泪水终於自眼角泌出,“王八蛋!杀了我!你们快些杀了我!!”
  “啧啧,还挺烈。”
  有人脱掉裤子,抬高分开他的双腿,挤进他的双腿间。
  他拼命嘶喊挣扎著,泪水流了满脸,然而身体和手脚被人牢牢按住,丝毫动弹不得。
  那人试了几次,终究因为冯子岩绷得太紧,而没有成功进入。
  “瞧你那笨样!”掌柜的一把推开那人,拿了一根!面杖过来,抵在冯子岩的後庭处,“先用这个给他松松後面!”
  “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们。”冯子岩从未受过这等屈辱对待,终於颤抖著声音乞求。
  然而面对这群鲁莽且残忍的草寇,冯子岩如同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再怎麽挣扎,怒骂,甚至乞求,都没有用。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低沈磁性的声音:“你们干什麽呢?”
  冯子岩披著凌乱的发,转动被泪水模糊了的眸子,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哟,是甄大当家。”
  掌柜的将还没来得及用的!面杖放到一旁,朝推门而入的甄语贤笑道:“今儿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甄语贤看了看被按在地面上,赤身裸体的冯子岩,倒也不动声色,走到冯子岩身旁:“先别问我怎麽来的。你们这些人,怎麽又操起老营生了?”
  掌柜的讪笑道:“看到有肥羊路过……一时就手痒了。不过这羊倒真是肥,兄弟们保证就这一回,下次绝对再不敢了。”
  甄语贤望著冯子岩若有所思,摸著下巴沈吟道:“这些小事,按说我不该管……不过,我怎麽瞧著这人像是我认识的呢?”
  “王八蛋!你这个混帐王八蛋!!”冯子岩听他这麽说,再也忍不住眼泪,颤抖著唇瓣,厉声骂了出来。
  “呵呵,还挺有精神的。”甄语贤一笑,用手指撩开冯子岩脸上覆著的几缕乱发,“这样瞧来,又像是我不认识的。”
  顿了顿,又道:“你,认不认得我呢?”
  冯子岩被他气得浑身乱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
  掌柜的见此情景,有些摸不著头脑:“大、大当家若对他有兴趣……不妨带走。”
  甄语贤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冯子岩青紫颤抖的唇:“还别说,我是真的喜欢他。不过,总得问问他的意思。”
  於是俯下身,在冯子岩耳畔笑道:“喂,你是愿意跟这些人在一起,还是愿意跟我一生一世在一起呢?”
  冯子岩气到了极点:“王八蛋!我跟猪跟狗也不跟你!!”
  甄语贤直起身,声音忽然冷下去:“那真是遗憾。”
  说完,便走到一旁,搬了张破凳子坐下,朝在场的那些草寇一挥手:“你们继续。”
  当那张喷著酒气的丑陋面容再度贴上冯子岩时,冯子岩终於忍不住大叫:“甄语贤,我跟你!我跟你在一起!”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他别无选择。
  话音刚落,却只见甄语贤目光中掠过一抹杀气,腾的站起身,同时自腰间抽出一柄薄刃弯刀来。
  一挥之下,刀光瞬息而逝。在场的所有草寇,脖颈间便喷出血来,哼都没哼一声,一个个接踵倒下。
  甄家子弟自幼便受严格至苛刻的教育,其中自然包括武术。
  冯子岩被喷了一脸一身的浓稠鲜血。他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大睁著眼睛,愣愣的仍旧躺在冰冷地面。
  甄语贤收起腰刀,从地上堆著的衣裳里,翻出那领白貂裘来,踏著地上的尸体,朝冯子岩走过去。
  来到冯子岩面前,他蹲下来,扶起冯子岩,用白貂裘裹住冯子岩的身体,用袖口擦拭著冯子岩脸上的血污,柔声道:“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冯子岩睁开眼睛,只见甄语贤的目光温柔似水,既似担心又似抚慰的望著自己,不由抽噎两下,哭出声来。
  “瞧瞧你,哭成这样有多难看。”甄语贤笑著,用手指抚摸著他的面颊。
  脸上满是血渍污物,再加上哭得乱七八糟,自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冯子岩不管,一边发抖一边伏在那宽厚结实的胸膛内,放声大哭:“混帐!你就是个混帐!!”
  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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